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巧合
作为一个两千年之后的穿越者,陈旭虽然医术一踏糊涂,记得的药材和属性也都模模糊糊,但对于徐福来,陈旭堪称医道大家,几乎能与当代名医相提并论,至少两人交谈之下,陈旭对一些药材的药性认识让他茅塞顿开,以前许多莫零两可的疑惑也豁然开朗,特别是陈旭对外科的一些理解让他惊为天人,而制药坊中制作药丸的方法也让惊讶激动,因此他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决定把陈旭所的医药和术理论都吃透之后再去咸阳。
所以这段时间徐福天天泡在制药坊,把陈旭所的各种药材的属性、制作方法配合自己以前的认知,开始编撰一本新的药材理论,而书写用的也不是竹木简,而是造纸坊制作出来的麻浆纸。
陈旭忙完酿酒坊的事情来到制药坊的时候,镇上的医卜许垆正在指导几个学徒学习处理药材,切片的切片,炒制的炒制,蒸煮的蒸煮,磨粉的磨粉而且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道,已经有了几分后世专业中药厂的样子。
徐福躲在房间里,坐着最新打造的高脚椅在三屉桌上面正奋笔疾书。
“陈里典!”看见陈旭进来,徐福赶紧站起来拱作揖。
被从山匪窝救出来之后,整个镇上的一切都让徐福感到新奇和惊讶,而这个里典大人行事特异古怪,完全和当今任何地方的官员都不一样,身份放的极低,整天和一群蓬头赤脚衣不蔽体的穷苦人笑着打交道,嘘寒问暖,遇到不懂的还不耻下问,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一视同仁,充分发挥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节操和风格,不懂就问,问完还会拍拍肩膀奖励几句,被奖励的人顿时欣喜异常。
最让徐福无法理解的就是修建的学和陈旭偶尔去串讲的知识,简直就如同天方夜谭一样。
“徐福,医书编写的如何了?”陈旭笑着凑上去看了一下,发现已经写了两三本了,翻开,里面记录的都是各种药材和药性,以及用来治病的方法,这其中许多都是陈旭告诉他的。
“已知的药材已经写了大半了,但许多还要因病施治,用量须谨慎斟酌,扁鹊公所著难经有诊脉切病之法,不过福还未熟透,如若熟练之后,辅助鬼谷内经加之汤药针石,一些病症当能迎刃而解也!”
(注一下:迎刃而解这个词秦朝还没有,但提前用一下也不会怀孕,大家不要吐槽!)
“你要想熟练还不简单,我给你开一家诊所,你每天为乡民免费坐诊,望闻问切练上几年恐怕诊脉之术就熟练了,到时候可把扁鹊公的医术写的更加透彻一些,传世下去,几百年几千年之后必然与扁鹊公并肩留名也,又安稳又自在,比之去那大海上寻找虚无缥缈的仙山要安全的多!”陈旭笑着。
“是这样,但福还是对仙山心生向往之,不过唉!”徐福忍不住长叹。
他这几年也没少出海,而且自幼生活在海边,时常都有出海的渔民一去不归葬身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征服大海这个愿望他如今也越来越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或者也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心智越来越成熟,就像陈旭所,那仙山隐藏在遥遥千里万里的大海之外,若想找到,无异于沙海寻粟,难得一逼,因此对出海之事也渐渐有了一些怠倦。
“就依里典所言,福暂且呆在清河镇吧!也能与里典讨教一些药方和药理,如若能够济世救疾,也不枉恩师传我内经医书也!”徐福脸色茫然的点头。
“哈哈,好!”陈旭笑着拍拍徐福的肩膀,而徐福也赶紧放低身姿,让这个少年能够很愉快的拍到。
陈旭之所以要费尽心思把徐福留在清河镇,一是这个家伙的确医术高明,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很有帮助,而最主要的就是他不想让这个家伙去见到秦始皇,不然他就会撺掇秦始皇出海寻访仙山寻找仙药,很可能便一去不回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旭不想秦始皇这么早死,他需要用后世的养生理念来不断灌输给徐福,即便是将来徐福不可避免的见到了秦始皇,也可以通过他改变秦始皇的想法,注重调养而不是一门心思的去寻找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长生不老的仙药。
要知道秦始皇最后巡游死在沙丘,其实和徐福有很大的关系。
徐福在始皇二十八年,既公元前29年上书秦始皇,海外有瀛洲、方丈、蓬莱三座仙山,上面有神仙居住,还长有不死仙草,于是秦始皇便准备了大船和数千童男童女以及足够三年的粮食衣物让其率领出海寻找仙山,但徐福几次出行均未成功,当然也没找到所谓的仙山仙药,而盼望得到徐福消息的秦始皇先后三次巡游东海,为的就是想得到徐福找回来的长生不老之药,直到公元前20年,秦始皇找到了躲在崂山不敢去见他的徐福,徐福推脱海中有鲛鱼阻拦无法通过,于是秦始皇建造了巨弩亲自上船射杀了大鱼,徐福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出海,然后就再也不敢回大秦,而秦始皇本来年岁已高,来回巡游奔波,加上焦虑,于是在徐福出海之后不久就生病,死在了返回咸阳的路上。
也就是如果没有徐福,秦始皇根本就不会数次巡游东南沿海,特别是最后一次,直接要了秦始皇的命,这既有秦始皇自己的期望,实际上更多的是因为徐福的欺骗,或者不是欺骗,而是徐福的无知导致了千古一帝最终病死在无尽的期望和绝望之中。
始皇二十八年就是明年。
而恰好今年徐福准备前去咸阳。
如果这不是一种巧合,陈旭自己都不太相信。
如果没有徐福撺掇秦始皇派人出海寻找仙山,或许秦始皇便不会报有那么大的期望,也不会在身体已经很不好的情况下冒着酷暑去东海寻找徐福。
那么只要没有了徐福这个搅屎棍,或许秦始皇就能够多活个十年八年,加上自己不断的把后世的科技技术释放出来,大秦的许多东西可以慢慢改变。
而现在的清河镇,就是他如今一个的试验田。
得到了徐福的明确答复,陈旭便兴冲冲的去找人开诊所去了。
这个诊所,他会把后世中药铺和医院的模式搬过来,毕竟从耳濡目染的见到过二爷爷开中医诊所,平时生病更没有少去医院被剥削,一旦诊所走上正轨之后,再慢慢把细菌病毒的概念放出来,如若还能制作出一架可用的显微镜,加上把外科术的一些概念也灌输给徐福,慢慢把诊所开成一家中西医结合的医院也不是难事。
不过这个事情只能慢慢来,或许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但如果能够把妇科接生的一套弄的稍微完备些,那么这个时代那些十三四岁便怀孕生子的少女便可以少受一些罪过,也可以减少大量难产而死的孕妇,同时也能增加婴儿的出生率和存活率。
优先发展妇科也不是陈旭贸然想到的,而是就在这一个多月里,清河镇所属的乡村已经有两个孕妇难产而死,还有四个婴幼儿夭折。
在没有催产针和发明剖腹产术之前,一直到新中国七八十年代,生孩子还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
成年人遇到病急还能硬抗一下,生孩子这种事谁也扛不住,孩子要出来,不门板挡不住,老天爷也挡不住,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然后留下的就是一家人无尽的悲痛。
这个时代穷苦人家找老婆不容易,生孩子养孩子更不容易。
忙忙碌碌,半天时间一晃而过。
陈旭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开诊所需要地皮,需要平整场地,需要搭建房子,还需要特制那种一排排抽屉的药柜,称量器具,舂药的药杵,术刀剪,医药绷带,熬药的锅灶等等等等,一大堆东西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凑的齐。
但陈旭为了留下徐福,把他死心塌地的牢牢拴在自己身边,也是拼尽了全力。
不管此徐福是不是就是那个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找仙药的徐福,他必须防患于未然,提前按死一个伟大的航海家兼医生兼大骗子。
因为这个时代,或许只有他知道海外没有仙山,从琅琊郡东出大海一千公里之外,只有后世的日本,上面也没有仙药,甚至上面可能人类都没有,如果徐福不去占领日本,那么日本总有一天会被他并入大秦帝国,或许后世中国会多一个海外郡,名叫东瀛。
把开诊所的一切忙完之后,陈旭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学。
这个时候他猜想杏儿和陈姜氏最有可能就是在学,因为他回家过学的事情之后,杏儿非常向往,一直想到学与同村的一下孩子一起学习,但陈旭却有些纠结,一旦杏儿也来了镇上,陈姜氏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伴会很孤独,因为家里的那些东西她都放不下。
不过杏儿还不算大,这件事还可以暂时缓一缓。
学非常热闹,院子外满围满了十里八村的村民,都背着背篓挑着担子正站在外面看里面的一群孩子表演节目,时不时的还会一起轰然叫好,气氛非常热烈。
陈旭站在外面看不见,不过所有的村民看到他都纷纷嚷嚷着里典大人来了,然后很恭敬的让开一条路。
不出所料,杏儿和陈姜氏在学里面。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杏儿和河村来的一群孩子正在表演天仙配的歌舞剧。
杏儿当然不让的演了她最喜欢的王母娘娘,一个河村的女孩子演了织女,河村的其他几个孩子加上镇上的一群男女孩子十多个凑在一起扮演了别的角色。
虽然没有化妆,也没一穿漂亮的戏服,也没有乐器伴奏,但这种边演边唱的话剧还是引起了所有围观的村民和陈老夫子等人的极大兴趣。
开始就是觉得是孩子们的游戏,但看着看着,直到织女牛郎开始唱歌,然后突然之间这个节目便被升华了,鼓掌欢呼中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镇东头,几匹健马簇拥着一辆马车辘辘而来。
马车不是后世常见的箱式马车,而是只有一个车顶,铜轴双轮,两匹马拉着,上面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灰白细麻布衣服,做工还算精细,脸颊略瘦,颌下三缕黑色长须,看起来颇为稳重
马上的几个人形态各异,有高有矮,装束也都是细麻布衣,马鞍旁边还挂着刀剑和包裹,看起来风尘仆仆,既像赶路的行商,又像出游的富贵人家。
“这里应该就是清河镇了,怎么会这么多人?”
一群人慢慢接近清河镇,然后看着狭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马车上的中年文士忍不住奇怪的问。
一个骑马的黑脸汉子策马缓缓上前叫住一个挑担的乡民问了几句之后回报:“大人,这里的确就是清河镇,今日恰逢市集,因此人便多一些!”
“呵呵,看来我们来的正好,刚好顺便打听一下!”中年文士点头微笑,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马车的扶:“慢慢前行,不要冲撞路人,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下!”
于是一群人放慢马速夹在人群之中缓缓往前。
对于镇上的人来,平日骑马来往的陌生人虽然不多,但隔三差五还是能够看到,因此也并没有特别关注,听着前方热闹喧哗,于是都一起往学涌去。
喜欢看热闹这种习惯,中国人几千年来都特别喜好,越热闹的地方人越多,即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会凑上去围观一下。
此时学外面已经围上了三四百人,一群人策马站在最外围,不过因为骑在马上,视野开阔院子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孩子们的歌舞虽然听的不甚清晰,但还是能够听个大概,因此听了一会儿之后马车上的中年人忍不住站起来观看,越听脸色越是惊奇,同时心中的感觉也越来越古怪。
差不多一刻钟后,孩子们的表演结束,围观的乡民看看天色不早,于是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准备回家。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群人才驱马来到学门口,中年文士抬头看着院子大门上“清河镇学”五个篆书大字,脸色更是惊异,略一思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冠轻轻一摆:“你等就在外面守候,不可鲁莽,我亲自前去拜访学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