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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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成延惊得跌坐在地上,手上提着的药箱也重重落在地上。

    两个侍女看向他,其中一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烛光摇晃,印在墙上,我以为有东西晃过。”宋成延低下头,再抬头时,眼中的惊讶与伤心早已被平静掩藏。

    侍女笑着道:“大夫也是这般胆的吗。”

    另一个侍女不耐地:“快给她上药,我们好离开。”

    宋成延只恨自己的药箱并没有装上其他上等药膏,他不能回去拿自己府上珍藏的愈骨药,无比心急,又不舍妹妹用这些普通药粉,突然他想起怀中还有一瓶千金药粉,那是他备给女儿用的。这瓶药粉能暂时处理宋浅姝的伤,并且缓解一时的痛苦,它最重要的作用能使宋浅姝的伤口不留伤疤。

    他轻轻掀开伤口上的布料,听到妹妹痛苦的闷哼声,宋成延心如刀割,他每一个动作都极慢,药粉轻轻洒在伤上。

    过了半个时辰,药粉才洒完两道伤口。

    两个侍女有些烦躁,道:“你无需怜惜她,反正都是将死之人,直接走了吧。”

    宋成延听到两人的话,心中恨恨,只想让她们也受鞭刑,尝尝妹妹的痛苦,低着头犹豫地道:“医者仁心,我会赶紧上完药的,两位姑娘只等半刻。”

    侍女恐吓道:“那你在这里继续呆着,我们出去等你,最后不要给我们耍计,否则公主定会扒了你的皮。”

    宋成延声音颤抖,害怕地道:“不敢不敢,我就只是个普通大夫啊。”

    两个侍女看这懦弱大夫吓得全身颤抖,谅他也没胆子。两人便放心地放下灯笼,离开房间。

    宋成延最后一道伤口不敢太慢,好在这道伤口的深度较其他两道更浅些,他轻轻并且加快将药粉洒在伤口,他将一枚药丸温柔地塞进宋浅姝的口中。

    宋成延低声叫道:“妹,妹。”

    宋浅姝整个人处于半昏迷之中,她只能模糊听到三哥的声音,以为自己又是做梦了。想到哥哥,梦中也忍不住哭诉道:“三哥,我好疼。”

    宋成延只恨自己没有本事带妹妹离开,他不怕丧命,只怕被人发现,妹妹要忍着这一身疼痛离去,他不舍。若他会武功,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宋成延带着悲伤,轻柔地抚摸妹妹的头发,温声:“将口中的药丸吞下,就不疼了。”

    宋成延给的药丸是一种苦药,虽然极苦,但是能让人身上的痛觉屏蔽几天。他不敢给宋浅姝吃其他药丸,怕药性冲突。

    宋成延不能待太久,他最后道:“哥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要等哥哥。”

    宋成延跟着侍女离开关押妹妹的房间后,便匆匆离开公主府,回到自己妻子的府上。

    鲜然并没有严重的男尊女卑,女子有才能也能干出一番事业,只是这样的女子少之又少。

    宋成延的妻子年铛岚是鲜然的长公主,除此之外,她也是鲜然的女将军,因此她的府邸被称作将军府。年铛岚她十五岁便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并且带领大军几次战胜匈奴。她在二十岁时与宋成延成婚,两人有一女一男,如今年铛岚在朝中仍担任大将军。

    年铛岚见宋成延脸色煞白,并且动作慌张,皱眉问:“你又去哪里了?”

    “去年铛心府上了。”宋成延虽是鲜然大驸马,但是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就连皇帝也只见过他两面。

    “怎么去她那里?”年铛岚端来一盏茶给他。

    “我有事要求你。”宋成延咬牙道,他和年铛岚虽然身份悬殊,但是宋成延从未求过年铛岚事情,两人如平常夫妇并无两样。

    年铛岚问他:“发生什么了?”

    年铛岚对血腥味极其敏感,深夜宋成延到底在哪里染上一身血腥。

    宋成延怒不可遏,语无伦次地道:“年铛心她抓了我妹妹,而且对她用刑,我们姝姝,我们全家,从她出生到成亲,全是呵护在心中的。她怎么敢这样对姝姝,你可知道,姝姝她就只有一口气了,身上全是鞭伤。”

    年铛岚对宋浅姝还有印象,是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当初她们在晏国成的亲,宋浅姝与晏安昭专门前来参加。宋浅姝还曾握着她的手要将自己的哥哥交付与她,并了许多钦佩她的话。

    年铛岚对年铛心并无姐妹情谊,年铛心只是她父皇的一个弃子,也就只能在南城蹦跶。

    年铛岚哄道:“我派人去听清楚。”

    宋成延愤愤:“等你听完,我妹妹早就不知道被那女人虐待得是生是死了!”

    年铛岚:“就等一个时辰!”

    “我就只求过你这件事。”宋成延看向年铛岚,语气只剩下疲惫与绝望。

    鲜然晚上湿气重,宋浅姝的伤并没有处理好,随时会有新的变故发生。

    年铛岚不愿宋成延对自己失望,:“我现在就带兵过去。”

    “我跟去!”

    年铛岚想让他回房休息,但是知道相公是安定不下的,便容许他跟从。

    年铛岚带领府上的精兵,直接前往年铛心的公主府。

    一片宁静的公主府因为年铛岚的到来而顿时忙乱,守门的下人来不及通告公主,便大开府门将侍卫们有序进府。守夜未睡的下人因为将军府的侍卫而人心惶惶,恐惧地站在角落。

    宋成延直接带着年铛岚到关押宋浅姝的房间,年铛岚一刀便将门锁劈裂。宋成延立马窜进去,跑到宋浅姝面前,不敢轻易动她。

    年铛岚看见满身鲜血的姑子,心中也不免愤怒,冷面守在门外,等候年铛心的到来。

    年铛心被年铛岚的到来弄得有些失措,衣服也只是随意披上一件,她疾步来到这院子时,早已气喘吁吁,道:“不知大皇姐深夜来访,是为何事?”

    “你好大的胆子,不但关押我姑子,还用上了鞭刑。看来你是不把我这个大皇姐放在眼里了。”年铛岚厉声道,不给年铛心任何反驳的机会。

    年铛心的凶残是因她虐人得名,年铛岚在战场上厮杀,刀下早已死过无数人,她人站在那里你便能感受到她的煞气。

    “皇妹不明白皇姐所的。”年铛心不解,她本以为是自己关押昭王爷的王妃被年铛岚得知,可听年铛岚一,心中疑惑,她并不知道大皇姐的姑子是谁。

    年铛岚问:“这个房子里关的是谁?”

    年铛心惴惴不安地回道:“是晏国昭王爷的王妃。”

    年铛岚恼怒地道:“那你可知她名宋浅姝,是晏国宋清的女儿,我相公的妹妹。”

    年铛心双膝跪地,对着年铛岚后悔地道:“皇妹不知!皇姐可愿放过皇妹。”

    年铛岚嗤笑:“放过你?可不是我了算,你还要问问昭王爷同意不同意?”

    两名侍卫抬着用锦绸制成的担架进入房内,不一会便抬出昏迷不醒地宋浅姝,宋成延一直跟在担架旁,并没有一丝心思分给这罪魁祸首年铛心。

    年铛心道:“奉我之命,年铛心关禁在公主府,不能迈出府门一步。”

    宋浅姝到将军府的第一夜,宋成延一夜无眠,又恨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亲自照顾妹妹。

    侍女替她擦身子时在门外也怕她们不知轻重,让妹妹疼了。

    宋成延对宋浅姝的看重与珍爱,年铛岚并不吃味,她也心疼姑子这一身伤,若留下伤疤可就糟了。

    宋浅姝这一夜一直在发热,年铛岚与宋成延索性就睡在外间,可以随时查看她的情况。

    年铛心府上这一出,朝廷上的人全知了。官员或许不知道其中内幕,但是派了探子的皇帝与念姝却知道。

    皇帝恼怒年铛心在两国商讨协议这节骨眼给他捅娄子,默认了年铛岚的做法。而念姝心中挂念宋浅姝,据探子回话,宋浅姝是用担架抬出公主府的,宋成延一路在身边看护,并且昨晚将军府也不平静。若不是皇上对他有戒心,他早已像大皇姐一样请假,前往将军府了。

    晏安昭在南城寻了一天,毫无头绪。

    安七拜见晏安昭时,晏安昭早已疲惫不堪,眼下一片乌青。晏安昭挥手让他禀告。

    “属下有王妃的消息了。”

    晏安昭激动地道:“在哪里?”

    安七:“在鲜然长公主的将军府上。”

    晏安昭自然认得年铛岚,他来南城也曾去拜访过她与三哥。

    晏安昭来不及深思缘由,急迫地道:“那便去将军府。叫他们准备车马。”

    王爷完便匆匆走出门,一直到将军府,安七都没有机会能跟王爷王妃如今的情况。

    将军府的门房见过晏安昭,即使晏安昭着急进去,并对他摆架子,门房还是不大开府门,要一人先去通告主子。

    过会,通报归来的门房吞吞吐吐地道:“王爷,我们驸马爷了,不准您进来。”

    晏安昭的脾气一下子被挑起来,怒气冲冲地:“为何?我的王妃在府上,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这是我们驸马爷的话。”

    门房完,便赶紧将门关上。晏安昭无论如何拍门都没有回应。

    安七上前,道:“王爷,我还有一事未通报。”

    晏安昭不能进府见宋浅姝,烦躁地道:“什么事?”

    “是关于王妃的事。”安七将探到的消息全部告诉王爷。

    晏安昭听完安七的话,早已怒不可遏,双目赤红,右手紧紧握拳,并没有什么。

    安七见状,知道王爷是要不顾晏国立场了。

    晏安昭沉声道:“先回驿站,你让安八将我的信带回国都,呈给皇上。”

    回到驿站后,晏安昭匆匆写完一封信。

    晏安昭将信交给安八,让他快马加鞭送到晏国后,又写了一张纸,简略明事情,将纸放进信鸽脚下的狭木筒。

    晏安昭:“我们去鲜然的皇城,让他们的皇帝知道我们并不是来当人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