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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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松怔忡,推开窗, 伸手接住。

    微凉的几簇白色雪点落在掌心, 不久就一寸一寸的消失殆尽,徒留下一点儿淡淡的香味儿。

    原有的欣喜烟消云散, 转变成震惊与错愕。

    停留在耳畔的手机里传来粗重且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伴随着“呲呲”的异响。

    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运动, 话不太连贯:“看到了吗?”

    米松看着夜幕中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心间有了些猜测。

    此时的心情, 只能用不敢置信这样的词来形容。

    她缄默片刻, 讷讷:“你现在在哪?”

    许清让对这样的文不对题的回答颇为不满, 强硬而执拗的重复:“我问你有没有看到。”

    像个不得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罢休的孩儿。

    米松弯唇杨起一抹浅笑:“看见了。”

    许清让少有的显出几分得意,用“求表扬”的语调:“我过今天一定会下雪。”

    她从善如流的夸道:“嗯, 这场雪很美,”她又是一缓, 话锋一转:“你在楼顶?”

    那边没答。

    米松很有耐心的继续发问:“你是怎么上去的?”

    许清让低而轻的“哼”了声, 话音参满不驯和散漫, 满不在乎:“爬上来的呗。”

    另一边, 他手里最后一换喷雪罐消耗殆尽,喷头像是被榨干的蔬果, 临头挣扎一把,吐出最后一点汁水般喷出几点绵密的白色泡沫后,任由他怎么按压都再无反应。许清让脚步缓下来,随手把空喷灌仍在地上,不锈钢瓶身跌落在水泥地上, 幅度弹了两下,咕噜噜朝远处滚了几圈,碰到一同被“遗弃的同伴”才缓缓停下来。

    他用脚尖勾过装喷雪罐的红色塑料袋,抚平垫在地上,没有选择挑剔的余地,大剌剌的往上一坐,口中不自觉蹦出一句脏话:“累够呛。”

    米松心念一动,翻出一件棉袄披上:“你等我一下。”

    许清让以沉默作为应答,用手背揩了揩额头上的薄汗,食指弯曲,扯开拉高的外套拉链。

    冷空气涌进来,驱散了些燥意。

    他听着耳侧悉悉索索的响动,没话。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他放学就去商店买这些他学就不玩儿的玩意,半夜不睡觉又捯饬又折腾的到现在,还像个傻·逼一样在别人家楼顶跑来跑去到底是图什么。

    倘若是为了那时无心的一句,那也是天王老子不赏脸。

    他也没那通天的本事闹天宫不是?

    这次,

    就当是当了回雷锋?做了回好人好事?

    感觉傻透了。

    许清让自嘲的轻嗤一声。

    米松上来爬上天台,视线精确的落在他身上。

    他正仰着头席地而坐,额前的短发伴随他的动作不安分的晃了晃,冷白分明的颈线拉得修长,削瘦的下颚流畅落拓。身上的衣服大敞着,上半身向后倾倒,将分量全权压在撑在后面的双手上。

    目光落在虚空。

    他后知后觉,迟缓的察觉到她的到来。

    许清让颜色分明的分名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却始终懒懒地:“来了?”

    米松朝他走了两步,不经意提到脚下的空瓶,停了下来:“嗯。”

    天台上这样花花绿绿的空掉的铁皮罐散了一地。

    她逛花园似的围着护栏走了两圈,护栏外有一处竖梯。

    很多人家都会有这样的建筑。

    没有防护栏,也没有添置任何安全设备。

    没成想还真会有人不走寻常路的往上爬。

    米松双手插在口袋里,明知故问:“你从哪上来的?”

    许清让直起身来,没有正面回答:“能不能不这个?”

    “以后不要这样,很危险。”她话怎么婆婆妈妈的......

    他掏了掏耳朵:“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的了吗?”

    米松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瓶瓶罐罐:“谢谢,我很喜欢。”这场雪。

    “哦,”许清让撇了下嘴角,有些败兴:“这两个字你已经过很多遍了。”

    她挠了挠后脑勺,慢吞吞“啊”了声。

    一个单音节,尾音拖很长,轻轻软软只剩绵软气音。

    好像确实如此。

    许清让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五指弯曲虚虚握成拳,撑着脸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米松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长发披散,发尾带着点天然卷,两颊的碎发顺着脸轮廓笼下。她内里穿着宽松的淡蓝色睡衣,睡裤松松垮垮的罩着纤细的双腿,羸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他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翕动,轻轻吐出几个:“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有些慌乱的别开眼。

    许清让将她的动作全然纳入眼中:“又想装傻。”

    他微不可察的牵动了下嘴角,似是暗嘲。

    “我没有。”

    她声反驳,声音细弱得像蚊子低鸣。

    “毫无情调。”他歪着脑袋。

    “......”

    “好了,我不逼你。”

    许清让食指和大拇指并在一起,轻搓了两下。

    他重新把拉链拉回去,单手撑地一个鲤鱼挺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如拔地而起的雪松:“走吧,回去睡觉。”

    米松揪着衣服上不明位置的布料,了无征兆的开口:“我会好好考虑的。”

    许清让拍的动作的顿了那么零点几秒,没太听懂这话其中的意思:“什么?”

    她抿了下唇,藏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攥紧,五指一根一根收拢,宛若在做什么决绝:“我是,”米松深吸一口气:“关于做你女朋友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

    她声音清而软,转眼便散尽风力。

    许清让撩起眼皮,觉得今晚发生的事信息量有点大。

    还有可能是他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米松自知一直不答应又吊着别人这操作不太道德,语调认真:“你愿意再等等吗?”

    “嗯,”他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心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向来处事不惊的表情差点破功:“我过会等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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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把瓶罐塞进塑料袋里,扫这“狂欢”过后的狼藉。

    米松提议:“走屋里的楼梯吧。”

    许清让并未推脱。

    他还没不要命到走两次竖梯。

    从露天台下来,周围的空气明显回暖不少。

    关妈妈和米爸爸早已进了卧室,整栋楼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米松如履薄冰的拉着许清让,在自个家里还做贼似的,一双鹿眼警惕的扫视四周,脚步放的得极轻。

    反观跟在后面的许清让。

    哦,这模样比呆在自家来自在。

    甚至还细细量着挂在室内走廊墙上的壁画,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即兴点评两句。

    米松无语。

    两人一前一后拐过转角,刚往前走出一段,细碎的锁舌转动声毫无征兆的响起。

    米稚拉开门,一步迈出来,和走廊上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了个照面。

    米松:“......”

    许清让:“......”

    他面不改色,俊俏的眉头往上一挑。

    米稚一声惊呼还未发出,便被米松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

    “嘘——”

    米稚眨眨眼,看了看姐姐,再看看姐姐身后的男人。

    男人。

    姐姐带着男人回来了!

    心中如有一万只萌萌哒的羊驼奔过。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米松缓缓撒开手。

    许清让低头看着两姐妹无声的哑语,经过几个眼神互换之后,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米稚非要跟来。

    于是乎,几人从高到矮排成排,靠着墙垫手垫脚的越过长廊。

    行至一间客房门口时,米稚趿着拖鞋,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

    “哎呀。”她不自觉低呼一声,化作细微的气音。

    底盘不稳,腿一软差点摔成一个二百五。

    好在只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倾了半步,堪堪稳住。

    米松没想到她还有这茬,脚下没刹住车,就着她后脚跟跟着绊了一下。

    许清让顺手扶住,大手从后往前绕了半圈,揽住她的腰身,轻轻往怀里带了一二。

    温热的掌心触及女孩儿柔软而扁平的腹部,感觉很奇妙。

    米松借力立住身。

    还好还好,差点在“逃跑”的路上玩了一场叠罗汉。

    半拥抱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那只手已然收了回去。

    米松回头看了他一眼,尽量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又压着嗓音告诫:“好好看路,被爸爸妈妈发现我们两都要完蛋。”

    大晚上家里出现个大男人,即使只是邻居都很难叫人不多想。

    米稚也吓了一跳,愈发慎重:“明白明白,绝不给你们添乱。”

    米松:“你已经很给我添乱啦!”

    米稚装死,闭口不言。

    好在之后一路都有惊无险。

    米松带着许清让走了偏门,劲量把响动缩减到最。

    米稚站在不远处把风。

    米松一点不带客气,把他从门缝里退了出去。

    许清让手里提着一袋空瓶喷雾,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你知不知我们这样像什么。”

    “?”

    他唇角噙笑,一字一顿:“偷·情。”

    作者有话要:  凌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