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手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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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妧翻个白眼,好想送他一把伞。

    你若不举,就是晴天呐。

    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就像电视剧里常演的,床中间有一块纯白的绢布。

    她心一横,撸高袖子,用匕首在手臂上一划。

    男人的眸子一深。

    鲜红的血顺着瘦弱的手腕流下来,滴答在白色的绢布上,等大概滴出拳头大一块时,她抬头问道:“这么多够了吧?”

    男人神情难辨:“你倒是下的去手,以前怕痛都是装的吧?”

    她抢过男人的手帕,按在自己的伤口上,没好气的道:“比起跟你滚床单,我觉得划一刀应该更好受!”

    男人脸上笑盈盈的,眼底却一片清冷:“我今天倒是重新认识了长平公主,睡觉滚床单这样的俗词俚语也能从尊贵的公主殿下口中出!”

    她才懒得管原主是什么性格,既然自己接手了这具破败的身体,那以后就是她了算了!

    男人没有如愿看到她恼羞成怒,倒觉得有些没劲。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指着床头的圆钵道:“那是药,自己擦!”

    完后也不回的就大步走出去。

    待门关上后,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才留意鼻端的淡淡药草味道。

    开衣服一看。

    天,这具的身体上,竟然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这是谁这么虐待幼女?

    她皱眉,男人刚刚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难道不是吃豆腐,而是在给自己上药?

    她费力走到房内的铜镜前,揽镜自顾。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五官乏善可陈,如果不是有双还算灵动的眼眸,就是彻彻底底的路人甲。

    一国的公主,怎么长成这熊样?

    她还以为自己穿越了能一改之前的普通相貌,变得倾国倾城颠倒众生,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呢!

    正在她沮丧之际,房门开,一个圆脸梳着两个丸子的丫头走了进来,欣喜的嚷道:“公主,你醒了!何公公,快过来!”

    很快又有个五十岁左右背略有些佝偻的男人飞快进来,见她精神尚好,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湿意,连连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看来那个大师的办法果然管用,赶明儿一定要多添点香火钱,公主你怎么赤着脚?”

    两人齐心协力不由分将她架回了床上。

    圆脸丫头坐在她床边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她总算大致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原主叫乔妧,名九儿,是大庆朝庆哀帝庶出的幺女,生母是哀帝晚年极为得宠的熹贵妃。

    大庆朝经过二百多年的绵延,到哀帝晚年时,已经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北方游牧起家的大楚一直觊觎大庆肥沃的内陆土地,时任的楚王楚明微在四年前终于按捺不住,举兵南下,与北靖王沈安谟里应外合,一举踏破大庆摇摇欲坠的防守。

    反贼一路逼近大庆国都金邺,她的夫君,二十二岁的沈青川就是那个攻破宫门的敌军先锋。

    他当着乔妧的面,一剑就斩杀了她年迈的父皇。

    又扔下一把剑,对她即使惊慌失措依旧美貌无比的母妃道:“如果你不想沦为别人的胯下玩物,就自我了断吧!”

    乔妧的母妃也是贞烈之人,当下就抹脖子自尽。

    倒是乔妧,一把抱住沈青川的大腿,哭着喊着要他饶过自己。

    沈青川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脚将她踢开,但性命就此留住了。

    大庆被吞没干净,她成了庆哀帝的独苗,为向天下人彰显友爱,楚王保留了她一应的封号和待遇,她还是从前那个人人艳羡的长平公主。

    尽管照顾得精细,半年之前乔妧还是得了一场严重的风寒,延医问药都没用,眼看她一天天消瘦,何新求到皇上跟前,民间有冲喜一,也许让公主嫁人,一切就会好起来。楚明微因此将她下嫁给了“梦中情人”沈青川。

    但看沈青川的反应,这梦中情人一多半是这丫头和老仆臆造,乔妧真正的心思,如今已经不可知。

    沈青川虽然迎娶了她为正妻,却要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能像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女儿一样嫁过来,不能弄什么公主排场。

    所以现在她身边,只有娃娃脸的宫女费宝儿和太监何新两个贴心的人。

    何新看着她的面色,心开口:“公主,奴才斗胆问一句,您跟少爷圆房了吗?”

    她装作羞怯的点点头。

    何新像是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请姐将落喜的帕子交给宝儿收着,方便宫里的嬷嬷查看!”

    什么鬼?

    连皇上都关心她今晚有没有洞房?

    理清了思绪,肚子也咕咕叫,乔妧开口问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食盒很快就端了上来。

    开一看,她很吃惊:“我是公主,就吃这个?”

    食盒里几碟子看上去灰扑扑皱巴巴的糕点,瞬间浇灭了她蓬勃的食欲。

    费宝儿愤愤:“世子爷跟陛下不能带东西进府,连我们带的吃食也被没收,这是王府给我们供的,公主您先将就着吃点!”

    何新也劝:“现在王府都歇下了,公主今天刚进府,不宜太张扬,就请将就着吃点吧!”

    何新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地头还不熟络,她又是一国公主之尊,大半夜吵醒厨子找吃的,被人知道肯定要笑话的。

    这亡国公主,活的可真够憋屈的。

    就着热茶勉强吃了两块硬邦邦的糕点,乔妧不由自主了个哈欠。

    何新和费宝儿服侍她睡下,吹灭了烛火,退了出去。

    芭蕉苑内。

    崔幼绫一身桃红色的轻薄衣衫,葱白般的手正在斟酒。

    男人拿起那酒放至唇边。

    崔幼绫脸上浮出期待。

    男人又将酒杯放下:“算了,今日酒喝得够多了!”

    “爷,今晚怎么过来了?那边不又得闹起来!”

    男人端详着酒杯上的蓝色花纹,似真似假的:“你不是就要她闹吗?”

    崔幼绫扭捏:“爷又冤枉我了!”

    话间已经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轻薄衣衫挡不住漫天春色。

    沈青川的话有点冷:“我在什么你心里有数!她是御赐的公主,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崔幼绫惴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娇嗔一声:“我哪会跟她一个孩子计较。”

    这是在暗示乔妧要啥没啥了!

    男人勾了勾唇,看了一眼袅袅升烟的香炉。

    崔幼绫按捺不住,倒入男人的怀里。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娇喘之声。

    沈青川从崔幼绫都不知道的暗门里离开时,身后的娇喘之声越来越浓,隐有就要登顶的势头。

    外头服侍的丫鬟厮听得面红耳热!

    没人知道,其实房内只有崔幼绫一个人。

    她以为的那些翻云覆雨,只是沈青川点了迷香给她编造的幻象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乔妧就被费宝儿弄醒了,拾掇了个把时,便有两个嬷嬷过来领她去见公婆。

    沈家人丁单薄,沈安谟在四年前的侵略战中受了重伤,一病不起,今天并没有出现,坐在正中的只有沈青川的妈,出身于清河崔氏的嫡女,虽然现在崔家已经没落,但世家大族的风范犹在。

    她按照礼数敬茶,老夫人接过后慢慢喝了起来,竟然忽视了在跪着的她,看来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嘿,她这暴脾气!

    她笑眯眯的问道:“母亲,这茶味道不错吧?”要不您怎么都喝得忘记叫她起来呢!

    老夫人脸色一僵,拿起桌上的红色荷包递给她:“你去那坐吧!”

    她站起来,还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才坐下去,这个动作让老夫人本来就蹙着的两道眉毛连成了一线!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没有大家闺秀一国公主的心理负担。

    她把那荷包开,里面是一对白玉手镯,跟在她身边的费宝儿脸色一沉。

    这镯子看来不好,至少配不上她公主的身份。

    堂堂靖王府,难道还拿不出一对好镯子给新媳妇,这明显是怠慢啊!

    乔妧的视线在房间里剩下的女人身上了个转:“这些都是世子爷房里的人吧?”

    坐她对面的崔幼绫,也就是崔老夫人嫡亲的侄女这才不情不愿弯腰行礼,她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面写满风情,穿着玫红的衫子,水蛇腰扭得风生水起,瞧这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正妻呢!

    “姐姐,请喝茶!”

    乔妧接过茶,还没喝进嘴呢,崔幼绫就作势要站起。

    乔妧不咸不淡的问了句:“我过要你起来了?”

    崔幼绫脸色一变,目光就求助自家姑母。

    赶在老夫人开口前,乔妧继续道:“除了是你主母,我还是这大楚朝的一品公主,我没叫你起就起,往了你这是不敬主母,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