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佛心,不悔
且众多衙役听从县官的吩咐,分几路去寻找洛雨心的下落。要这官差办事,还是有些效率的。这才不到一日,其中一支队便寻得外出归来的洛雨心。
然而洛雨心从衙役的口中得知自己一夕之间竟是家破人亡,成了孤家寡人,一时自是难以接受。
“洛姐,事已至此,还请节哀!”差役道。
“不这不可能”洛雨心两眼无神,双不住的颤抖着,呆呆的尼喃着。
迈着螨跚的步伐,跌跌撞撞之下,终于是来到这令人期盼而又畏惧之地。看着眼前焦黑的木炭,废弃的瓦砾,愕然不见昔日的繁华庄园。
洛雨心一时悲从心来。
“想不到此间一别,竟是天人永隔爹”
似是上苍有感,天降倾盆大雨。然则洛雨心却是丝毫不顾雨水淋身,跌坐雨中,泪流不止。那本来尽是天真烂漫的面容,此刻却尽是梨花带雨,平添了几分憔悴,几分苍白。
“生死有命,富贵有伦。今番遭此厄难,望来世,可得一世繁华。既然事已至此,洛姑娘还请节哀。”
闻听此声,似是无尽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虽不曾与他多做交谈,但其音容笑貌,却是牢记心里。几日的遍寻不见,不想在这里,却是再闻其声。
洛雨心猛然间回头一看,发现侠菩提此时正撑着一把油纸伞,护在其身后,为其遮蔽着风雨。此间心中无尽的苦楚,终是可将发泄。
只见洛雨心猛地反身抱住侠菩提,万千话语,却是换做一声声的痛哭来表达。万般的委屈,无尽的哀伤,尽皆随着泪水滚滚而下。
如此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任是铁打男儿,亦是难以承受,何况洛雨心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哭着哭着,便晕倒在侠菩提的怀中。
见此,侠菩提便将其拦腰抱起,寻一安身之处而去。
当洛雨心再次醒转,已是次日。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静坐床前的侠菩提。
“你醒了?”侠菩提淡淡道。
“我这是在哪?”洛雨心环视一周,问道。
“我抱着你走了一夜,总算是找到这样一间寺庙。你昏迷了一夜,现在感觉如何?”侠菩提问道。
洛雨心闻言,刚想坐起身,却是发现全身酸楚,使不出半分力气。稍一偏头,便是头痛欲裂。
侠菩提见状,赶忙伸虚按,示意其不要乱动,“你定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我刚刚请庙里的师父熬了些姜汤,你且不要乱动,我这便去取来。”
罢,侠菩提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而就当侠菩提前脚刚刚迈出门时,却是听闻洛雨心“啊”的一声惊呼,又赶忙退了回来。
“你怎么了?”侠菩提问道。
“我我的衣服”洛雨心低低的道,那本来因病态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却是隐约透露着些许的非虹。
“这这个”饶是侠菩提佛法修为日益精深,此刻亦是佛心动摇,支支吾吾的道:“昨日你被雨淋了身体,便帮你脱下了”
侠菩提虽是的隐晦,但洛雨心闻言,却是略显一丝的窃喜。羞红着双颊,道:“是是你帮我脱的吗?”
“这是的。这寺中没有女眷,其他僧者自是不敢行此妄为之举,只能我来做了”顿了顿,侠菩提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的”
“闭着眼睛吗”洛雨心呆呆的重复着,而后面侠菩提讲什么,却是全然没有听进去,不知其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洛姑娘洛姑娘?”侠菩提见洛雨心似有想入非非之状,轻声呼唤道。
“啊?哦怎么了?”洛雨心问道。
“还请洛姑娘稍待,我这便去将那姜汤取来,给你暖暖身子。”侠菩提罢,便转身而去,片刻不停的逃离了。
看着侠菩提离去的背影,洛雨心却是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不多时,便见侠菩提端着一碗散发着汤气的姜汤归来。
“来,把这喝了,暖暖身子,好得快些。”侠菩提道。
“我现在连抬的力气也没有,你要我怎么喝?”洛雨心眨动着眸子问道。
“这”侠菩提一时倒是无言以对。
“这什么这?想让我好得快些,当然是由你来喂我了!”洛雨心嘟着嘴道。
“这好吧!”侠菩提稍一迟疑,便应了下来。
“喂!你不是想我就这样躺着喂我喝汤吧?先扶我坐起来呀!”洛雨心道。
“额抱歉,是我一时疏忽了。”罢,侠菩提便上前,欲将洛雨心扶起,却是被洛雨心用那芊芊玉掌将头撇过一旁。
“把脸转过去!”
“额抱歉。”
侠菩提侧着脸,伸拦过洛雨心的纤腰,着实费了把子力气,才将洛雨心扶起来坐下,用被子掩好身体。
接着,便傻乎乎的侧着头把姜汤用勺子盛给洛雨心。
“喂!可以转过来啦!你这样不看着我,怎么喂呀?”洛雨心道。
“额好吧。”侠菩提转回头,这才发现,一勺姜汤险些顺着洛雨心的脖子倒下去,赶忙道:“抱歉”
“你这个人还真是笨笨脚的。你没有照顾过女孩子呀?”洛雨心埋怨道。
“你倒还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侠菩提罢,便将那姜汤送至洛雨心的嘤嘤玉口。
“哦,好烫!”洛雨心被姜汤烫了一下,自是一声惊呼。
“抱歉,是我疏忽了。”侠菩提着,又将一勺姜汤盛起,这次却是不忘在嘴边吹吹,等温度稍冷之后,再喂给洛雨心喝下。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怎么感觉你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做一样?”洛雨心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我从便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在那里,什么事情都有人帮我做好。而且,我很少与外面的人有接触。一直,到我十八岁之后,才有会出来。”侠菩提道,此番话语,虽有隐瞒,但也不是谎话。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呢?”洛雨心问道。
“我龙霞!我师父叫我霞儿。”提到龙戬,侠菩提心中自是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似是对父亲的不满,亦有对师父的缅怀。
“龙霞霞儿”洛雨心声重复着,“我就叫你霞好了!叫侠菩提总是感觉怪怪的。”
“名号本身便是一个代号而已,至于叫什么,只要是随你心意,哪怕是阿猫阿狗,亦无所谓。”侠菩提道。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喂着汤,不一会儿,洛雨心便将一碗姜汤喝下。
侠菩提收拾了汤碗,后又将洛雨心平躺在床上,这次却是未曾忘却,将头偏在一边。
“喝下了姜汤,你还得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之后,你家之事,还需要讨回个公道。”侠菩提道。
闻听洛家之事,洛雨心不禁想起自己一夕间满门尽毁,只于自己孤身一人,自是不免神伤。
“霞,我想去陪陪我爹!你陪我去,好吗?”洛雨心眼角噙着泪花道。
“好,我答应你!你要先把身体养好!有了力气,才能做别的事情!”侠菩提安慰道。
洛雨心轻轻点了点头,稍稍一偏头,泪花便顺着眼角淌下。
侠菩提见状,只得出言安慰道:“生死有命,此番亦是劫数早定。徒自哀伤亦是无用。逝者已矣,还需振奋精神,节哀顺变。”
“嗯”洛雨心应允一声,但眼中的泪花,却是抑制不住。
“或许此番劫数乃是因我而起你洛家才受到牵连”侠菩提自责道。
“”
“若我不曾出现,或许你洛家就不会遭此厄难”
“”
“不想我佛之心劫,却是牵涉如此之多的无辜哎”
侠菩提一声声的叹息,似是对自己的修行之路产生的疑问。
佛法本在渡世救人。而自己为救他人,只是出言相劝几句,却是连累数十人命。侠菩提此番,亦是不知,自己所行对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杀人是错,不杀人亦是错;救人是错,不救人亦是错;修佛可是错?”
如是想着,侠菩提似是陷入无间炼狱,无数魔音萦绕脑际。
正自侠菩提深陷混沌之刻,忽觉无尽黑暗之中,一只白鹿口中衔着一片金色菩提叶而来。那金色菩提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侠菩提额间,立时一阵灵台清明。
先前困顿的一切,亦是迎刃而解,不复存在。
此时,却是听闻洛雨心道:“霞,认识你我不曾后悔”
金色菩提叶化作流光,没入侠菩提额间,为其带来了怎样的启迪?洛雨心此间,是重新振作,还是就此萎靡堕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