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小白脸 有才:琴曲千古流 传
“真的吗?皇弟他会不会有事?”温岚公主紧紧攥住顾鸣绣袍,眼睛里一片泪雾,慌神了。
顾鸣微微颔首,“放心,他到底是太子。”
“阿梅,扶你家公主回去休息。”顾鸣伸摸了摸温岚公主略微凌乱的发顶,语调温和清柔。温岚公主看见顾鸣如此平静,提起来的心,稍稍往下放了点。
顾鸣目送温岚公主离去,转头瞧着谢放:“镇国将军府如何?”
“将军府没事。”
温岚公主养尊处优,虽这些日子学了点儿东西,可她到底经过的风浪太少。
贺明智是太子,国之储君,不可轻动。他既已进了大理寺,便明老皇帝的怒火已经达到最高点。完全不顾及太子的贵重身份,如今已经是最危险的时候。
“孟将军请霍公子过府一叙。”
谢放戳在大门口等,不是在等温岚,而是顾鸣。
他跟着温岚公主,但满身荣耀却系在太子身上。否则,以他的家世地位,总是要当护卫,也是在皇宫里。何必跟着温岚公主?全是因为贺明智看重温岚公主,他若能保护好温岚公主。等到贺明智登基,他便是有功之人。
顾鸣懒洋洋抬指,敲敲额头:“看,我又得跟海大人聊聊天儿了。”
大理寺卿逢将,京都府尹海奇瑞,再加上一个西门乌,查出来的东西谁都不会相信有假。不相信他们三人商量好要陷害太子,是以,这结果一出,满朝皆惊,老皇帝发了大怒火,直接将太子下狱。连同太子府一干人等也受了牵连,诺大的东宫须臾间,竟成了空荡荡的死宫。
东宫侍奉的太监宫女们调的调跑的跑,实在是没法儿没出路的,才会守在东宫里。
除了孟杰,镇国将军府的老元帅孟成浩,也就是贺明智的外祖等一干人,头一回见顾鸣。
为太子之事,将军府几乎吵翻了天,整个将军府的荣耀皆系于太子之身,若是太子倾颓,他们将军府日后再没有日后可言!
如今,最重要的是替太子洗干净嫌疑,将太子捞出来。
可这案子
顾鸣进将军府主院书房时,满院子大老爷们儿齐刷刷转头,盯着他看,目光灼灼,又带着打算盘算,看的顾鸣不自在了。
顾公子拍了拍秀袍,洒然而做,倒着茶,悠悠然开口:“各位将军怎的这般看晚生?”
孟杰与顾鸣最熟,也最清楚他的性子,两步踏过去,满眼焦急,要不是父亲拦着,他已经忍耐不住插这脖案子了:“平之,殿下这会儿还在大理寺监牢里,龙颜震怒,敢替太子求情的人全摘了乌纱,现如今,我们束无策啊!”
“孟将军急什么?”顾鸣微笑,又替孟杰倒了杯茶:“殿下死了吗?”
孟杰:“平之,慎言!”
青年公子悠悠靠上椅背:“既然没死,有人比我们更急。”
“太子是一国储君,如今,陛下震怒。已经将他投进大理寺牢狱。但太子事关地位不凡,想定住罪,得斟酌再斟酌。”
“可是”这话的在理,问题是陛下怒不可遏,太子在大理寺牢狱中,就算活得一命,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顾鸣:“孟将军可知道,桦老先生前日突然失踪,留书一封,言道要回返绿林山,逍遥自在去。”
桦老先生?
“这”怎的突然提起老先生?
顾鸣:“我跟他有约,若他离去,我便赠他三首琴曲。桦老先生未曾履约,急急走了。”
依照那老头的尿性,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孟杰回过味来:“有人劫走了老先生?”
顾鸣微微一笑:“陛下前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差,是先生妙回春,令陛下好转。”
“可惜,老先生治不好陛下,他的病是沉疴旧疾,老先生段再好,也治标不治本。”
“生日宴上刺杀,老先生失踪,太子被定罪下狱”青年唇边的笑意讥诮又些无情,覆而对上老元帅孟成浩的目光:“孟老元帅,您呢?”
孟成浩:“先前孟杰这子你料事如神,老夫还不信,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公子厉害。”
“多谢霍公子指点了。”
他们将军府身在局中,看局势的眼光,没有顾鸣来的通透理智。老元帅也不是傻的被,顾鸣这般提醒,如醍醐灌顶,瞬间明了。
“父亲?”
孟老元帅:“我们静观其变。”
“可、可是太子双腿还未痊愈”孟杰担心贺明智,他看着贺明智长大,视他如亲儿。大理寺牢狱阴暗潮湿,太子又是被定罪下狱,他自养尊处优,哪里受得这般委屈?
“霍公子,不如你想想法子?”孟杰期待地看顾鸣,顾公子生就了玲珑心肝,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法子,他想要救出太子,就算是短暂的帮个忙,总也是有法子的吧?好歹让太子不遭罪啊。
“孟将军,”顾鸣右撑额,漆黑凤眸同潋滟生辉,望不见底,犹如深潭:“他是太子,将来的一国至尊。既然要享受旁人享受不得的富贵天下,他就得承担旁人承受不得的苦。”
顾鸣:“太子日子过得太好了,委屈的滋味儿得好好尝一尝。”贺明智那子,整日春光灿烂的,没心没肺有吊儿郎当,他可都是为了他好。
“成为阶下之囚,你想想,多好的经历呀!”有这样简历的皇帝,少之又少呢。
孟杰:哪里好了霍公子该不会故意折腾太子殿下吧?
孟杰仔细打量顾鸣,对方淡然地由他打量,俊美无俦的面庞正经冷淡,瞧不出半点心虚。
“好,好吧。”
老话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太子可能是命中有此劫数。
太子之事震惊朝野,老皇帝却依旧不曾上朝。
昏迷的三皇子贺明易终于醒了,不光醒了,还好得飞快,已经能正常行走,向老皇帝请安。经此一事,老皇帝对三皇子更加亲厚器重,宠爱更胜从前。
二皇子贺明经为了刷好感度,也整日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两位皇子每日轮流请安,数不尽的汤水药水进了老皇帝的嘴,可不知怎的,老皇帝精气神却越来越弱。
太医诊脉,也只陛下受了惊吓,得好生修养。
太子之事,也因老皇帝精神不济,拖了又拖。
这事必须得老皇帝亲自审,毕竟,太子是一国储君,没废位之前,谁都不敢动他。
“该死!”贺明经一脚踹翻了身前椅子,阴柔好看的面皮抽搐扭曲:“好不容易搞出的好局面,却给贺明易这王八蛋创造了会!”
他拉拢御林军统领,暗中派出刺客陷害皇帝。贺明经只想陷害太子,再让老皇帝受些伤。到时,太子被废,三皇子贺明易没权没宠爱,最后上位的自然只有他。谁想到,贺明易这家伙居然好死不死的冲上去,替老皇帝挡了一刀!
一箭双雕,最后只成功了一半,好的那半儿还悬而不决。他本想推把力,让老皇帝怒上加怒,愤怒之下废黜太子,流放幽禁。老皇帝不知怎地,整日昏昏沉沉,脑袋完全不清醒,他的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老皇帝不行,他侍疾有屁用!
现在,老皇帝神志不清。太子幽禁于大理寺,二皇子,三皇子在老皇帝身边伺候。西门乌暂时主理朝政,根本没让俩皇子捞到任何好处。
“太医怎么?父皇还是醒不过来?”
几个心腹战战兢兢,生怕二皇子那脚踹到自己身上来:“是,殿下。陛下受了惊吓,太医院无能为力,如今,还只能用老神医开的药,给陛下将养身体”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老皇帝恢复清醒的半日,反倒对三皇子更加亲近器重。二皇子可不想自己一造就的局面,最后让三皇子捡了便宜,他眉宇中戾气一闪而过:“哼!父皇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下狠辣!”
二皇子不知道,另一边的三皇子贺明智早就做出了比他更狠辣的决定。
朝堂上,暗流汹涌。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只要稍稍一点火星子,就能噼里啪啦烧灼起来。
这一日,晴光大好。
顾鸣打着哈欠,慢慢悠悠晃出长公主府。
霍家父子跟着:“顾公子,要带我们去哪儿?”
时间稍稍平复了霍城的哀痛,对顾鸣的抵触褪去许多。毕竟,霍平之在信中过他与顾鸣相互扶持的艰难日子。
霍平之若是没遇到顾鸣,早在进京城路上就死了。连个坟都没有人立,客死他乡。他们父子也只知儿子失踪,根本寻不到尸骨。
霍家父子在公主府住了这些日子,但京城甚大,他们不熟悉,只能跟着顾鸣向中心主街走。
一直走到“京兆尹府衙?”
威严雄壮的石狮子立于府衙两侧,百姓们大多绕着府衙门口走。毕竟,这等地方,普通人家哪敢进。
霍家父子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鸣撩袍走过台阶,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砰砰砰——”
鼓声震荡,紧闭的府衙大门迅速打开。两个衙役急匆匆奔出来,瞧见顾鸣,皱眉:“是你击鼓?”
“你有冤申诉?是有人要告?可有状纸?”
“这是状纸。”
顾鸣掏出早已写好的状纸递过去,衙役接过,“既有状纸,你进来吧,我去请大老爷升堂。”
霍家父子都蒙了。
“顾公子,你状告谁?”
这状告人的案子,怎的叫他俩过来?霍家父子自认跟顾鸣不熟。
顾鸣放下鼓槌,微微偏头,凤目潋滟浓黑,似笑非笑:“自然是给霍先生交代。”
“我顶了贵公子的功名,顶了贵公子的身份地位,这等过错,不如请海大人裁决。”
“放心,介时,板子牢狱我都忍。”
霍家父子更蒙了。府衙大门完全敞开,海奇瑞从后堂走出,差役们握着杀威棒,急匆匆奔进衙堂。
“升堂!”
海奇瑞惊堂木落下:“带原告。”
顾鸣刚要跨过门槛,霍家父子赶紧冲过去,一人拽一边袖子,往后拉:“顾公子,你莫冲动,莫冲动!”
他们想好好解决此事,但闹上公堂怎么就让人这么猝不及防,难以接受呢!
“我也没想让你”霍城吹胡子瞪眼:他当日让顾鸣给个交代,哪里想到他竟能闹的这么大,闹到海奇瑞的公堂上去!
今日若真上堂海奇瑞一向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给贾明上堂。若是判决下来,过于严苛他没想让顾鸣坐牢啊!
而且,这事闹大:“顾鸣,你不想要自己的名声和未来了?!”
“霍老先生,您请放心。既是我的错,我都认。”
顾鸣扯开袖袍,大踏步闯进府尹衙门。
撩起袖袍,拱施礼:“顾鸣见过府尹大人。”
海奇瑞一瞅下头,懵了,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霍平之?你你什么?”
师爷递过去状纸:“大人,这是顾鸣的状纸。”
海奇瑞蹙眉。
接过状纸,细细察看。门口,霍家父子立在门口,终究还是踏不进堂。
须臾时间,大堂外头就围过来不少百姓。这是府尹海奇瑞审案的地方,一有案子,百姓们听到风声,隔得近的,会跑过来瞧热闹。
“哟,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后生呢。”
门口叽叽喳喳,海奇瑞看完状纸,脸上表情逐渐肃穆威严起来:“顾鸣,以你状纸所言,你与霍平之难中相识,你冒充了他的身份功名,将他葬于京城西郊。你根本不是霍平之,而是顾鸣,真正的霍平之已经死了?”
“不错。”
“那你今日来府尹大堂,要状告何人?”
顾鸣:“状告我自己,冒取他人功名,冒充他人身份。此罪,特请海大人定夺。”
云淡风轻的话,却字字惊雷。他完,整个衙堂安静了,连带看热闹的百姓也齐齐静默,无数双眼睛盯准了堂内年轻公子的背影,惊骇莫名,难以置信。
霍平之啊!!
近日京城内疯传的乐道大师霍公子!听闻,他在生辰宴上一曲引蝶,力压银月国舞绝琴绝,这事整个齐国估计都知道了。
更别,他还是那位诸多大儒大家称赞不已的梦蓝居士!
有关梦蓝居士和霍平之的热度还未退,百姓们在兴头上讨论着,又冒出个炸弹大新闻。
霍平之死了,霍平之早就死了!他们知道的霍平之,居然是冒充的?这冒充之人还自己走上府尹衙门,敲响了鸣冤鼓自己状告自己?!他是傻子吗?
许多百姓一时蒙在那里,蠢笨的转不过弯来:“这还能自己告自己?”
这么劲爆的吗?
海奇瑞蹙眉:“顾鸣,你真正的霍平之已死,你不是霍平之,可有证据?”
顾鸣取出路引和身份证明文书:“这是我的路引文书。”
“能证明我的身份。”
“你可有人证?”
“我有人证,这两位是霍平之的父兄,他们可以证明我不是霍平之。”
海奇瑞目光转向霍家父子。霍城刚才一直盯着顾鸣看,此刻,将将收回目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儿:这个子,倒真是个有担当的。给他交代,就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既然这是顾鸣自己的选择,他想要给他们霍家交代,霍城也不犹豫扭捏,直接拱,向海奇瑞施礼:“海大人,他的确不是我儿。”
“啪!”
海奇瑞怒声:“顾鸣,你假冒霍平之举人功名和身份,是何目的,因何缘由,如实来!”
“是。”顾鸣站于堂下,姿容却散漫依旧,将原主与霍平之相识经过,从头来:“我在路上走了两年,祖父祖母饿死了,大姐被换成了两袋粮食。本以为曙光近在眼前,却又遇上山匪劫道,父母被山匪所杀,我三姐为了救我,替我争取时间逃出性命,被山贼捉走。”
“她跟我,我是顾家唯一的香火,让我好好活下去,以后出人头地,振兴家业。”顾鸣笑了笑:“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个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山匪来了,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谈何出人头地,谈何振兴家业?”
“活着有什么好?像条狗一样活着,混在逃难的人群里,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因为一点点粮食打的头破血流。”
“我虽是农家子,可自也没吃过这种苦。这样憋屈的活着,真不如让我死。我是想死的,每天都想。后来,我遇见了霍大哥。”
顾鸣:“我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海大人,那是我头一回摸到琴,听到琴曲。我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种东西,能让你的黑暗里看见一线曙光。能让你忘掉俗世烦脑,给你希望。”
“霍大哥教我弹琴,教我谱曲,他教会我许多东西,是我真真正正的乐道启蒙之师。”
“霍大哥的琴,让我在那段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逃荒路上继续走了半年,再也没想过死。”
堂内非常安静,只有男子好听低哑的陈述声。语调无波无澜,仿佛的,只是稀疏平常之事。
可他讲的内容,却是那般苦。
受灾受难,命如蝼蚁。
堂内外,最后一点议论声也不见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那年轻公子讲往事。
好像,比书先生的,还曲折离奇。
海奇瑞审过很多奇诡莫测的案子,可这回,是头一回审自己告自己的案子,继续询问:“霍平之对你有大恩,那你又为何冒充他的身份?他是怎么死的?”
“霍大哥一路跟随灾民走到京城外,已经是强弩之末,后来,身子骨受不住,就去了。临走那天,他跟我,他不甘心,他心愿未了,有许多心愿未曾达成,怎么能死?!”
“可生死轮回乃是谁也抵抗不过的法则。我顶了他的身份,是因为我想。霍平之举人出生,若是以他的身份参加科举,不准,我可以谋个官职。来日寻会,救出被山匪劫走的三姐。”
“那你又为何中途放弃?”
“很简单,因为我提前得知了三姐的消息。她死了,早就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我参加科举,又有何用?”
顾鸣:“我细细思忖过,本想一走了之。到想到霍大哥的临终遗言,我借了霍大哥的身份,便得替他完成他的心愿。”
“他是我乐道启蒙之师,我在乐道的所有,都皆由他教授。如此,我做出的琴曲,借用他的身份做出来,也算是替他扬名。”
“那你现在又为何改变主意?”
顾鸣摇摇头,没有话:“一切前因后果全部告知大人,大人,你可以下判决了。”
“这”顾鸣顶替他人功名,身份,的确触犯齐国律法。可触犯的律法条例,又过于轻了。毕竟,顾鸣并未顶着霍平之举人身份参与科考,惩戒他得斟酌一二。
衙门口外瞧热闹的人群,听了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皆沉浸在故事中,没回过味儿来。几个孩子探头探脑往里看,最前头的胖子拽了拽娘亲衣袖:“娘,虎头跟你,在大房子里教弹琴的哥哥就是他哦。”
周围几个孩子探头探脑的,看完也跟着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顾鸣这几个月在外弹琴,也抽出了些时间,依着霍平之的愿望,租了个院儿教授古琴。只要想学琴的孩子都可以进来听,进来学。
顾鸣教授古琴的同时,也会教授一些论语功课。
虎子他娘把娃娃抱起来:“他就是那位先生?”
他们这些普通平民百姓能掏出钱来给娃上学坊已经是极限,不可能请个好先生,因此,学生们的功课其实很一般,也就学个认字罢了,但最近,她家孩子有了个新夫子,功课上进太多。
还学了些别的,本以为是哪家秀才闲得无聊,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位名满京城的霍公子哦不,是顾公子。
“霍老先生,您可有什么想的?”海奇瑞思忖着,征求霍城意见。
“一切听凭海大人判决。”
霍城:顾鸣愿做到此等地步,承认错误,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他已经无话可。
而且
他也听到了百姓们的讨论声。
不论顾鸣做了什么,不论他身份是真是假,梦蓝居士都是一等一的乐道宗师。他此刻在承认霍平之是他的乐道启蒙之师,已经在无形间,将霍平之的身份推倒了极高处。
霍平之教授出顾鸣这般宗师级的古琴天才,他的本事,何必旁人再?
百姓们声议论,大部分人都在好奇霍平之该是何等奇才,才能教出顾鸣这样的学生,还有人悲叹天纵奇才,可惜天妒英才,世上天才大多英年早逝,便是这般。
海奇瑞还真被顾鸣的判决给难倒了。又翻了遍大齐国律法,拍下惊堂木:“顾鸣,本府知晓你熟读律法条例,你觉得,本府该如何判决你的案子?”
这子该不会是故意跑过来为难他吧?
顾鸣苦笑:“大人才是青天府尹,怎的下判决还要问晚生?”
“如此”海奇瑞刚直不阿,从来不会因为人情而改变判决。冷冷道:“本府念你事出有因,且未入仕途,但假冒他人功名,罪过难恕。本府便判你鞭刑十下。牢狱一年,你可服?”
“我无异议。”
顾鸣安静接受,旁边霍城皱了皱眉,上前:“海大人,他抵了我儿功名,但到底不曾做下坏事,一年牢狱是不是太严重了?”
衙门口,也有百姓嚷:“是啊,海大人。顾公子是自己上堂的,您不如法外开恩,稍减一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就是啊,海大人。”
“肃静!”
海奇瑞冷声呵斥众人住嘴,旋而看向顾鸣:“顾鸣,霍平之的父亲替你求情,你又知错,本府便将一年牢狱削减为三个月。”
“来人,行鞭刑!”
衙役捏着赤红鞭子走到近前,挥鞭甩下,顾鸣后背立刻皮开肉绽,白袍渗出鲜红的血痕。
差役一板一眼地行刑,不曾有半点留。血色在后背漫开,顾鸣微微抿唇,不曾呼出一声痛。
只是,鞭刑难捱,五鞭子打下去,顾鸣身形微晃,差役顺扶了他一把。
顾鸣面色惨白,身形摇晃。霍城偏过头去,海奇瑞公正审判此案,他胸腔中的愤懑已经消失,此刻,又想起儿子在信中的嘱托,心下不忍:“大人,他是个读书人,承受不得这般刑法,您能否就此停下?左右,他也知错了。”
霍平之已死,霍父态度很重要,海奇瑞见他再次求情,略有迟疑。
海奇瑞对顾鸣评价很高,今日之事,也让他措不及。想借鞭刑的疼痛,让这年轻人记住教训,也防他日后走上歪路。
这
“不必。”
受刑的青年俊美绝伦的面容煞白如金纸,呼吸粗重,豆大汗珠顺着光洁的额角沁出来。薄唇微微颤抖着,疼痛难抑,男子声音有些飘忽,却一字一句咬着牙:“既犯错,便该认罚。”
“继续吧。”
差役捏着鞭子,不知该不该打,抬头征求大老爷意见,海奇瑞挥挥:“剩下的继续,打。”
“啪!啪啪!”
差役见顾鸣一声不吭,也有些佩服。他打过许多人,但顾鸣是唯一一声不吭忍下所有疼痛的,差役有些佩服,暗地里放缓了力道。
这公子瞧着细皮嫩肉的,可别打坏了。
十鞭子过后,顾鸣背后全然被血色染红,俊美面庞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发黏着脸,狼狈不堪。
“顾公子,你没事吧?”霍宿之看顾鸣脸色难看,赶紧过去扶着他。
顾鸣摆,示意自己没事,只抬眸,看霍城:“霍先生,您可满意我的答案?”
“若是您还觉得不够,可以请海大人继续。”
“你”霍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必,平之九泉之下也不会怪你。”
“他教出了你这样的好学生,若是我能教出来,便是让老夫此刻闭了眼,也此生无憾。”
“此事就此揭过,日后我不会再提!宿之,赶紧背他去医馆。”
霍宿之真真正正服了顾鸣,他前两日还盘算着,这子不定是想用法子糊弄他们。却没想到,顾鸣结结实实挨了十下子。
而且这事情传出,所有人都会知晓顾鸣冒充霍平之。世间多少人犯错遮着掩着,他无所顾忌,干脆利落得承认错误。
如此坦荡君子,霍宿之按住顾鸣肩膀:“你这个弟弟,我认了,平之他没看错人!”
霍素质转身想背起顾鸣去医馆,却被顾鸣推开。顾鸣踉跄着行到案前:“我还有三个月的牢房要蹲。”
海奇瑞:“你此刻伤重,可暂且去”
“海大人,草民记得前些日子听差役大哥,府尹衙门牢房已经满了。不如,您便将晚生调去大理寺牢狱蹲三月,如何?”
海奇瑞眸光微凝,眼神陡然间转为锐利:“你想去大理寺服刑?”
“咳咳咳。”
顾鸣微微抬,扯动了背后伤口,他还不在意地挥了挥袖袍:“大人,我得去。”
“烦请您安排。”
“您放心,我定然蹲满三个月牢狱,完成您的判决。”
霍家父子不明白顾鸣怎的一定要现在去蹲牢房,霍宿之担心顾鸣承受不住:“大人。顾公子如今身受重伤,能否包容一二?”
“既然,本府下了判决令,便立刻执行,来人,送他去大理寺监牢。”
“你们放心,我会将大夫请到牢房里去,替他诊治。”
“可、可是”霍城见海奇瑞态度冷硬,只能听从。
潮湿昏暗的牢房里,贺明智听到几声动静,混着踉跄的脚步声。
他眼皮子都没抬起啊,死气沉沉坐在原处,再没了少年欢脱和朝气,唇瓣干裂出血,口腔里一片腥甜,贺明智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像是头被困住的幼狼。
眼神凶狠又黯淡。
作者有话要: 啦啦啦,我明天一定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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