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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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二扛着柴火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泥土潮湿黏腻,每一步下去都仿佛要陷在其中。泥土黑中泛红,泛着轻微的腥气,地面凹凸不平,偶尔就能踩上地里埋着的东西,祝二熟练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再又迈过了一个土包之后,他无意抬看向了天空,天空黑暗深邃,像一块上好的黑色丝绸,在目所能及的天空边缘处隐隐约约染着些白,这天色看起来就像是黎明前黑暗一样,似乎下一秒炽热的太阳就从东边升起,驱除掉所有的黑暗,将光明投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见过太阳,这里是唯一一个被阳光抛弃掉的地方。

    他木着脸低着头继续赶路,突然眼前一闪,强烈的白光刺激的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他不敢置信的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向来黑暗的天空像撕掉了掩盖在他前面的绸缎,发出了剧烈的光,这让祝二恍惚间觉得这片大陆上的黑色都要被这光给烧没了。

    然而又过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祝二不能清楚的感受出具体花了多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人被时间给抛弃了。这刺眼的光芒消失的一干二净,天空又回到了最原来的样子,就像有人又把那块密封不透光的布料盖在了发光源上,也像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祝二眨了眨还泛疼的眼睛,连忙往家里跑去,这一次他速度快了许多,耳边偶尔能听见别人的招呼声,无一例外的都在讨论刚才那个能亮瞎人眼的光芒。

    “我看估计是有什么东西突破大道把这天给撕了一个口子,逃了出去。”

    “那怎么可能,那城里面的人能让它这么干?”

    “谁知道呢?好久之前不是那位又到了休眠期,谁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做一些大事情,你不想。”

    “啧,我要是有那能力,早就跑了。”话的那人顿了一下,视线扫到了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飞速跑过去的祝二,连忙笑嘻嘻的凑到祝二身边,“要不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俩一起干大事?”

    之前跟他话的人立马就不高兴了,连忙问:“喂喂,你怎么不找我?”

    “这原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对自己的实力难道没点数?还非得要我指出来吗?”

    “祝二,祝二,祝二”

    祝二耐不住他这般叫魂的样子,沙哑着嗓子骂:“滚。”

    他没有时间跟这两个纠缠,从那到白光亮起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花了点段摆脱掉那两个人的跟随,继续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房屋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松了一口气,然而刚往前踏出一步,他目光一凝,他感触向来敏感,就这么多的距离他就能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他冷着脸,把柴火心的放在地上,他收敛住自己的气息,心翼翼的朝自己房屋靠去,步子轻柔的仿若他没有体重,在潮湿的泥土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他摸到了自己的房屋前,还没有完全走近,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婴儿啼哭声。

    他咬了咬牙,把怒气压到心底,他不能在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段之前,就贸然的闯出去,他的脸更加黑沉了下来。他靠着屋壁心的用感触感知屋内的场景。

    屋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抱着那婴儿,脚僵硬的轻柔哄着,另一个人满脸不屑嘲讽着,“你要是不会,就给我哄。这都多久了,你还哄不好。”

    陆泽修满脸无辜,他又没有生过孩子,不管是在原来的乡里还是在片场里,他都没有照顾过这么的孩子。这么一点,连体重都只有那么一点,不过在听到了楚渡的抱怨之后,他轻轻的瞥了一眼楚渡,冷漠的回复,“的像是这孩子不是你吵醒?”

    楚渡立马不甘示弱的回复了他一句,“得好像是我拉着你陷到如今这种局面的?”

    陆泽修冷笑一声,“难道是我拉着你的吗?难道不是你硬是贴过来的吗?”

    “嗯?那我就看着你去送死就应该了吗?”楚渡想到这个就来气,之前也不知道这哥们是哪里发疯了一样,非要跳进鬼门关,楚渡百般阻止也没办法,那家伙趁着他不注意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就跳进了那团虚无之中,楚渡当时脑子一热,从到大师父天天耳提面命过的各种大道理,例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等等,通通一股脑的全部涌了上来,然后他就紧随着陆泽修从那团虚无之中跳了下去。

    眼前一亮,又是一黑,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处在了现在的地方。他从潮湿的泥土中艰难的爬起来,泥土中的腥气冲的他头疼,连忙给自己念了几个清心咒才稍微觉得好受一些,头脑清醒一点他才想起来他跟着跳下来的那个倒霉孩子。他还是有修为的,这地方都让他难受的不行,也不知道那倒霉孩子如何。

    这鬼地方的空气污浊不堪,多呼吸一口,他就感觉自己离入魔多近了一步,他很轻易的就发现了不远处的陆泽修。

    陆泽修身上沾染着灰尘和黑红色的泥土,但是这些脏污无法盖住他白皙的脸庞,反而使得他多添上了一丝野性的好看,他同样发现了楚渡,冷淡着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楚渡懒得搭理他,冷漠脸的摸出自己剑,通过天空中微弱的光反射照出了他如今的模样,然后他冷漠脸的把剑又收回去了。同样是浑身沾着泥土,为什么他就看起来像是狼狈乞丐样,人家就像是落魄的贵公子,这他妈的不公平。

    楚渡不开心,然而他没有办法,他当即就狠狠地怼了回去,“我不是怕见你要去自寻死路吗?我这般良善之人哪能放任别人自杀。”

    陆泽修:“?”

    陆泽修:“所以,你就跟我一起自杀了。”

    楚渡:“???”

    “你在胡些什么!怎么可能!我是在拯救你,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楚渡正侃侃而谈,“你知道你这种普通人一个不心就有可能被这里的恶鬼给撕成碎片吗?你知道”

    “那你知道我们该怎么从这里出去吗?”陆泽修面无表情的插话道。

    楚渡脸色一僵,他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跑出去,但是他心理素质好,他立马恢复到了原来那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这么看你是知错了后悔了?果然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陆泽修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的话,按你的,跟着我跳下来不就是送死吗?之前我一个人跳就死我一个人,现在你跟着我一起跳,就是死我们两个人。”

    “真是一笔翻了倍的划算买卖。”

    陆泽修扫了一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浑身僵硬的楚渡,懒得在继续下去了。不管怎么,楚渡都是担心他才跟着他一起跳下来的。他瞅着楚渡的样子,想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下,就看见楚渡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胸口,一副万事有我的样子,“你来这究竟有什么事,本少爷舍命陪君子,就和你走这么一趟。”

    陆泽修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后他们就摸索着向前走去。

    陆泽修是要去找人的,但是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大概他唯一冲动的一次,没有摸清信息就冲动的跳了下去。所幸还有楚渡,虽然楚渡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但他好歹有些修为,按照楚渡的法就是,只要你拳头大,就没有问不出来的答案。

    但是要找一个比你拳头的人这件事需要谨慎再谨慎。

    结果他们两摸索着走了四五分钟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找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

    楚渡握着剑,心的用神识感受了一下这间房屋,这间房子看上去寻常无比,但是用神识感受才能感受到这间房子的铜墙铁壁之处,这房子周围就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给保护起来了一样,但保护它的气势若有若无,感受的时候像是有,然后再靠近一步又像是没有,这气势十分引诱人靠近。但是楚渡按捺下来了自己的好奇心,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间房屋十分危险,很有可能无意的一步就能让他们尸骨无存。

    “我们可以过去吗?”陆泽修低声问他。

    楚渡咬牙,“我觉得十分危险,还是不去为妙。”

    话是这么,但这荒郊野岭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了好欺负的给他们问问路。

    陆泽修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在这方面到底是不如他们这些修炼过的人,如果楚渡不能去,他也不得非要去。

    他俩准备从旁边绕过去,两人谨慎的注意着四周到没怎么注意到脚下,一个无意踩错,也不知道是谁踩到的。那凸起来的土包里面突然冒出黏腻的藤蔓,绑住两个人的脚,往泥土里面拉,周围藤蔓飞快的朝两个人游去,大有分一杯羹的意思。楚渡腕一收,利剑一闪,脚下连带周围一片的藤蔓都被他斩于剑下。

    “陆!”他握着剑立马看向身旁的陆泽修。

    却见陆泽修一脸懵懂的站在原地,那些藤蔓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纷纷避开他朝离他不远的楚渡游去。

    楚渡仔细一看,这些藤蔓哪里是避开他,明明是没避开他的靠近他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草,楚渡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让陆泽修一个人来,还真不是自杀,他非要跟着陆泽修跳下来,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