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浴血
萧问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胸口洞穿,死不瞑目。
血从他的身体内流出,淌了满地,空气中的铁锈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苏听白看着这一幕,心口紧了紧,似不忍般狠狠闭上眼,指无力地从剑身上滑下,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萧队长!”季长安盯着萧问的尸体怔愣了片刻,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想要冲上前,却被黄八死死拦住。
乌鲛五根粗长而锋利的尖爪一个用力,那颗心脏便如一块脆弱的豆腐般被捏碎,“啪嗒”、“啪嗒”,粘腻的碎片混着血液一块块掉落,砸在地面上,回响在这空荡的地下室内,令人不寒而栗。
它的眼珠子一转,摄住沉默怒视着自己的黄八,伸出舌头舔了舔沾着血的嘴唇,语气贪婪,“竟然是个道士你的心脏可比这个人的有价值多了,不如让我”
“乌鲛。”苏听白的声音突然自它身后响起,打断了它欲出口的话。
乌鲛蹙着眉回头,却发现苏听白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身影虽然有些摇晃,却努力站得笔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满身狼狈却更显风姿,朗声道:“先来后到,你的对是我,别忘了,还有一招定胜负。”
乌鲛闻言扬唇一笑,半张绝色的脸绽放出令人神迷的风华,媚眼如丝,淡淡地瞥了黄八几人一眼,转过身面向苏听白,嗤笑一声,“好啊,总归都是要结伴上黄泉的,倒也无所谓谁先谁后。”
苏听白掌心压在腹处被利爪划破的伤口上,勉强止住了血,右脚向后跨了半步,抬举起巨剑,对乌鲛道:“第三招,来吧。”
话音刚落,乌鲛身影一闪,只见到一道残影,刹那间便到了她面前,右爪握拳狠狠砸在她受伤的地方,鲜血再次喷涌而出,随后狠狠刺入,残忍地搅动着她的内脏。
苏听白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传来的剧痛让她的动作慢了半秒,挥下去的巨剑擦着乌鲛的袍角落下,狠狠砸在地上,剑尖直接刺入了坚实的岩石地面。
巨剑落下,血色一瞬间黯淡了下去,苏听白的脸也惨白如纸,双眼一阵恍惚,力气恍如瞬间被抽走,身子无力地仰倒在了地上,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里流出,划过脸颊流向脑后。
“三招,你还是太弱了。”
乌鲛蹲下身子,歪着脑袋注视她的脸,黑色的爪子往下淌着血,慢慢缩短变成女人的,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的鬓角,似惋惜般道:“红颜薄命,哪怕你是妖,也不能例外。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皮囊,很快就要归我了,不过在此之前”它突然眼神一厉,五指揪住苏听白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拎起,狠狠砸向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啊——“苏听白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整个身体蜷缩在一块,剧烈地颤抖起来。
“狐妖一族受天地灵气滋养,出生便是天道的宠儿,位居无数妖族之上,就连你,都比寻常妖精要厉害不少。”
乌鲛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另一只属于自己的瞳孔里透着死寂与幽怨,语气里满含着大事将成的畅快,幽幽地道:“而我呢,天道不容我,将我乌鲛一族赶尽杀绝,还要让我日日夜夜受痛苦折磨我耗费心力建造了这个脱离天道管控的天地,耐着性子和你周旋,故意露出马脚让你起疑心,就是为了这一天。”
它的指划向苏听白剧烈起伏的脖颈,在喉口的位置停了下来,拇指向下用力按压,满意地看着她因为窒息而憋红的脸,咯咯笑了几声,目光却突然转向黄八几人,眼神逐渐变得疯狂,披着人皮的半张脸终于支撑不住般裂开,瞳孔朝外扩散着墨一般的颜色,“还有你们,几只蚍蜉也敢来撼动大树,不知死活!不过你们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处”
它森寒的目光从站在一块始终保持警惕的黄八、季家姐弟以及跪在萧问尸体旁落泪的花妖莹春身上一一扫过,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有了你们这些送上门的祭品,我还要那些孩儿的精血做什么。怎么,很惊讶么?难道你们真以为我的地盘是这么好闯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话音刚落,看着几人瞬间惨白的脸色,乌鲛痛快地大笑几声,继续道,“人类无知无畏也就罢了,可你们这些妖精居然也愚蠢至极,跟在人类的屁股后面做他们的走狗。今天,就让我来为妖族肃清门户!”
苏听白双死死掐住乌鲛的腕,终于为自己抢得了一丝空气,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听到乌鲛的这番话后顿时如遭雷击。
为什么乌鲛这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妖物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马脚,甚至让云吞发现那样重要的踪迹,又为什么要吸走孟柏莲的精血让自己起疑心,最后一路顺利地追踪到了这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它早就预谋好了的,一环套一环,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主动上门,而自己救人心切,完全忽视了这些存在无数疑点的线索。
她仰着脖子,每呼吸一口,喉管和肺部便传来一阵愈发剧烈的灼烧感,腹部几乎被洞穿,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无论她如何命令自己站起来都无济于事。
现在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地方就只有脑袋和,苏听白咬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嘶鸣,强忍着血液流进眼睛里带来的不适感转过脸,依稀看见乌鲛正偏头朝对面着什么,视线落在它宽大的衣袖上,慢慢抬起——
“乌鲛”苏听白的声音细如蚊呐,“第三招,我还没用呢”
乌鲛转眸看向她,却见她正用一种极其诡异而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心神一动,制住她的右有一瞬间卸了半分力气,却见苏听白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它的左腕,撑起上半身狠狠咬在上面戴着的福绿寿镯上。
“你敢——!”乌鲛顿时大惊,利爪毫不犹豫地插进苏听白腹部的伤口内,彻底将她洞穿。
苏听白却似毫无知觉,蓦地伸长犬齿狠狠卡进那只流光溢彩的镯里。
乌鲛全身一阵紧绷,左被她死死箍住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用右爪不断重伤她逼迫她张口,一边嘶吼着一边刺入她的胸口,想要将她的心脏挖出来。
可就在下一秒,“砰”的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镯终于被苏听白咬碎,裂成几块掉落在地上,光芒也瞬间如被蒙上了一层灰,随后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几块再普通不过的玉石。
乌鲛瞬间收回爪,呕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捂着腕在地上痛苦得蜷成了一团,双腿伸长变成长满黑色鳞甲与锋利长刺的鲛尾,在地面上疯狂甩动。
倒在一旁的苏听白被尾部击中,身子被甩出十来米,在地面上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她的气息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却仍颤抖着睁开一条眼缝,看着变成原形不断翻滚的乌鲛,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个释然的笑。
就在后脑勺被狠狠撞击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记起来了一些东西。
那只她从家里找到后送给封承妈妈的镯,是由一只妖的内丹与普通玉石炼铸而成,灵气长存于内,且直接与外界接触,在末法时代,这是妖精们吸收天地灵气提高自身修为最快的方式。
而她几次见到乌鲛,它都穿着能完全遮住腕的宽大袖摆,与她交时它也一直用的右,似乎在故意掩藏左上的秘密,再加上她从前惊鸿一瞥时看见的那只镯,苏听白便猜想,它或许也是把自己的内丹炼铸成了镯子随身携带。
好在她这一次终于没有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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