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个人的脸越来越黑，终于在五分钟之后把人盼来了。

    对方气定神闲地走进来，没有一点着急的神色。

    楚子潇微微眯眼，心里冷笑一声。

    前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妆容精致，黑色的眼影魅惑如灵，脖颈上戴着一条长款项链，同样也是一身黑衣。

    她身上带香，初闻似无，久品勾人。

    这是对方代表，特罗薇。

    后面那个高个子的棕发男人跟随着他，全程僵着一张脸。

    那两人站起身来，脸上均没有笑容。

    看见是两个年轻的女人，特罗薇心里多少有了些轻视，看来她放着她们先去与另一家公司商谈合作是对的。

    双方握过手，过招呼。

    特罗薇往沙发上坐下，对己方迟到这件事简单敷衍地道了歉，然后也没有主动提合作的事。

    架子挺高。

    楚子潇站在李曼婷的附近，低头看见了李曼婷的脸色。

    很冷。

    几秒后，李曼婷刻意收敛脸上的冷意，尽力心平气和地嚼着英语：“中国有一位先生过这样的一句话，无端地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李曼婷的嗓音偏冷，英语的时候风味万分。

    楚子潇勾唇笑，李曼婷是压着怒气在话。

    只听李曼婷继续：“为了不浪费您的宝贵时间，我想简短地向您介绍一下我们的产品。”

    着，楚子潇拿起桌上的一个白盒子递给李曼婷，李曼婷正要开，特罗薇抬手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李曼婷第一句话没有给特罗薇带来一点警示作用，又或许她根本没听懂李曼婷话里的意思。

    李曼婷略显茫然地看着特罗薇，手上的动作还保持着。

    特罗薇一只手反握支起下巴，高傲地：“我希望这是一个特别的产品。”

    李曼婷不语，开盒子，细长的手指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

    瓶子成正方体，拳头大，瓶口有些大，所有棱角被磨光滑，里面装着淡粉色的液体。

    在特罗薇的注视下，李曼婷如视珍宝地被它放在桌上，她手离开后，瓶底一个透明玻璃的指环隐隐若现。

    设计非常巧妙的一款产品。

    这是双方第一次展示产品，特罗薇观了一下外表，也没去试香味如何，不走心地评论：“这很棒。”语气还有一些轻蔑。

    李曼婷不带一丝情感：“谢谢。”

    接着李曼婷介绍了香水的主要材料，特殊工艺，也提到了公司的资金状况和以往的市场反响。

    不过，特罗薇始终兴趣缺缺，不是因为她之前就收到一些关于李曼婷公司的汇表，而是因为她不想放心思在这上面。

    在李曼婷完之后，就像走程序一样，特罗薇对后面的男人了一句法语，后面的男人拿出一个金色的盒子向前弯腰放在桌子上。

    开，里面的瓶子是平底球状，蓝色液体。

    凑巧的是，瓶底也有一个物件，是鹅黄色的羽翎。

    难怪刚才特罗薇的表情轻蔑，原来是因为撞了设计，也许她还认为己方被抄袭了。

    只见，特罗薇换了一只脚，撑着下巴的手向外摊了一下，戏谑：“很有缘分，对吗？”

    瓶中放有意义的东西并不稀奇，可是特罗薇明显就是不想合作，才处处找人难堪。

    贵公司真的很闲吗？

    特罗薇又补了一句：“就像是复制。”

    李曼婷面色凌厉，脚尖往后缩了缩，意欲离开。

    “是的，这是一种缘分。”

    一个带着柔气的声音响起，楚子潇走上前一步，压住了李曼婷的肩膀。

    继而：“特罗薇女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公司的品牌文化是‘彰显’，是吗？这款产品非常符合贵公司的设计理念，比‘深海之花’、‘雪后白鹿’还要更胜一筹。”

    楚子潇从容不迫地试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香，萦绕在鼻尖发尖，她赞许地点点头：“偶有偶无，如同月夜清风，忽地大作，忽地安静。”

    特罗薇高贵地看着她，疑惑地问她：“你是谁？”

    楚子潇微微一笑，低头瞥了李曼婷一眼：“李总的秘书。”

    李曼婷清冷的眸中现出讶异。

    楚子潇回头看着特罗薇：“请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告诉您，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特意点明远道而来，率先表示诚意赛金。

    特罗薇饶有兴趣，同意了她的要求。

    温暖的阳光洒在桌面上，楚子潇把两款产品放在一起。

    两个瓶放在一起的那一刻散发着某种魔力，不可分离，分明一眼相去甚远。

    “在我看来，瓶中这片羽毛代表的是上界的使者——黄莺，蓝色液体是上界永远不暗的天空，球型的外观暗喻满月……”

    从李曼婷的角度看过去，楚子潇就是在信口开河，胡诌八扯。

    其实这是楚子潇研究Notot多款产品得出的结论。这个公司偏向于以空灵的自然之境出发，连代言人对他们来都可有可无，他们要彰显的是一种和谐、真切、淡陌的美感。

    他们给品牌香水这样的定义，是因为他们认为女人是圣洁的。

    在楚子潇讲述的途中，特罗薇的表情微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所以，这款产品寓意是黄莺夜语，我的有错吗，特罗薇女士？”楚子潇云淡风轻。

    再也绷不住脸上的惊讶，特罗薇断楚子潇，直接便问：“为什么你会知道？”

    霎时，李曼婷提着的心落到半空，晃晃荡荡，更加没有一个着落。

    “很简单，”楚子潇指点心口，“因为我在用心去体悟。”这话别有深意。

    特罗薇直言：“你太了不起了。”

    “特罗薇女士，你想听我们的产品自述吗？”楚子潇淡淡一笑。

    “我的荣幸。”特罗薇回以一笑。

    向李曼婷做出邀请的姿势，楚子潇一举一动皆是教养：“老板，请。”

    李曼婷简单与她对视，脸上的冰冷不再，缓缓地开口，只了一句：“蔷薇花下的祝福。”

    特罗薇认真倾听。

    “两款产品或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它们不一样的外观就是恋人不同的外貌，真正相爱的恋人走到一起依靠的是灵魂的契合，而不是外物。”

    楚子潇过的话，李曼婷不知不觉记下了。

    “如果两款产品结合，那讲述的故事就是，上界的使者会在月夜，为蔷薇花下的恋人送去祝福，赞誉他们纯挚的爱情。”

    这就是为什么瓶底的戒指是透明的原因。

    干净、无欺瞒。

    脑海中呈现李曼婷描绘的画面，特罗薇不由自主地点头。

    见此，楚子潇得意地眯了一下眸子。

    “中国的七夕情人节快到了，就在下月。”李曼婷随口一。

    听完，特罗薇眼中有犹豫的神色，她也听出了李曼婷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让她当机立断。

    思索了片刻，特罗薇双腿放平，端正坐姿，伸出了保养白皙的手，眼神诚挚地：“我为我的迟到向你道歉。”

    李曼婷轻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真会断后路。

    特罗薇爽朗笑了：“合作愉快。”

    两个人客气完，特罗薇看向楚子潇，欣悦道：“你这位秘书真有才能。”

    楚子潇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曼婷，回答：“谢谢，是我的老板指点的好。”

    如此一遭，李曼婷对她已是刮目相待，昨天下午的气无声无息消了。

    这人，果然不简单。

    ……

    傍晚的异国天空，投映着淡淡的少女粉，流云变成绯霞，好似王室公主的礼裙。

    微风拂面，温度恰好。

    街头游人不多，自行车的车铃声倒是偶尔传进耳朵。

    两个女人并肩走在街上，其中一人因为穿了高跟鞋，看起来要高挑一点，另一个一路上都在侧抬头笑着话。

    合作细节定好之后，楚子潇暗示自己想吃甜品，要不是看她是功臣的份上，李曼婷才懒得搭理。

    李曼婷基本上不话，就听楚子潇在。

    二人气氛还较和谐，一直没有注意到身后紧跟的尾巴。

    “老板，你现在会不会觉得，让我当秘书是屈才？”楚子潇着就问了一个难题。

    李曼婷眼眸转动，竟是开始思索起来。

    答案当然是没错。

    可楚子潇语气、表情、肢体动作都有些得意，又一如既往的轻浮，李曼婷只能选择沉默。

    早已经知道回答是无声的，楚子潇笑容不减，但也安静了一会儿。

    “白潇潇，”李曼婷忽然唤了一声，“你提前对Notot做了分析，对吗？”

    对于这个话题楚子潇也不避讳，爽快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心中疑团又增，李曼婷下意识拉起警戒线。

    从她在自己手下做秘书到今天为止，李曼婷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她并不是池中物，身上的气场，做事的手段，都没有普通人的气息。

    甘于人下，所求为何？

    李曼婷凝目深思了几分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替人开脱。

    其实她有一点想错了，楚子潇并不愿意居于人下，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床上。

    楚子潇当下的抉择都是因为条件限制，她只有走稳扎稳的路，最后才能风雨不动地站在高处。

    两人无声地走了一段路，与许多散步的情侣擦肩而过。

    岁月看似静好，其实危机逼近。

    她们转身进入一块阴影比较大的地方后，楚子潇心头狠狠地跳动几下。

    她反射性回头，恰好逮住一只伸向李曼婷手提包的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