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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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剩下的最后一个窟卢塔族遗孤,他的名字是酷拉皮卡。他是唯一一个,曾经在无意中躲开了侠客的念线的孩子,于是他活下来了,成为了最后的窟卢塔族人。

    非明也终于明白了库洛洛的目的。不是为了火红眼,仅仅是一个警告,为了旅团的尊严不容挑衅之类的原因,来给猎人协会一个警告。

    仅仅派出两个人,杀死四个窟卢塔族人,这是展示实力;没有用更多段留下在场的最后一个遗孤,也没有杀死任何猎人,这是怀柔。

    俗称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

    库洛洛很聪明,知道旅团根本没办法跟猎人协会抗衡,所以才用这套法子。表示自己是个不好啃又没有油水的扎刺猬,打了浪费人力物力,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不打就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到底,窟卢塔族和猎人协会的利益有什么关系呢?

    尼特罗身为会长,最后总是要有所权衡取舍的。他不能因为个人喜好,而无视整个猎人协会的利益。甚至于这次的行动,也只是因为他孙女的一个预言,一次偏私人的行动。

    库洛洛这一玩的漂亮!

    非明想明白了一切之后,都忍不住想给他一巴掌!

    明明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从他想要得到火红眼开始。到最后,强盗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满载而归,兴高采烈地离去

    非明叹了口气,望向众人,“诸位,好久不见。”

    “姐。”

    “爱德华姐。”

    “好久不见。”

    大家七嘴八舌地打招呼,明显兴致不高,最后一位窟卢塔族人充耳不闻,望着自己族人的尸体,眼睛通红。

    她跟揍敌客家族的三个人点头示意,随即蹲下来,双去触碰那几具尸体其中之一的眼睛。

    “你干什么?”酷拉皮卡像是护崽的老母鸡,死死盯着她。

    他以为她也想挖去他们的眼睛,就像是幻影旅团那样。

    非明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请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要净化他们的怨恨,让你的族人们得到安息。”

    酷拉皮卡冷静下来,“请问,要怎么做?”

    非明摇了摇头,“火红眼是祸患,你总不至于希望你的族人死后连尸身都无法保全。”她这样着,轻轻按在那双眼睛上。

    圣洁的白光绽放在她指尖,宛如纯色的木兰花,柔光打在她脸上,美的叫人移不开眼。那一抹代表治愈和净化的颜色,也似乎驱散了所有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让心情变得平和宁静。

    等她再移开时,那双愤怒的眼睛由红色变成了茶色,神情安详宁静,终于慢慢闭上了眼。

    桀诺揍敌客挑了挑自己花白的眉毛,看了看儿子席巴,又看了看孙子伊尔迷,心尼特罗这个养女收的好,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能力。

    酷拉皮卡眼里红色变浅,然而仇恨如同烙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我发誓,早晚有一天,我会替我的族人报仇血恨!”

    仇恨是双刃剑,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会让自己流血。

    然而没有人在眼下劝阻他,不要复仇啦,我们一起高高兴兴把这件事情忘掉吧!即使是金富力士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傻*逼话。

    在他族人的尸首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晚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裙摆,身边的少年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完美的融入人群中,明明容貌秀美,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非明其实有些想要什么,谈一谈刚才那个孩子,聊一聊其他的事情。毕竟两个陌生人独处,安静的气氛实在是有点奇怪。

    但是伊尔迷并不是什么好的聊天对象。

    她看穿了这一点,也就放弃了,认认真真看着这个城市——这个她当初睁开眼睛的城市。

    那个时候啊,杀生丸的指从她的中落下,她随着他闭上眼睛,恨不得再也不要醒过来。

    然后她还是醒过来了,又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

    刚来的那几天晚上,她曾经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踏着月色在夜晚的城市里游荡,像是一个被时间抛弃的幽灵,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生存的目标。

    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执念阻止了她

    活着!活着!活下去!

    这是原主人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刻意没有清除的。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但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要活下去,那就代替你活下去好了,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非明厌恶于纠缠不休的感情,那种已经变质的,还死死凭借执念不放的,已经不能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如果她所爱的人已经死去,爱情的甜蜜,陪伴的幸福,孤独的寂寞,无尽的思念,这些甜蜜与哀伤苦涩纠缠在一起,她该怎么做?

    再一次放弃记忆,一切清零,从头再来?

    不,这次不一样。

    他是她的爱欲之火,她的生*命之*光,她的罪恶,她的灵魂。就像圣经中的,他是她在人间寻寻觅觅终于寻找到的肋骨,彻底填补了感情的空白。

    这样失控的感情在他离开后,时常折磨着她。但两年的时间足够它归于平缓,如同缓缓流淌的河水,里面是不曾停歇不曾干涸的记忆。

    真好。

    这样就是很好很好的了。

    非明的脚步停下,停在一个蛋糕店门口。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侄女似乎才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都偏好甜食。

    她在柜台里看了一会,选了一份樱花布丁。

    “伊尔迷,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请你。”

    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少年拒绝的准备,然而少年很快指了一份甜点,含酒精的蛋糕,甜度比她刚买的那一份要高。

    非明笑了笑,莫名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完全不知道伊尔迷已经二十岁,是可以称之为青年的年纪了。

    打包好东西出来,理所当然的是给伊尔迷提着,看在甜点的份上他没有拒绝,多做了一份额外工作,没有找她再要报酬。

    这并非斤斤计较,只是他从所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一交钱,一交货,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全天下的生意都该这样公平公正。

    即使他家做的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我记得,揍敌客家族里,你似乎还有几个弟弟?”

    黑发少年点头。

    “你的弟弟在七八岁的时候,一般都会喜欢什么东西?”

    伊尔迷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他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杀人。”

    非明不再开口。

    她并非无知的女孩,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和好奇心,既然聊天聊死了,那就没必要再聊下去徒惹不快。至于喜欢杀人什么的,那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本意不过是想问一问该如何和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而已。

    现在看来,问伊尔迷果然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据孩子,一般是五岁以下比较可爱,杀伤力,十岁以上开始懂事,七八岁正是出于熊的要命,精力旺盛,破坏力巨大的时期。

    非明第一次和这样的孩子相处,心里其实还有点忐忑的。但是回想起御影丸时候,她心中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柔软。

    她留存在世间的唯一的血脉,她不能对他投入过多的感情,但并不妨碍她怀胎十月的柔软心境。

    非明对于这个这个侄女,其实还是有点期待的。

    这点期待在她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一点点冷了下去。

    侄女的名字是思嘉尼特罗。她跟着艾萨克尼特罗,也就是非明的养父一起改了姓氏,从此也是尼特罗家族的一员了。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孩子。

    就如同菲爱德华的躯壳里住着一个不知度过多少岁月的非明一样,思嘉的身体里,也住着一个异界的灵魂。

    非明勾起唇角,展现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你好,思嘉,我是非明,你的姑姑。”

    思嘉眨了眨眼,同样露出一个笑容。她有着金色的头发,和非明相似的碧色眼睛,只是眸色更浅,像冰种翡翠一样剔透,笑起来像一个可爱的天使,看的人心都化了。

    “姑姑好。”

    非明没话,只是又笑了笑,转而给她介绍身后的人,“思嘉,这是伊尔迷,叫哥哥。”

    思嘉神情惊愕,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乖乖叫了一声:“伊尔迷哥哥好。”

    伊尔迷目光没什么焦距,无神空洞,然而望着思嘉的目光却有了穿透力,仿佛死神漫不经心的召唤。

    这个孩子不该认得他的。

    揍敌客家族的名字照片等资料,也不会被一个孩子所知道,即使她是尼特罗的孙女。

    思嘉咬着唇,在这样的目光和杀气下,努力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非明恍若未觉,笑颜如花,“伊尔迷,要进来喝杯茶吗?”

    伊尔迷这才移开视线,了一句“不”。

    任务完成,没有必要多纠缠。

    他将左的樱花布丁递给非明,自己则提着另一份甜点,一个晃神他就消失不见了。

    保护窟卢塔族的任务失败,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遗孤,任务奖金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白跑一趟,总要拿点东西来补偿一下自己。

    比如委托人养女买的甜点。

    最后一阵风吹过,非明上突然飞入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名片,“要杀人请打这个电话,给你打八折。”

    她忍不住笑了笑,终于想起一样能够用来形容这个家族的东西——刀。

    锋利血腥锋芒毕露的刀,守护还是滥杀无辜,都只取决于委托人的好与坏,只要筹码足够,他们什么人都杀,什么事都能做。

    这个家族,宛如一柄绝世利器,人人都想得到,也人人都有所畏惧。

    非明这样想着,月光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转头将里的布丁递给自己的便宜侄女,“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只买了一份布丁。”

    思嘉那些震惊和畏惧的神色此刻都很好的收起来,抱着布丁,看上去软萌可爱,“谢谢姑姑。”

    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非明下了结论。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个身体里来,并且似乎对很多人和事情都清楚,但她本质上似乎是个不坏的女孩子。

    这样一想,非明的眼睛就柔和了一些。伸揉了揉对方柔软蓬松的发丝,她声音温和,“已经不早了,思嘉去洗漱吧,早点睡,我们明天见。”

    “姑姑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要:  我一直在想关于揍敌客家族的黑白正邪问题,思考良久还是无果。

    杀人本身是一件非常不对的事情,但似乎这个家族仅仅只是把它当成生意来做,有市场才有这样的人,所以归根结底应该还是雇主的错。

    但这个家族本身并不是毫无意识的刀,他们是人。

    即使用刀来比喻,应该也是邪器,因为他们鼓励着这种杀戮的行为,留下名片,欢迎下次光临。

    这种情况来讲,都是有责任的,甚至伊尔迷他们兄弟被培养成这样,也是刻意为之。他们自发地磨利自己,主动染血出鞘,甚至视其为一种传承,以高超的杀人技巧自豪。

    难以理解,也难以形容。

    他们可以杀好人,也可以杀坏人,任何人都可以,只要出得起价钱。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他们所执着的,只是杀戮本身。

    所以还是刀。

    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猎人里的人都有着或多或少这样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