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万般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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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柱的碎片不慎砸在了梁绍身上,在他脸上割出一道口,血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然他跪地的姿势却一动不动,倔犟着趴在那,一定要等一个答案。

    梁绍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翁仲,这次翁仲没有下留情,恨铁不成钢的就打向梁绍胸口。他以为这子怎么也会避一下,没想到梁绍却硬生生地接下了翁仲这一掌,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就爬在了地上。

    翁仲一惊,往前几步想扶梁绍,伸到半空又停住了。而梁绍则挣扎着跪好,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缓缓抬头,深深盯住翁仲。

    “师傅,为什么不救陆夫人?”

    翁仲气极,猛地又举了起来,转眼看到梁绍发白的脸色和青灰凹陷的眼眶,咬着牙忍住了,忿忿地道:“好,你想要答案是不是?好,为师今天就跟你个明白。”

    “是,我是没去找郎其行,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让他仿着你的笔记给阎飞去了封信,告诉阎风,将他将陵南的兵力悉数往回调,我还派人假装成禁卫军,去刺杀陆詹,只要他和狗皇帝反目成仇,那我们就能坐享渔翁之利。不管哪一方胜,都要折损兵力,到时候哪怕我们上没有那么多军队也能事半功倍。”

    梁绍听言骇住了,双目圆睁,简直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翁仲一样,声音都在抖:“师傅,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哼,既然你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为师就只能替你动了。你可知晋王已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可知晋王已从归元派调来了死士?你可知因为这段时间你不在,朝中有多少人已被晋王收买?梁绍啊梁绍,红颜祸水,为师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那丫头。”

    “不,没有陵南符即使郎其行模仿了我的书信也没有用,阎风是不会调兵遣将的。你去刺杀陆詹也未必就能让他将矛头对准朱禧道,他不傻。师傅,晋王毕竟是我的兄弟,赵雅薇对我有养育之恩,当初我们就好了,只报仇,不伤及无辜,只要杀了朱禧道就好。杀了他,就能为我梁氏报仇,你何必要累及他人呢?”

    “哈哈哈,笑话,绍儿,这是为师近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杀了朱禧道就能报仇?他一个人的命能抵得上你梁家满门五十几口人的命?还有,不是死了就可以的,梁家的冤屈呢?你难道将来要跪在朱靖枫那子脚下,求他为梁氏洗刷冤屈吗?你杀了朱禧道,反将帝位拱让给他人,你别忘了,一山不容二虎。一旦朱靖枫知道你的身份和实力,你以为你还能自保吗?兄弟情谊?哈,恐怕到时候他恨不得要一次屠你满门。”

    “不会的,枫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呵,我倒是没看出来,陆青瑶那丫头对你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你以前可有这般重情重义过?你以前可有这样瞻前顾后过?你我耗尽心血建立起来的陵南军是用来当摆设的吗?你把他当兄弟,他未必拿你当兄弟,不然,他为什么要和归元派联姻?为师真的是后悔,后悔没有杀那丫头。”

    梁绍万般心痛,又怕翁仲真的去找陆青瑶的麻烦。翁仲的武功深不可测,陆青瑶的净魄神功又未练全,未必就是他的对。

    梁绍此刻也知自己激怒了翁仲,怕是让他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陆青瑶头上,当即生出几分悔意来。现在只得想尽一切办法先安抚翁仲,然后再慢慢劝。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话,翁仲又开口了。

    “刚才你陵南符是吧?你大概忘了,那东西还是老夫给你造的,我能造出一枚,就能造出第二枚,你太天真了。”

    梁绍猛地抬头,揪住翁仲的长袍就道:“师傅,你你留了后?”

    翁仲居高临下地睨着梁绍:“后?那不过是怕你不务正业,荒废大事所多做的一层准备罢了,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可是师傅,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次青瑶呢?青瑶是陆詹的女儿,我和青瑶两情相悦,陆詹难道还会活活拆散我们不成?师傅,我们的敌人不是陆家呀,我们可以尝试着和陆詹和平相处。”

    翁仲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梁绍,冷笑道:“我记得我跟你过好多次,不要看陆詹这个人,你也有眼线在他身边,你难道看不出他的野心?我虽然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理由能让他涉险回京,但他这一动,定然是场轩然大波。现在我们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你看不出?朱禧道,上有右翼军,陆詹,有陆家军,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晋王,凭我们的实力,要想硬扛你扛得住吗?绍儿,你从就不需要为师操心,什么事情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如今却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犯糊涂,你让为师你什么好。要不是我看在与你梁氏先祖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何苦这般尽心尽力地培养你?还不如那时就让你死在奸人中,也好过现在养出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翁仲这话得颇重,直震得梁绍五内如焚,羞愤又自责。然如今的场景不知道在他脑海中浮现过多少遍了,他自心中认定陆青瑶以来就将各种有可能会出现的局面都假想了个遍,但不管是好的结局还是差的结局,最终他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陆青瑶。同时,也不会放弃家族血海深仇,鱼与熊掌,他都要。

    只是梁绍没想到的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最大的阻力,竟会来自他一直认为最会支持他的师父。他以为师父懂他,师父会希望他幸福,师父信任他,结果呢?结果就是他异想天开了。

    他低估了整个事情的复杂程度,也低估了人心的复杂程度。

    可是青瑶是他生命河流中的绿洲,他如同个饥渴难耐的人,抓住了最后一点救命的泉水,他是不会放的。

    翁仲见梁绍梗着脖子就知道没能动他,体内顿时气血翻涌,一时没忍住,一口血直接喷到了梁绍脚边。

    这下梁绍被吓到了,爬起来就扶住翁仲:“师父,你你怎么了?”

    翁仲只觉腹中犹如烈火焚烧,又胀又酸,来了,这种症状又来了。

    梁绍扶翁仲坐好,看着他黄浊的眼珠担心地问道:“师父,你有病怎么不早?”

    翁仲看着恨恨地看着梁绍,一压着腰侧一指着他:“你你你少来气我什么事就都没有了。”

    翁仲的确是被梁绍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但他的身体他知道,怕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要逼迫梁绍的原因。

    梁绍紧抿着双唇,面露忧色,翁仲又气又恨,念头转了转,换成了语重心长的态度:“绍儿啊,你别怪为师太过插你的事情,朗其行他们还是忠于你的,婉玉将晋王的消息透露给我也是担心你会出意外,我之所以让阎风将陵南军调回来也是以防不测。当然这也不是我一个人拍板决定,是我和朗其行商议后达成的共识,你迟迟不归,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自己也付出了那么多,也不想前功尽弃不是?为师老啦,身体越发不行,总是要走在你前头的,若是不能助你完成心愿,将来我有何颜面去地下见你外祖他们?你对不对?”

    梁绍双眼满布血丝,望着翁仲蜡黄暗沉的脸,一句话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