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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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不光男人撒酒疯可怕,

    女人撒起酒疯也是同样的——恐怖如斯。

    一顿饭接近尾声, 一直挂在米松身后装死的查军军突然像诈|尸一样扒拉着她的肩。米松撑着桌子站起来才发觉查军军一个姑娘家平时看着高高瘦瘦的,现在这么一掂量起来是死沉死沉的。

    米松拍了拍揽在她脖子上的手:“查军军, 你下来。”

    查姓某不知名酒鬼嘟嘟囔囔的哼了声:“我不。”

    “……”

    “……”

    “你下来。”

    “我就不。”

    “你到底下不下来。”米松的耐心即将告罄。

    “我是树懒,树懒就要抱着大树才行!”

    米松陷入短暂的失语:“查军军, 你别闹了。”

    “我不是查军军!我是树懒!”她大声反驳。

    “……”

    米松无法只能向一旁的岺乐和霍雪投以求助的目光。

    霍雪在一旁憋着笑,接收到求救信号就象征性的向前扯了扯查军军的衣角, 意料之中的没拉动只能回以米松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而姓岺名乐的损友更是连上前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悠哉悠哉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面不改色的点开相机,开了录像功能。

    米松:“……”

    朋友, 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她感受身上的重量,表情有点窒息。

    正当米松思虑是否要使用暴力手段把背上的人丢下, 查·树懒·军军忽地毫无征兆的撒了手, 并且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呈直线摔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发出闷响, 让人心尖发颤。

    看着都疼。

    三人震惊之余, 下意识想上去扶一把。

    米松懵了懵,咽了口唾沫, 上前两步:“摔哪了?还能起来吗?”

    岺乐也皱着眉:“没摔出个好歹来吧?我们可背不动你。”

    查军军就地躺着,直勾勾的顶着天花板愣了那么零点几秒,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直际,手脚麻利的窜起来。手脚之利落,动作之迅猛, 完全不像是摔到的样子。

    她蹲在地上,两只手比着“v”字举过头顶:“我是兔子。”

    话罢,还一蹦一跳的朝门外而去。

    查军军口中还念念有词:“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米松三人目瞪口呆。

    她默了默,憋出几个字:“她没事吧?”

    “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霍雪接话。

    岺乐神情一言难尽道:“我看她是病得不轻。”

    霍雪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查军军还自己是自由的鸟,并且用她那被上帝锁过喉的嗓子友情出演了一首《我是一只鸟》,随后又扒拉着路边的梧桐树嚷嚷着长臂猿就应该上树,接着像一坨毛毛虫在地上一拱一挪,自己是一条五步蛇……

    米松开始还一副“别我认识这二货”的见鬼表情,到后来基本木着一张脸,镇定坦然的接受四面八方投来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

    岺乐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蹲在地上学青蛙跳的查军军,指关节捏得脆响,她冷笑一声:“明天她清醒过来,我一定请她吃一顿竹笋炒肉。”

    米松为她默哀三秒钟。

    鸡飞狗跳的回了寝室,闹腾了半个时的查军军能量条终于见底,宛若死狗一般扑在床上,然后砸吧砸吧嘴懒唧唧的翻了个身,不动了。

    岺乐在走廊上挨个敲门,死乞白赖的要包蜂蜜,接了杯热水冲开,瞥了眼趴那比谁都睡得香的查军军,面容不可抑制的扭曲了一下。她端着杯子,踢了踢查军军悬在床边的腿:“起来,把蜂蜜水喝了。”

    反复踢了两三次没反应之后,岺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耐烦起来。她一把拽着查军军的衣领,不客气的把人拽起来,杯子递到她嘴边,语气危险:“喝。”

    查军军这才勉强睁眼,眼底满是迷离。

    低头咀了一口,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舌尖有点发麻,委委屈屈的看着满脸不耐的岺乐,吸了吸鼻子:“好烫。”

    岺乐再度蹙眉。

    她侧目避开查军军可怜巴巴的眼神,神色没怎么变:“我这是在伺候祖宗呢?”

    边,又去兑了点凉白开。

    这回轮到米松在一边忍笑:-D

    岺乐一脸认命:“来我的祖宗,起来喝水。”

    查军军哼哼唧唧的喝了半杯,余下的奈何岺乐怎么哄也不肯再喝一滴。岺乐对着瘫倒不动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出声吐槽:“平时怎么没发现这么娇气。”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了两句,才转身把杯子拿去冲洗。

    让查军军这么一闹,时间也晚了,几个女孩子换掉占满烤肉味的外衣,轮番洗漱,接二连三的爬上床。

    —

    翌日。

    大概是大家的作息习惯都有所不同,米松是寝室里醒的最早的。她听着耳边室友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爬下床,轻手轻脚的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轻手轻脚的坐下,开着台灯,拿着一台半旧的复读机卡进磁带听英语单词。

    等其他人醒的差不多,她才起身刷牙。

    查军军是最后一个醒的。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短发,宿醉带来的后遗症只是轻微的头疼。待坐了一会儿,她又好好感受了一番才隐隐觉得不对,这宿醉的后遗症有点大,她现在感觉全身酸痛。

    刚醒来那会儿没什么痛觉,待完全清醒,钝痛才沿着背脊往上窜,就好像背上让人抽了两鞭子似的。查军军疼得有点坐不住,龇牙咧嘴的从展开被子:“嗳,你们谁来帮我看看。”

    米松已经换上校服,闻言睇去一眼:“怎么了。”

    “我背疼。”

    查军军艰难的反手掀起一片衣角,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

    米松来到她窗边:“我看看。”

    把查军军后背的衣服卷上去大半,她眸光迟疑了一下,缓缓落下去,米松眉头微动,喉腔里溢出一声软糯的单音节:“啊,情况不太好。”

    查军军背上青了一大块,撞得狠的地方已经呈一种深色的紫,瞧上去有些骇人。

    米松想起昨天那震天的一摔。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给查军军看。

    查军军面容扭曲了一下,一副“柔弱不能自理,马上就要去世”的虚弱表情,嗓音有点发颤:“你们是不是在我喝醉的时候对我这个少女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殴。”

    米松满脸不忍:“没,是你昨天……”

    她话没完,岺乐就不顾嘴里含着的牙刷,唇边沾着的白色牙膏沫,拿出手机传了一份时长三十四分,二十六秒的视频,老大不高兴的瞪她一眼:“你自己看看。”

    于是一大清早,查军军就见识了一番什么叫自己摔自己。

    从此,寝室里第一条寝规是禁止酗酒。

    查军军被例为头号危险人物。

    —

    一场闹剧过后,生活归于平静。

    掰掰手指算算日子,加上个位数的寒假,离高考至多也不过七八个月。

    黑板右侧的角落用红色粉笔字写着“距离高考还有——天。”几个大字,中间的数字还特意重重描了两遍加粗。

    不久之后,校方便组织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高考誓师动员大会”,上千名学生颇有一种进战(kao)场(g)赴死的气势。

    而高考动员大会后——

    班上气氛愈发紧张凝重,课间的教室安静得针尖落在地上也显得格外突兀,睡眠严重不足的学生争分夺秒的爬在课桌上补觉。

    米松每日睡眠时间不到四个时,气色也愈发的差。

    就连平时对学习不太上心,平时测能不能过线全靠心情和缘分在瞧着寝室三个每天书不离手,做什么事都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以后,也终于生出了几分紧迫感来,她一边愁眉苦脸的捧着复习资料,一边期期艾艾的抱怨:“你们怎么成天看书刷题听英语单词,更加衬得我游手好闲不知上进。”

    岺乐笔尖划动,头也不抬:“你继续吃鸡啊你继续王者啊,为电竞游戏之崛起而奋斗,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已经从杨棉那学到了精髓,语态口吻都学了十乘十。

    查军军:“……”

    次年五月进行了模拟考——

    米松成绩向来不稳定,在这次冲刺中有了点起色,

    “一模:658分”、

    “二模:674分”、

    “三模:690分”。

    稳定的基础上还有点进步,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日复一日,

    黑板上三位数逐渐缩减成了两位数,又蜕变成单数,直至最后归零——高考如约而至。

    高考前夜,米松难得在十二点前休息。

    十年寒窗苦读,成败在此一举之时,她到不觉得紧张,心底隐隐升起了些许期待。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她梦见了许清让,

    买是个美梦。

    六月七,阳光正好。

    米松是被闹铃闹醒的。

    她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燕麦牛奶,简单吃过早餐,把身份证和准考证叠放在一起夹进透明笔袋里,又确认了一遍没有漏带忘带的东西,穿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