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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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夫与陈诃两人相见恨晚,关于消命散,陈诃也有所研究,两人就其药方便常常进行争论,最后敲定了一个药方,与覃大夫之前的药方相比,新药方只是换了两种药草。

    “覃大夫,药浴用到的药草已经准备好了。”陈诃手上的背篓装满药草。

    “我去告诉他们,就麻烦你煮药草了。”

    这是宋浅姝解毒的关键一步,当初的先皇并没有药浴,而是吃了药汤直接暴毙。覃大夫对药浴心中仍有顾忌,并没有十分把握,若是药用对了,那宋浅姝的病便不是大事了,但若是失败了,极有可能加快毒性。

    覃大夫走向宋浅姝的步伐也渐渐沉重下来,心事重重,不禁唉声叹气。

    大侠坐在板凳上,手上一个大梨,嘴巴里装着鲜甜的梨肉,口齿不清地问道:“公公,你怎么了?”

    “没事。”老大夫摇摇头。

    自从知道宋浅姝是自己的外孙女,老大夫对平安和大侠这两个曾孙格外喜爱,常常从带些甜糕给他们吃。

    老大夫见大侠一口接一口地咬梨,也不咀嚼,担心地:“慢点吃,不要噎到了。”

    “恩恩。”吃得脸颊鼓鼓的大侠点点头。

    “那公公先去你娘那里了。”

    嘴巴都塞满梨肉的大侠开不了口,只能朝公公摇手。

    老大夫进来的时候,宋浅姝正在询问念姝关于双鱼印章的事情,见有人进来,两人才停止了谈话,念姝便先出去,将房间留给宋浅姝与老大夫。

    “覃大夫。”宋浅姝的声音仍有些虚弱。

    “诶,我是来跟你一下药浴的事情。”老大夫简单地向宋浅姝明了药浴的事情与他的担忧。

    “一切听您和陈大夫的,我相信您们。”宋浅姝清楚自己的病情,定是不可能毫无风险地治疗。

    “那好吧。”老大夫轻叹道,“那我等午后再来找你。”

    老大夫正要离开,宋浅姝便叫住了他,“外祖父,不会有事的。”

    “你,你知道了?”老大夫的语气有些激动。

    “对不起,瞒了您这么久。”宋浅姝有些抱歉。

    “没事没事。我能看到沁葵的女儿便很知足了,那敢想你会叫我外祖父。”老大夫不禁流泪,他抬手擦擦了眼角的泪水。

    宋浅姝没想到老大夫会流泪,有些慌乱,叫道:“外祖父?”

    老大夫笑道:“人老就是容易激动,我去看看陈诃她的药草煮得如何了。”

    老大夫从房间出来,想到宋浅姝刚才称他为外祖父,再次喜极而泣,站在门外抹眼泪。老妇人正好见到这一幕,对老大夫瞒着自己的事情更加好奇了,并笃定这事与宋浅姝有关。

    老妇人叫道:“老头子,你在干嘛?”

    老大夫吓了一跳,忙掩饰好自己的激动,故作冷静地道:“我就只是站一下,我去看看药草了。”

    老妇人将老大夫拉到一边,肯定地:“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老大夫不敢看老妇人,视线飘忽,:“今天下午,浅姝要药浴,我现在要去看看药草。”

    老妇人故意挑刺道:“你什么时候跟浅姝姑娘如此好了,不是一开始还不愿意见人一面,如今还能浅姝地叫道了?”

    老大夫被老妇人盯得冒冷汗,就听见老妇人:“浅姝姑娘与念姝公子两人是姐弟?”

    “你怎么知道?”老大夫惊讶地问道,完才反应过来是老婆子诈他的。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他们两人如此相像,我自然看出来了。”老妇人又想到宋成延这个表面哥哥却不知道两人是姐弟的事情,狐疑地看着老大夫,:“只是为何你会知道?”

    老大夫没有底气地道:“自然是他们告诉我的。”

    老妇人见老头子还不肯,怒从心头起,生气地踩住老大夫的脚,开始陈年旧账:“二十多年前你离开了整整半年,我有逼问过你吗?”

    “没有。”老大夫垂头丧气。

    “跟女儿有关?”

    老大夫并没有回答,趁机跑走,嘴里仍念叨着“我就是去看看药草”。

    “死老头子。”老妇人恼火地骂道,今日她一定要问出来。

    下午的药浴对宋浅姝来,像是一场漫长的刑罚。浓郁怪异的药草味道弥漫在身旁,药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渐渐冷去,宋浅姝觉得肌肤一直在发烫,像是置于沸水之中,身体内也像是在燃烧,并且生疼。

    晏安昭见宋浅姝全身通红,她紧皱眉头,紧抿着嘴唇,牙齿甚至咬破了下唇,让粉嫩的嘴唇染上鲜红。晏安昭不知道宋浅姝承受着如何的痛苦,他有些看不下去,好几次想要中断药浴,将宋浅姝抱出。

    老大夫在房外也格外紧张,紧紧攥着双手。老妇人无法理解他的担忧,却也没有上前去嘲讽,甚至因为老大夫,自己也有几分担心。

    药浴要泡半个时辰,等陈诃结束时,晏安昭迫不及待将昏迷的宋浅姝抱出来,水温并不高,但宋浅姝却身体发烫,甚至有些灼手。

    陈诃走出房间,想覃大夫明宋浅姝的情况,并无大碍,一切顺利。

    老大夫道:“那就好,那就好。”

    等在门外的念姝与老妇人也松了口气。

    然而当天晚上,宋浅姝的情况便开始糟糕,人陷入昏迷之中,并且发起高烧,少有的几次苏醒也是因为咳血。

    晏安昭守在宋浅姝身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陈诃与老大夫两人分别为宋浅姝诊过脉后,又是欣喜又是忧愁,喜的是宋浅姝正将消命散的毒性排出,愁的则是如今她的高烧,若是不能及时降下,也会危急生命。

    陈诃留在宋浅姝房间照顾她一晚,老大夫则是让他先回去歇息。

    老大夫回到房中也安心不了,忍不住挂念。老妇人心中也忧虑,见老大夫放心不下,想是今晚是睡不下了。老妇人又提起今早的事情,一是为了转移老头子的心思,一是解决她的疑惑。

    老妇人:“今早让你跑了,现在你想好要怎么同我了吗?”

    “现在浅姝的情况危急,这事我们择日再谈。”老大夫想要继续马虎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我觉得今日是个好日子。”老妇人着,狠狠地瞪了老大夫一眼,“你若不,我就去问浅姝或者念姝。”

    老大夫被老妇人一瞪便怂了,声地道:“我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哼?”老妇人并不回他,生气地哼道。

    “二十多年前,我离开家去了南城,替先皇看病。”老大夫想到往事,便有些感伤,“是丫头找人让我去南城的。”

    “丫头?”老妇人已经近三十年没再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常在无人时想念女儿,心中早已做好最坏的算。突然听到老头子到女儿,便知道其中有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丫头经历了何事,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是先皇后了。”老大夫也感受到老婆子的怒火,解释道,“我当初也想告诉你的,但是先皇那时已经危在旦夕,附近全是虎视眈眈的敌人,我与丫头不告诉你,是怕那些人害你。”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老妇人消气,她面无表情地道:“继续。”

    老大夫叹气道:“我起初不肯医治浅姝,是因为先皇也是中了消命散,我医术不到,害了先皇暴毙啊。”

    老妇人不知道这个缘由,当初老大夫医治成功一名消命散的病人后,得意了一阵,出去再回来后,却对消命散避之如蛇蝎,不肯再提起消命散。

    “先皇暴毙后,丫头便派人送我回来,并且再三告诫我这事不能与任何人谈起。”

    “所以你连我也不肯?”

    “我这不是怕牵连到你。”

    老妇人压下想要暴一顿老头子的念头,继续问:“那浅姝与念姝两人又是何事?”

    老大夫不敢看老妇人,快速地出:“是丫头的一对儿女。”

    老妇人目瞪口呆,重重地掐了老大夫一把,疼得老大夫跳起来,却是不敢她。

    老妇人:“你再一遍?”

    “是丫头的一对儿女?”

    “那不就是我们的外孙?”

    老大夫赶紧点点头。

    老妇人想到老大夫隐瞒自己这么多事,怒火更盛。“我念了丫头这么多年,你非但沉住气丝毫不告诉我,连外孙来了,你在瞒我,若不是我起疑心,你还想瞒我多久!”

    老大夫缩着脖子,不敢多话。

    “叩叩!”房门被人敲响。

    老妇人瞪了老大夫一眼,老大夫赶紧去开门。

    来人是大侠和平安。

    老大夫慈祥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大侠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我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

    “舅舅让我们来找你。”

    听两个孩子的声音,老妇人也顾不得生气了,挤开老大夫,和蔼地问两个孩子:“你们怎么了”

    大侠只好又一遍。

    老妇人拧了一把老大夫,督促道:“还不去拿药给孩子服下。”

    老大夫不敢顶嘴,连忙去找药给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