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听着闹钟铃醒来的时候，对上姑娘一双漆黑朦胧、睡眠不足的眼睛，惊讶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揉揉眼睛：“你一晚没睡？”

    姑娘比她还要不知所措，“啊？天亮了吗？”

    一听这回答江浸月就皱起眉，把姑娘按进被窝：“拍摄强度那么大，不睡觉怎么行？我去和沈导帮你请假。”

    许乔乔过了好几秒才反应到她的话，意识到江浸月不是开玩笑，忙按住她的手，“不用啦，以前赶通告，拍摄真人秀，一天只睡两三个时也是有的，我撑得住。”

    为了验证她话语的真实性，许乔乔还点亮床头灯，歪歪扭扭走到写字台前，从眼霜盒里抠出一坨霜抹上眼周，遮挡青黑的眼圈。

    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样子。

    江浸月摇摇头，“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和不像没事人。”

    “我就是……腿麻了。”

    “不用了，你赶紧给我睡觉去。”

    见姑娘不听话，江浸月直接抱起她，放回床上，盯了她十分钟。

    才背上包悄咪咪回到自己的房间。

    期间有惊无险，没有让剧组的人撞见。

    江浸月换好出行衣物出门，随意找家早点铺点了一碗白粥。

    踩着点到达片场。

    琢磨着见到沈导要向他请假，满腹的理由在片场见到姑娘的那刻消失无踪。

    许乔乔正坐在椅子上和导演们聊天，见到她招招手招呼。

    江浸月强忍住上前提起她衣领子质问的想法，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她长相本就是带着攻击性的，笑起来软软甜甜，抿嘴不做表情就显得很难靠近。

    大家都只远远和她道了早。

    她点头以示回应。

    一整天，除了拍戏必要的台词，她都没和姑娘过她。

    太生气了，也太心疼姑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今天要拍的戏是整剧三分之二的剧情处，是裴安念在祁羽家度过的第一个生日，祁羽为了给其庆祝带她去了游乐场玩。

    生日恰好是万圣节，街上到处都弥漫了过节的气氛，而氛围最浓郁的当属游乐场的万圣鬼屋了，只在晚上才开放。

    游乐场里总共有三个鬼屋，按照通关难度等级设成了ABC三个等级。

    祁羽大手一挥选择了最为困难的A级。

    才站在门口，江浸月就脚软了。

    期期艾艾望着沈导：“不能改剧本去C级吗？”

    “C级太简单了，会很没意思的，不要紧张，里面都是假的。”

    “可…”江浸月心里发虚，扔踌躇着。

    沈导已经叫了开始，“我电话让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多关照你。”

    江浸月硬着头皮，透露一副好奇神色走进去。“我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比最坏的妖精还吓人吗？”

    许乔乔被她的比喻逗笑：“安念，你话真好玩。”

    这场戏得是祁羽胆子，从就不敢进鬼屋，但对里面的情况又实在好奇，一直都是又怕又想玩的心态。

    借着裴安念生日这次机会头一回进鬼屋，全程被吓得哇哇大叫但被一脸淡定的裴安念保护得很好。

    江浸月绷着身体，脸上装作一片轻松，手心已经开始发热冒汗。

    刚一进去，就有凉风吹过来，通道里低低响着凄婉的音乐。

    许乔乔双手挽上江浸月的胳膊，和她靠得很近，“这里好冷，靠着安念就不冷了。”

    完美无缺的理由，掩盖她内心的害怕。

    江浸月尽量不让自己的胳膊颤抖，咽了口口水，冷淡道：“你身

    体真虚。”

    ——呜呜呜呜，风声夹杂着门板撞击声。

    两人心翼翼朝前走。

    约摸前进了十米，无事发生。

    江浸月定定神，准备继续走，许乔乔愣在原地不动了，指着头顶上方不吭声。

    她缓缓…缓缓往上看，一颗红色的头颅在空中飘来荡去。

    她真想转头就走！

    “啊啊啊！”许乔乔先她一步叫出声，低头抱住她。

    “呵，这有什么好怕的？”江浸月颤抖着念出台词，“都是假的！”

    拖着许乔乔僵硬朝通道极走，两眼直视前方，一点也不多看四周。

    直愣愣冲了许久，一头撞上化了血腥妆容，手拿断肢道具的工作人员，江浸月再也顶不住，原路跑出入口。

    丧失所有力气靠在墙壁上，“不行了我腿发软，走不动路。”

    副导演和制片人去查看她的状况，发现她脸色发白，手心里全是湿汗都悻悻然，从水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

    江浸月一口气喝掉半瓶。

    其中一个副导演提议：“镜头显示你是见到‘鬼’后情绪失控，要不然我们把扮鬼的工作人员，你和熟悉一下，再进去就会觉得是熟人，有亲切感？”

    江浸月纠正他的法，“我不是被她吓得，我是还没进去就被吓到了，遇到她之后恐惧感飙升到高点，走得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还画那么丑的妆，这谁顶得住呀。”

    副导演有点好笑、有点愧疚，最后：“是我们失策了，我把她叫出来，你们在阳光下好好交流。”

    副导演趣地完最后一句话，用对讲机叫扮鬼的人出来。

    扮鬼者披着白色布单大摇大摆走出来：“是哪位姐姐想要领略我的英姿啊？”

    引来导演毫不客气的呛声：“快别贫了。”

    “给江浸月培训一下，你天赋太高了，把我找的演员都吓着了。”

    扮鬼者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和沈导长期合作的龙套演员，演艺生涯十多年，参演过上百部电视剧，只是都是以观众记不住角色的形象出现，时长不超过五分钟。

    有时是清洁工；有时是碎嘴阿姨；有时是和主角父母起争执的商人……

    什么样的形象都驾轻就熟，算是老戏骨了。

    一见到江浸月就有见到后辈的感觉，扮鬼者露出慈爱的笑容，鬼脸在阳光下县得有那么几分可爱，“是第一次演戏吗？”

    江浸月点头，“嗯。”手跃跃欲试，“我能摸摸你的妆吗？”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

    扮鬼者虽然奇怪，但还弯下腰给她摸。

    江浸月感激地摸上去，有一种磨砂的质感，又像是油画，并且摸到血印疤痕都没有颜色沾到手上。

    防水性能是真的很不错。

    扮鬼者多了一句：“这个妆画了几个时才完成，基本是不会脱妆的，就算是卸妆也需要一个时，真正的鬼屋工作者上一天的班，也是要留许多汗的，必定要防水。”

    江浸月问出她最好奇的问题：“你见到镜子里的自己不会害怕吗？”

    “刚开始会怕，但更惊艳的是化妆师的技术，至于这妆，是越看越觉得挺好玩的，我还学了点技巧，拍完这段我给你画个简单的玩玩？”

    扮鬼者特别热心，江浸月礼貌地拒绝这番好意。

    太难消受了。

    使不得的。

    副导演的这招确实效果显著，经过和扮鬼者的闲聊，江浸月再见到她不会有胆战心惊的感觉了。

    拍摄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