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罗怡
她反抗过,不开心,非常不开心,戴着面具,嗯是所有人都戴着防毒面具和备用氧气。没有油漆,她就拿着水笔,一点一点耐心地将卧室涂成黑的,而罗怡呢,不断地挑衅自己,看着自己涂满后,拿着滚筒刷成蓝色。
老子花了一天,她只用一秒。
很好,非常的好。
她也不认真涂了,拿着笔到处乱跑,心情好了画一个圈,心情不好,就边走边画,看着到处乱追,不停刷漆的罗怡疯狂地大笑,也画得更加欢乐。
现在想想,那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那位心理医师不阻止,其他人也不阻止,就如同没看见、没闻到一般,白天都呆在那充满有气味的房间。
不过,这样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多久,一周后,就有点兴趣减退了。只是罗怡似乎没有,甚至交给了自己更多的画笔,似乎是鼓励自己继续作画。
亦因此,自己慢慢地喜欢上的绘画,最初是在墙上作画,可是气味太难闻了,就改为了在纸上,从最初的黑色,到深色调,再到所有的颜料,用五颜六色的画笔绘画出属于自己的世界。绘画成了那是自己唯一的兴趣,而她也正式入住了那里的的屋子,霸占了其中一个房子,更是不要脸的把这里当成她第二个家。
只是令她惊讶的是,之后自己竟然没有反对,同意她入住自己隔壁的房间。
哪怕是现在,她都奇怪自己那时为什么同意,如此快速地接受了一个陌生人,还让她将那个家弄的面目全非。
而后,在一点一点的接触,交流,她发现,她竟然不仅仅只是心理医师,更是全才,画画,弹琴,唱歌,跳舞都会,而且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她也在入住自己的加厚更加的不要脸,强硬的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霸占了自己的自由时间。自己的家具也由简单,变得复杂。各种饰品扑面而来,加了梳妆台,加了化妆品,加了色彩鲜艳的衣服,更是加了很多的布娃娃。
生活也更加的忙乱和充实。
不过有时候,性子上来了,就成了她买,她就扔;她再买,她依旧扔。
乐此不疲。
自己身边的人都成了捡垃圾的。
拉开衣柜,看着衣柜中新添的几件衣服,思索了一下,换上了一身绿色的睡衣。
一会她便要接受注射,那种要痛的刺骨,哪怕是现在一旦要注射都需要几个人压着自己,不要乱动。
第一次接触,是自己初次执行任务时,任务失败,被发现,囚禁起来时为了逼问自己谁知主谋是,给自己注射的。
那是自己第一次独自一人做任务,被囚禁了七天才等到了组织的营救,七日内被注射了十次,几乎都是在痛苦中度过。
痛吧,肯定很痛,但也很痛快。
好久都没有感受到痛了,那种撕心裂肺,那种由骨子里散发的痛。痛极,是恨,恨极,是无。而她,再被救出后,找到了那种药,丢给了自己的心理医师:“这个药,如果没有特别巨大的副作用,就留下吧。”
那时她惊讶极了,因为这是自己向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她知道这个东西,毕竟住院时她一直陪着。
“为什么?”
“因为,痛啊。”完,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她拿着那个药剂,走到自己面前:“药剂进行了改良,副作用微乎其微,痛感降了点。但是,最多十天一次。”
那一次,她哭了,
在注射完后她毁了客厅中能毁的所有东西,疯狂的痛哭,撕心裂肺,整个客厅没有可以下脚地方。
没有人阻拦她。
是心理医师拦住了所有人,看着自己疯狂了一个时,脱力摔在了地上,这才命人将自己抱回了卧室。
她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也知道那些人的底线。五年来,这是自己第三次用上这个药剂。
走下客厅,楚琳馨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将电视,玻璃等易碎、贵重的物件搬离了客厅,“是不是我下来的有些早了。”
“不早,刚刚好。”而后对着那些人:“回去吧。”
走到沙发,听到这不由挑了挑眉:“你确定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控制住我。”
她不语,在茶几上,放上了注射液,纸,笔。
“这个注射液,是你当时向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上报后,一开始他们都不同意,担心你会上瘾,从而毁了你自己。毕竟那时你刚刚满十八岁,又在之前做出了那样的事,任务失败后,更是被囚禁七天注射了十次,他们不能不担心。谁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因何而提出这个要求,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她看着楚琳馨,一字一顿,慢慢的:“而我的意见,继续研究这个药剂,减轻或消除其中的的副作用,并且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周围人都不能再提这件事。”
“不出我所料,一个月后,你要接受药剂。”完不由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那药剂,最初的一瓶,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游服,你的反应,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也让我微微松了口气。”
楚琳馨默默的盯着眼前的药剂。
实话,在想要继续注射这个药水时,自己是绝望的,那时自己完全没有目标,接任务也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失败也是既定的结局。只是后来自己不想死。
自己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很多心愿没有了结,这药水的痛能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不过凡是还是要有度,自己绝不容忍自己成为这个药的奴隶,绝不允许。
拿起注射液,放在楚琳馨的面前:“这是第三次,五年时间第三次你决定用它。我知道,你要用它不单单为了里面的疼,更是为了发泄,发泄你自己痛苦与绝望。痛极哭,在那种剧烈的疼痛下,谁都忍受不了。嘶吼,发泄,因为药水的掩盖没有人会嘲笑你。”
“所有人都你很坚强,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坚强背后是什么。你亲人离世后,你的发泄也只有那两次。上面准备对他们动了,所以你决定开始第三次的疼痛式发泄。”
“你早早学会了不哭,因为你从就明白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颓废,只会让你唉声叹气。哭,什么事都做不了,她会让别人觉得你懦弱,觉得你什么软弱。你要报仇,所有你不能哭。你要有力量,所以你不能软弱。”
“绝情、绝心、绝泪、绝语。这是你的八字真言。你把你自己弄得坚强,弄得刀枪不入,早早把自己伪装成大人,承担你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责任,你累不?你累,你很累。”
“馨儿,你用药剂让自己发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露出自己弱点,释放自己心里的压力,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楚琳馨看着桌面不语。
我想哭,这样的心境她哭不出来。
你我背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除了我自己谁能帮我,谁能帮我报仇,或者谁有这个意向。
我当年,在刺眼的阳光下求助,求助那些亲人、爸爸的合作伙伴,他们没有人愿意救我,连让我入家门都不可以,无一例外的被轰了出来,最多随扔下几张钱。
谁能够理解,谁能知道我那时的绝望,我那时的恨。
可笑当年有多少人求着见我爸爸,如今,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我,哪怕给我一顿饭。
哪怕我理解他们,哪怕我渐渐了解为什么,可是我依旧放不下恨。每次走到那些地方,我都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们,想要毁了他们,想要让他们像我这样的活着。
可我,下不去啊。
那些孩子,那些笑容,那些童真深深刺痛着我的眼。
一入黑暗就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想回了。
除了这里,没有可以容下我的地方,可以庇护我长到现在的居所了。
“你怕过我吗?”
“怕?”她讶异的看了眼:“为什么不怕呢,我刚生过孩子就被派在你的身边了,十五年了。我从一个偶尔给你治疗的心理医生变成了只为你治疗的,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心理医生。不客气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我经历过,最复杂,最坚定的病人了。”
而后莞尔一笑:“只是你的情况让我有了一点把握。我一点一点改变你的生活,让我意外的是从改变房子,到衣着,你没有太过明显的抵抗,甚至把它当作一种玩乐,去接受,虽然很缓慢。馨儿,这是为什么呢!”
楚琳馨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作答。看着桌上的物件:“你想让我选什么呢!”
“你呢,我不希望你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楚琳馨摇了摇头,将药水递给了她。
她沮丧的垂下了头:“你不”
“姐姐。”楚琳馨打断了她的话:“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就一天你不会忘记痛苦。”而后,顿了顿:“把这个再稀释一下吧,弄到我可以承受的范围,这是我最低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