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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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送走了宁嫔和黄答应,回来见萧沁雅坐在软踏上低头沉思这什么。

    “主子可是在想宁嫔刚才的事情?”

    青竹招示意门口的宫女把寝殿内的蜡烛点上。

    萧沁雅点点头,那份加了料的胭脂她心中虽有些怀疑,但确无法确定,又不能打草惊蛇,或许纯贵人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这样青竹,你等一会儿天在黑黑,找个眼生太监,准备写红枣阿胶补身体的东西和日常所需的一些物件儿,送去永福宫。”萧沁雅吩咐道。

    青竹满脸好奇:“主子这是要帮纯贵人,可咱们和纯贵人也没什么交情,主子这么做”

    恐怕会得罪皇后,青竹想着。

    萧沁雅摆摆,并不在意是否会得罪皇后的事情。

    “选秀那日我与纯贵人过些话,不算毫无交集。一个失去了孩子又失了宠的女子,有点血性的都会想要报仇,不过是一些东西,却是雪中送炭之物,纯贵人若是能熬的过这次,未来难保不会成为本宫里的一把利刃,若是熬不过左右不过浪费些东西罢了。”

    萧沁雅起身道。

    青竹连忙伸扶着萧沁雅起身。

    “奴婢明白了,等天色在暗淡些就找人去做。”

    “时辰不早了,主子可要用晚膳?”青竹问道。

    “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萧沁雅问道。

    青竹心翼翼的看了眼萧沁雅,才道:“程喜出去打听了,皇上去了明粹宫德妃那里。”

    萧沁雅并不在意商祐祁去哪里,皇上对于她来只是一个符号,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人。就像她前世争夺云霆一样,谈不上有多喜欢云霆,但是雷系九级的强者配得上她。

    “听德妃日日都在喝药?”萧沁雅好奇的问道。

    青竹点点头:“听闻德妃是从胎里带出的体弱,日日断不得药,明粹宫大老远的都能闻到一股子药味儿。”

    萧沁雅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德妃野心勃勃意指后位,可惜身体不好。皇后无子,家势渐落,却是先皇指的元后。还有贤妃,出身武将世家,也非没有野心之人,可惜性格有些暴躁不够冷静。她们三人互相牵制,后宫情形虽乱,却也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萧沁雅要做的就是搅乱这一池子的水,可眼下她不想自己亲自出,就需要一把刀,能为她所用的刀。

    用了晚膳,萧沁雅随拿起一本闲书看了起来。

    青竹生怕晚上烛光暗淡伤了主子的眼睛,命人拿了四五个琉璃灯罩,罩在臂粗的牛油黄腊中,将寝殿照应的如白日般明亮,这些黄腊在制作中添加了冰片薄荷等物,燃烧时干净无烟还会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清新之气,有提醒醒脑的功效。

    青竹见萧沁雅安静的坐在软踏上看书,放清脚步安静的走了出去。

    让人收拾了一些平日所用的衣料食物,用备了些妇人用来养身子的药材,用不显眼的布料包裹好。

    找了个平日里认真做事的洒水太监。

    “请青竹姐姐安。”太监只是外援最低等的洒水太监,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主子的面,冷不丁的被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叫了过来,既兴奋又有些畏惧。

    一过来二话不的跪了下来。

    在这宫中人人都有地位,三六九等之分,即便是奴才,也是不同的。像青竹这种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便是低等的嫔妃见到也需客客气气的。

    有句老话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虽然糙了些,但理儿却是一样的。

    “福子,你平日里老实谨慎,我是看在眼里的。”青竹开口道。

    “谢谢青竹姐姐。”福子一喜,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被青竹姐姐记在心里。

    “主子现在有件差事交给你去做”

    扑通一声,福子跪的实实的,脸上有些激动:“主子有命,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才都愿意。”

    青竹被福子给逗笑了:“好了,你的忠诚主子是看在眼里的。”

    青竹看着福子,低声吩咐了些话。

    福子不断的点头,半天拿起桌上的包袱,安静的离开。

    青竹点点头,她这段时日除了伺候主子外,就是把昭纯宫里里外外伺候的太监宫女,摸个清楚。这样的事情青竹在家中时,是做惯了的。现在虽然不敢把这昭纯宫里里外外几十个太监宫女都查的清清楚楚,但那些是衷心可用,那些是背后有主的,倒也心中有数了。

    青竹安排好一切,转头进去伺候主子了。

    “主子,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萧沁雅放下中的书:“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了。”

    九点多,萧沁雅在心中想到。没有钟表的时代,看时间主要依靠太阳,还有用水滴计时的。昭纯宫里就有一个滴漏计时装置,不过她嫌水滴声心烦,让人放在外间了。

    想到这儿,萧沁雅心思微动。

    “主子?”

    青竹见萧沁雅在沉思什么,轻声询问道。

    萧沁雅摇摇头:“没事儿。”

    “那奴婢伺候你去水房,都准备好了。”

    萧沁雅点点头,起身。

    趁着月色,福子疾步走在甬路上,到了永福宫后面的一个侧门。

    福子隐在阴影里,抬放在嘴上,学着鸟叫了几声。

    半天,侧门打开,出来了一个蓝衣太监。

    “哥哥!”福子忙跑过去。

    福子的亲生哥哥在永福宫伺候,这也是青竹把这事儿交给一个外院的洒水太监的原因。不必多做什么,拿住了福子,她们在永福宫也就轻松的多了一个眼线。

    “你怎么过来了?”

    福子的哥哥安子,那年福州大旱,哥俩一起卖身入了宫。

    “哥哥我得了一个大差事,你可得帮帮我,做好了弟弟也能在主子面前的脸了。”福子低声道。

    安子连连点头:“我怎么帮你?”

    “这是我们主子要送给纯贵人的东西,哥哥得放我进去。”福子提了提里的包袱,声道。

    安子咬咬牙:“你跟在我身后。”

    永福宫没有主位,位份最高的就是刚刚产的纯贵人了。自从皇后下令让纯贵人好生养着身体,旁人无事不许探视后,也不知是贵人事忙还是怎地,一直没下令解开永福宫的禁令。

    纯贵人赵簌玉一脸哀容,跪坐在榻上,轻轻抚摸着儿的虎头鞋、帽子。

    “主子,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要不然这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呢?”

    伺候的宫女芳枝劝道。

    之前纯贵人产,原因是奴才伺候不利,问责了不少伺候的人,还有一些也都被撵了出去。这事儿皇后被狠狠的摆了一道,忙乱之下也顾不上指派新的宫女太监过来伺候。弄的现在纯贵人身边只有芳枝一个贴身宫女和外头三两个太监伺候着。

    “我身子好不好又有什么用呢,皇上恼了我保不住孩子,皇后娘娘有不许我出去,我这一辈子怕是要老死这里了,只是可怜我的孩儿,他连见见这个世间都不成”

    纯贵人满眼哀怨,无力的诉着。

    芳枝无奈,却只能劝着:“皇后娘娘是怜惜主子,想让主子好生养着身体”

    这话的,芳枝自己都不下去了。

    若真是这样,也不至于到现在,内务府敢苛待她们。

    “芳枝姐姐,芳枝姐姐”

    正想什么,门外传来了压着嗓子的声音。

    “去看看吧”

    纯贵人一脸哀丧的道。

    芳枝点点头,起身打开房门。

    “安子,这”

    “芳枝姐姐,咱们进去话。”安子急忙道。

    芳枝看着安子身后跟着的人,想了想:“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昭纯宫昭仪娘娘身边伺候的奴才,名叫福子,奴才奉了我们主子的命,来给纯贵人送些补身子的药材。”

    福子抬起头,微笑着道。

    “萧昭仪?”芳枝一惊。

    “芳枝怎么了?”

    里面传来了纯贵人的声音,原来是纯贵人听到外间话声,走了过来。

    “奴才昭纯宫福子,给纯贵人请安。”

    福子一脸恭敬的跪下请安道。

    “萧昭仪娘娘?”

    纯贵人反问道。

    “正是我们主子,主子今日听宁嫔娘娘了您最近的遭遇,便让奴才给您送一些补身子的药材过来。”

    “快起快起,难为昭仪姐姐还记得我。”

    纯贵人一听,连忙招让福子起身。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经过这几个月,纯贵人是真真的明白了这句话。

    难为还有人能想的起来她。

    福子笑着爬了起身。

    把里的包袱递给芳枝。

    “贵人,这里面都是些阿胶红枣之类对女子身体有好处的东西”

    福子笑着道。

    “昭仪娘娘可有话与我?”

    纯贵人想到选秀那日,态度亲切的萧沁雅,救命稻草般的追问道。

    福子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

    “回贵人的话,我们主子让您好好养好身子”福子了一些套话。

    纯贵人有些失望。

    安子在一旁顿了顿呵斥道:“在贵人面前你也不句实话!”

    福子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抬头看了眼。

    看到这样,纯贵人低头找了找,褪下腕上的绞丝嵌红宝石赤金镯,亲递给福子。

    “奴才不能收,不能收的”

    福子一看,赶忙跪下。

    “收下吧,冒着危险过来,算是我的心意。”

    福子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贵人,其实我们主子根本不知道您的现状,还是今天宁嫔娘娘过来话,您在永福宫过得不好,我们主子才让人送来这些东西。”福子慢慢开口道。

    “不知”纯贵人不懂。

    福子脸上顿了顿:“奴才这话是杀头之罪,贵人听后就忘了吧!”

    “你!”

    “皇后娘娘怕您出去追问皇嗣产一事儿,惹得后宫不宁,被皇上问责,便借口您养身子将永福宫给封了”

    福子不把话清楚,只让纯贵人自己猜。

    “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子产不是”

    芳枝话到一半,自己就停了,是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能突然产了呢?就算是伺候的奴才慌忙之间,耽搁了请太医的时间,可主子身体一向健康

    福子余光中瞟到陷入沉思的纯贵人主仆二人,勾了勾嘴角。

    “我们主子心善,不忍贵人如此,可能做到的就只有送些东西过来,还望贵人念在主子心善上,不要暴露了今日之事,奴才得走了,永福宫外面都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本就不满我们主子得宠,若是知道了,难免要惩罚我们主子了。”

    “让昭仪娘娘放心,我不是那般恩将仇报之人。失了孩儿,我本无心继续存活,可若我的孩儿是被人所害的,就是还有一口气在,我也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听了福子的话,纯贵人心搅成一团,真真假假,难以分清。可那日失去孩子,感受着他化成血水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出的感觉,她永生难忘。

    “奴才告退!”

    福子低声告退。

    回到昭纯宫,青竹正在等着呢。

    福子赶忙过去,把永福宫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了一遍。

    “这是纯贵人赏赐奴才的金镯,看样子纯贵人是相信了奴才的话。”

    从怀中拿出金指,福子双捧着道。

    青竹看了眼那金镯:“做的很好,赏你的你就收了吧,还有这个,你那个兄弟今晚也辛苦了。”

    青竹递给福子一个素荷包,用的是最低等的布料,上头一点花纹也无。是宫里专门赏赐奴才用的荷包。

    “谢主子赏赐,奴才愿意一辈子忠心主子!”

    福子激动的跪下,发誓道。

    青竹笑了笑了,没什么。

    这样的奴才,忠心是好的,可不忠心,命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