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花草零落,草木深折,栏杆砍断,地面上洒落不知谁的鲜血。
摆设齐整的大厅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近身服侍主子的侍女们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躲在一边,压抑的低泣声隐约响起,眼底是藏不住的恐惧。
黄太监扶着诚王占据厅内一侧,身前是执刀横立的侍卫。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形容狼狈,梳得整齐地头发都掉下了一缕,他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那神情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撕碎了,吃了。
在他身旁不远处是委顿坐倒在地的诚王妃,林嬷嬷满脸焦急地护持在身边,想扶着她起来。
大厅的另一侧,封宴一脚踩在凳子上,痞气地挽起袖子,里则是握着一把刀,而这把刀如今就放在封千壁的脖子上。
封千壁满脸涨得紫红,他被强压着坐在凳子上,屈辱地沦为了封宴的人质。
而当了人质的不止是他一个,诚王的几个子嗣全都落在封宴的这一边,他们全身颤抖地被十八护卫押着,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锋利的刀。
秦雷则是带着其余的人和诚王对峙,互相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荒唐,荒唐。你这是要做什么?”诚王气得整个人都抖了,他满脸戾气地喝道,“孽障,快些给我放了他们。”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在来人通传了匪寇提出的退兵条件后,封宴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他和郡主的危。他甚至没有给诚王开口的会,当立断决定‘先下为提’,立即召唤秦雷,同时返身退进厅内。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拿下诚王,可惜诚王身形高大臃肿,不是他能对拖得动的,而且诚王身边除了寸步不离的黄太监,果然还有隐在暗处保护的亲卫,所以只能退而求之冲着诚王的子嗣去了。
或许诚王没想到封宴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年纪就无所顾忌地对着府中人动,一时反应不过来,被离得近些的十八卫抓住会冲入厅堂。
大厅中只有侍候的下人,护卫都在外面呆着,无缚鸡之力的一帮人哪里是十八卫的对,猝不及防之下轻而易举的被封千壁他们得。
而诚王的应对也很快,或者是早有准备,几乎是在察觉封宴意图的时候就命令院中的护卫出,将其余的十八卫缠住。
在秦雷努力挡住守在门前的四个守卫,不让他们冲进厅中的时候,庭院中双方也进行了一场混战。
最后还是封宴在十八卫的协助下拿下了封千壁他们,才喝令对方住,将其余护卫都接进了厅内。就是这样,好几个护卫身上挂了彩,好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诚王的亲卫吃亏在没有防备,也许是没有想到封宴反应会这么快,他们的人数又太过分散,所以才让封宴得逞。
如今封宴和郡主的人聚在一起,而诚王召集的护卫团团将他们围在中间,气氛怪异而紧绷。
封宴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几分汗意,他将封千壁挡在身前,笑得甚是无辜:“王爷只当我想和几位叔叔和姑姑多亲近亲近,如有不敬之处,等打退了匪寇,再向他们赔罪。眼下我和叔叔们的事情只是咱们自家里的事,关键的是匪寇,王爷打算如何应对他们?”
将绑了自己家叔叔姑姑们当作事,他怎么有脸得出口的?
诚王阴阴地瞪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怎么有人敢,敢这么决绝地将刀对准自己的亲人,而且是在他还未发一言的情况下?
“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你敢伤他们分毫试试看?”诚王到底不信他真于这份魄力,他出口威胁道。
“那王爷大可试试看。”封宴沉下眉目,眼睛是凛冽的冷意,中的刀立刻向下压了一下,封千壁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少年的很稳,眼都不眨一下,诚王立刻出口喝止:“住!”
平时他从未注意过封宴这个嫡长孙的存在,只将他看作是依附诚王世子生存的废物,身无长处只知玩乐。竟不想自己看走了眼,对方年纪却冷酷决断非常,根本就是个狼崽子。
“王爷,王爷,”在混乱中被撞倒在地的诚王妃终于回过神来,她扑向诚王,拉住他的衣袍道,“壁儿,壁儿,你快救救壁儿啊!”她忧心如焚地望着对面地封千壁,眼泪流个不停,投向封宴的目光又是憎恨又是恐惧。
诚王却不理她,他的视线在封千壁的身上扫过,又掠过其后战战兢兢被控制住的两个庶子,眼神挣扎犹疑不定。
半晌他屏住气,软下声哄劝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以为本王会答应匪寇的条件不成?简直是无稽之谈。不千语是本王的爱女,宴儿你更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嫡长孙,是府里唯一的孙子,哪怕是为颜面计,本王也没有答应匪寇的道理。宴儿你如此作为,不仅是大逆不道,更是伤了你叔叔姑们的心,也伤了本王的心啊。如今正是一家齐心协力应对外敌的时候,而不是自相残杀被人笑话,念着你年幼不懂事,本王不怪你。还有你那些护卫跟着你一起胡闹,是想叛主不成,还不让他们快些放人。”他义正辞严地道。
封宴眨了眨眼,反而将刀离得封千壁的脖子更近,吓得诚王妃大气不敢出,紧紧咬住了唇。诚王的脸皮也是一抽,眸子更阴郁了。
“我当然不会怀疑王爷了,我相信您呢,你当然不会想着将我和姑姑交给匪寇。”封宴粉真诚地道,“可是王爷莫非以为我会对叔们做什么不成?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偏了偏头,封宴煞是委屈地道,“如你所见,我也只是和他们玩玩而已。我和叔他们叔侄情深,不忍分离,自然是他们在哪,我和姑姑就在哪。所以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对长辈们做什么的,你大可不用管我,自去处理匪寇之事,我在这里等着王爷的好消息。”
封宴自然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出格,但是他赌不起。如果诚王本来就打算将他们交给匪寇,不先下为强打乱诚王的布局,处于弱势的他们很快就会被拿下。等到他们被交给‘匪寇’,他和郡主的下场会是什么?哪怕将会背负着不好的名声,他也不想拿两个人的命去赌那万一。
来去,还是不愿放人了。
诚王的脸沉了下来,他不知道封宴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交出他们,如今弄得进退不得了。他倒想着趁自己人多势众将人救出来,可是女儿们倒罢了,几个儿子的命可都在封宴的上,就怕逼急了他真的下狠,那自己就绝后了。
没有了儿子,他到哪里找人过继给熙宁帝,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可是如果错过这次会,那自己费尽心思弄这一场不是白费功夫。
没错,这些匪寇都是他暗中养着的人,如果不是不想落人口舌,合情合理地除掉诚王世子他们,他根本不会将这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弄到明面上来。
可是计划得再好,都坏在封宴超出常理的反应上,他不由暗自诅咒,果然是那贱人的血脉,就知道和自己作对。
“王爷王爷,壁儿的命重要啊!”诚王妃哀求地看着诚王,她当然也想借除掉封宴,可是儿子的命在封宴的上,没有什么比壁儿更重要了。没有了壁儿,其他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封宴勾了勾唇,果然留着诚王妃不动没错,她会干扰诚王,更会想尽办法阻止诚王以求地救下封千壁。
“好好好,本王养了个好孙子。”诚王沉沉地看着他,不怒反笑,“那你好好玩,不要玩坏了,本王这就回复匪寇。”
“来人。”诚王满是戾气地喝道。
“属下在。”先前来传言的护卫灰头土脸地跪上前。
他在此前的打斗中也受到了波及,对封宴的突然翻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因为自己带来匪寇的条件有关系。
他呐呐不敢抬头,等着诚王的吩咐。
诚王的眸里满是戾气,他咬牙不甘地道:“传令齐校尉,不要管什么匪寇的条件,给我倾尽全力抗击匪寇务必守住王府。要不然,”他双眼阴狠地眯起,“让他提头来见。”
“是。”传令的护卫脚不沾地地跑了出去,根本不敢留下来。
诚王深吸了口气,收拾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深深地看向封宴:“如此宴儿可放心了,拿着刀看着唬人,仔细伤了你的,还是放下吧!”
“是啊,你快放你了你叔叔。”诚王妃也殷殷地挤出一个笑容,“你这孩子也忒多心了,听风就是雨,如今可知道了,王爷怎么可能把你和郡主交出去。还有,你一向和你叔叔玩得好,不要吓他了,放了他吧!”
她捂着心口,就怕封宴一不心拿刀割破了封千壁的脖子。
但不管诚王夫妇如何作态,秦雷等人严阵以待,挡在封宴面前,脚下不曾移动分毫。
封宴挑眉,痞痞道:“王妃放心,我和姑姑好,叔他们自然也好;我和姑姑若是不好,”他幽幽一笑,“那大家一起死。要怎么是一家人呢,自然要齐齐整整的,黄泉路上不寂寞,王妃你是吗?”
诚王妃咬着唇,差点被气死了,怎么有这么可恶无耻的人?
她既担忧儿子,又唯恐匪寇势大守不住王府,到时所有人都陪着封宴等死。
“王爷。”诚王妃求助地看向诚王。
诚王体虚,经过一番变故此刻站不住了,黄太监知地搬了张凳子给他坐下。
他眉头皱得深深的,紧紧抓紧膝盖上的衣服,肚里满腔怒火。
前院的喊杀声越发大声,不知道的以为是有千军万马,更是加深了院中人的恐惧,只觉得是末日来临。
而这时候,院门口又飞快地跑来一个传递信息的护卫,只见他激动地跪在院子,兴奋地抬头道:“报,王爷情况有变,外面来了援军了!”
院中不知情的人都露出了一丝惊喜,惟有诚王眉宇皱得更深了,恼怒地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 大家晚安!世子明天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