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章 133二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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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秦家大房, 秦府的房门又紧闭了。叶炎每日上下朝, 去衙门公干, 但皇帝更加信任秉笔太监, 选用了一些小太监, 胡作非为, 将朝堂内外搞得天翻地覆,加上听闻后宫似乎传来了孙妃身怀龙胎的好消息,皇帝赶紧催着下头官吏上交银钱,为宫中再铸造一座更加宏伟的道观。

    叶炎见如此,加上周边的一些官员们,见叶炎还能说得上话,每次下朝, 都要围过来多说几句, 话里话外全都是挑唆他跟皇帝好好劝道一番, 叶炎知晓, 表面上看, 皇帝对朝臣都不太信任,唯独叶炎能够有那么一丝明面上展露出来的君臣信任。不管皇帝是做给谁看, 总之,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朝臣们将天下社稷担为己任, 自是要尽心竭力,若是叶炎再不有所动作, 自是要被认为是不忠不义, 叶炎虽是武将, 不管这些事,但却明白,若是真被当做这样的人,以后想要翻身,也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于是,叶炎回来直接到了院落里头的水井中打水,足足在夜里秋风之下浇了足足五桶水,不让宫嬷嬷拿着干净的布给他擦,等到身子发热了,头有点痛了,这才转身去了东厢房的床榻上躺着。

    秦筝要进去,被叶炎拦住了,“我等会就要发热了,你别进来了,小心带上了,孩子还小。你帮我上一请假折子吧。”

    听叶炎如此说,秦筝想着她确实舍不下孩子们,再有,若是一家中的主子都病了,遇到了事,岂不是乱了套了。

    等郎中来了,诊脉之后,秦筝便将折子给递上去了。

    秉笔太监瞅了一眼,拿着折子翻看了两次后,便揣着折子去找皇帝了。此时皇帝正坐在凳子上,一手摸着孙妃的肚子,另一手则拉着道姑的手,喜气洋洋,见秉笔进来了,笑着问:“何事?”

    “叶王爷身子不适,宁安郡主上了折子,说是请几天假。”

    这宫中防卫,若是无人看管,自是会乱了头。可皇帝缺的正是这个,叶炎请假,不正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他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把皇城守卫的事儿从叶炎手中剥离开,这就是一个机会。

    “那就准吧。”皇帝眯着眼睛,眼角露出的喜意越发明显,眸光微动,盯着孙妃的肚子,深觉这就是上天所赐的麟儿。

    秉笔恭敬地应了后才请示:“皇上,皇城守卫将领不可缺席,您看该如何?”

    “你有什么人选?”皇帝突然如此问,秉笔垂眸不动,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跪下诚恳地剥白自己的内心:“皇上,得了您的厚爱,能有秉笔这一职,已然是我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哪里能够不惜福?”

    “虽然奴才是秉笔,可该有的规矩,奴才自是守着的。奴才只是皇上手中的笔,自是要听皇上的了,再说了,官员什么的,奴才也不知晓啊。”

    “可转念一想,奴才不能为皇上分忧,不由得又觉得愧对了皇上!”说着,他就直接叩头了。

    皇上听着奉承里头带着一丝对皇权的恐惧,更别提里头还有对皇上的尊重与崇拜,他越发满意了,皇上本就被他所救,又是生母身边的老人,心下越发觉得他忠心耿耿。

    “我听闻,孙妃还有个远房表哥,正好在侍卫中当差,不若就提拔副手为正,将孙飞的表哥提为副手吧。”

    “多谢皇上。”孙妃要直起身子行礼道谢,皇上赶紧扶住了她,严肃地命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之后牵着道姑的手离开了。

    翌日,孙妃隔着屏风见了自己的远房表哥,皇上还给了面子,特意过来坐了坐,见孙妃这远房表哥容貌俊俏,倒像个儒生,言谈举止,颇有几分淡然之色,皇帝略微有些欣赏。他确实喜欢别人奉承他,可是若是他未来继承人的亲族里头的亲戚也是那样眼皮子浅的货色,他定是厌恶至极。

    叶王府里头,秦筝和叶炎得了皇帝的准假,叶炎得知了兵权被卸,也未曾多说什么。毕竟皇宫的兵权,早晚都得再还回去。

    隔着门板,秦筝与叶炎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屋子。

    才刚坐下不久,得了秦家的拜帖,秦筝愣了一下,接过去一看,是二房的人回来了。秦筝看了一眼,这拜帖是二伯亲手写的,只是叶炎刚上了折子请了假,怕是不能接待二伯了。

    “嬷嬷,你从库房拿到东西送到秦家去,跟二伯母说一声,就说王爷病了,正在静养,上次给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了,你等我手写一封,你带给二伯父,让他看了烧了。你亲眼看了他烧了,再回来。”如今的凶险,秦筝连亲戚都是不能全然信的。

    本以为二伯母得了消息,应知晓不得上门,翌日竟然还是带着拜礼上门了,只是堂姐倒是没有过来,说是起参加了什么敦亲王那边举办的花宴。

    秦二夫人第一次进叶王府,看着雕栏画栋中的气派,不由得挺了下身板子。见到宫嬷嬷在二门口等着,笑着与宫嬷嬷颔首。宫嬷嬷客气地上前请安了后,便引着秦二夫人往里头去。

    “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王府里头的气派,真是多亏了王妃呢。”秦二夫人这趟回来,越发会说话了。

    其实也是情势比人强,都是被逼无奈的。当时出京,眼瞧着三房里头的长公主遭先帝厌弃,连带着秦筝也是脾性不好,到处闯祸,听得自个夫君要外放,那是恨不得隔天就收拾东西走人。

    在她看来,再待在秦家,被三房的长公主拖累,自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被秦筝带累坏了名声,还不如赶紧跟着到任上,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好人家。

    第二次进京时,虽见着长公主似乎有得圣心之意,可到底京中风云变幻,也许是为了边关一事,看在叶王府的面子上罢了,特别是秦筝,面上虽然看着越发懂规矩,可秦二夫人当时也是出门做客的,都能听到秦筝那嚣张跋扈的风声,一言不合拿鞭子就抽人,当街对着看不惯的人拳打脚踢。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秦二夫人恨不得立马就回去。

    可没想到啊,回去不过两三个月,就不一样了。

    更让她不快的还是外放的事。虽然是知府,在一方也算是父母官了,堂堂五品,说话落地也能得个响。可偏偏她这个夫君,太过于老实了,若说实话,那就是迂腐中带着固执,捞钱他不敢,还往里头贴钱。与下属打成一片,却一起出门总自个当大头请客,说是不好意思。

    这样也就算了,去年好不容易她看上了一个学子,已然是举人了,还是第二名,可见今后要中进士的机会颇大。

    秦二夫人一打探,得知不过才近二十岁左右,这样可是青年才俊啊,便想着将姑娘许配给他。

    召上府门一问,从小有指腹为婚的姑娘,不过就是个乡里头的粗俗姑娘,脚踩泥巴的,她想着这样的人家,定然一生也没见上百两的银子,想着出个银子,买断了这桩亲事。

    之后她又细问,得知不过是口头上定下的亲事,连定亲的信物都没有,她更乐了,可以少花点钱了。

    晚上跟秦二老爷这么一说,秦二老爷立马翻身坐起,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寡廉鲜耻,又说她得了势就趁机害平民百姓。

    秦二夫人自个也委屈着呢,她就生了这么个一儿一女,儿子如今不过才七岁,离娶妻生子还早着呢,可秦篱却还比秦筝大上一个多月,秦筝如今都嫁人了,可她女儿却高不成低不就,这是难得的好亲事,怎么还能推出去说不要呢。

    她想不通啊,想要背着秦二老爷将这桩亲事给定下来,结果隔天一出门,找那举人,举人不敢上门,只是带了话来,说是知府大人说了,若是他背信弃义,前途就毁了。

    气得秦二夫人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

    她今儿上门来,就是想着能够得了秦筝的举荐,到那些个宴会里头转转,好将秦篱嫁出去。

    可秦篱那个死丫头,竟然不来,说是叶王府还不如敦亲王府,跑敦亲王府去了。

    秦二夫人虽然也嫉妒秦篙走了大运,竟然悄不声息儿,在长公主手下过日子,还能攀上了高枝。虽则看着风光,敦亲王府里头的王妃常年不出门,据说为着没能生下子嗣,在佛堂里头跪经祈福,要她说,跪经有什么用,还不如对跪跪敦亲王管用。

    秦筝见秦二夫人进来,站起来微微颔首,两人坐下后,秦二夫人说了一通奉承话,秦筝只是笑着,随口应付两句了事,她又哭诉起秦篱婚事艰难,秦筝早就猜到了来意,只是听得她差点抢亲的手段,却又些许不快,但到底是长辈,只是淡然地笑着。

    “王妃,你就看在秦篱跟你是堂姐妹的份上,拉拔下她吧?”

    秦筝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帮,只是如今京中局势过于凶险。我才出了月子没多久,也不敢到处走动。您说秦篱在家中看书?这就对了,好好看书。”

    秦二夫人白了下脸色,不死心又说:“你二伯也跟我说过。我以前想着我们这样的人家,嫁个举人就顶了天了,可听说秦篙都能成敦亲王的妾了,秦篱虽然不如秦篙出色,但也算过得去,还是个嫡女,实在不成,听闻这皇上后宫......”

    “您别说了,我只想问一句,这事是您的主意,还是二伯的主意?”秦筝放下茶盅。

    秦二夫人笑得坦然,一脸蔑视,“你二伯那个榆木脑子,能懂什么?自然是我的主意。”

    “既然不是二伯的主意,那就算了。”秦筝如此回绝。

    秦二夫人一听,不知心中如何想,竟然想歪了,站起来不平地道:“我就知道你们三房的人,一个个没安好心,当时我只想着大房的心思重,可你们三房过上了好日子,也从来没有想着拉拔下我们二房。怪不得秦篙才偷偷摸摸攀上了高枝。既然你们不想帮忙,我去求愿意帮的人去!”

    “亲戚还不如友人,真是可耻!”说着秦二夫人气恼而去,秦筝喝完温水,扶着宫嬷嬷的手,面色不变地回了卧室,宫嬷嬷摇头叹息,在利益面前,又有几个人能看清要走的道呢?没有那个能力,还硬要往上钻,被踩下来,落个粉身碎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