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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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时, 太后在屋内念经未出, 陆盛则伺候着古旭用膳。

    他方才在床上做的过了,弄得古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知晓这总归不好,因此想趁机在饭桌上献殷勤。

    古旭双眼通红还未从方才那场□□上反应过来,但她是个不挑食的, 坐在饭桌前, 见阿亚将饭菜布好,立即用袖口抹掉溢出的泪珠,埋头猛吃了起来。

    陆盛本想着孕妇向来娇惯, 她长势又不如曹方,应当是孕期口味变了有些挑食,还想着在饭桌上好好表现,劝她多吃一些, 可如今这态势,他似乎是多想了。

    不仅想的有些多,他这人似乎也有些多余。

    饭桌上, 古旭除去吃饭便是同候在一旁的阿亚细声细气的聊天,根本不理会他, 他也插不进去话。

    饭毕,古旭离桌, 陆盛起身跟去,阿亚此时却紧走两步到了陆盛身旁,“太子, 太后请您去她屋中一趟。”

    陆盛停住脚步,看着古旭的背影,一时并未应答,良久方才转身去寻太后。

    太后厢房内,

    陆盛一进屋,便闻着一股浓烈的香火味,他量了一眼屋内摆设,见屋内放着一尊弥勒佛像,佛像前香炉中插着的三支香正升起缕缕青烟。

    这屋内的味道太浓,离的近了,陆盛眉头不免轻轻皱了起来。

    太后向来喜佛,大周出事后,愈发迷信这些东西了。

    他上前两步,走到跪坐在佛像前的太后身旁,见旁边有多余的蒲团,便掀开衣摆盘腿坐了上去。

    “听闻皇祖母近来身体不适,明日启程回宫后,让太医给您瞧瞧如何。”

    太后转动佛珠的手停下,侧身看着陆盛,低声道:“年纪大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碍事的。”

    见陆盛神色散漫,又道:“你去瞧过旭了吧,她孕六月,再有三月便要生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盛闻言,这才稍稍定下目光去看太后。

    他不接话,太后似乎未料及他是这般反应,终是轻轻叹气,试探道:“一切既已定了下来,那回宫后自是应当给那孩子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太后眉头轻皱,又开始缓缓转动手中佛珠,“古旭早便跟了你,已是你的人,如今有孕,待事情平定,总得在孩子出生前给她一个身份,这样才不至于太过难看。”

    ……

    陆盛简单洗漱后,低头闻了闻自己,总觉得身上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香火味。他换了身寝衣,又出门吹了会冷风,方才进屋去寻古旭。

    这人今日被他折腾的有些累,早便洗漱歇息了。

    他熄灭多余的烛火,只留下离的远的一盏亮着,轻手轻脚爬上床去,伸手将侧对着他睡去的古旭轻轻抱住。

    这动静不大,只是古旭还是醒了。

    这几月,她一直是一个人睡的,因此陆盛躺在身旁,有些不大习惯。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半明半昧的灯火下,这人容颜俊俏的不像话,鼻梁秀挺,目光明亮而透彻。

    看的久了,她突然伸手覆在他脸颊上轻轻摸着,喃喃道:“陆盛,我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那是自然。”

    陆盛朝她靠去,问道:“你这是,不生我气了?”

    傍晚时,他动作到后面有些激烈,古旭又急又怒,气的不行也哭个不停,晚饭时也没怎么理会他。

    此时听他这般问道,古旭收回手,将其揣在被窝中,不话了。

    这明摆着是气还未消呢!

    被窝下

    陆盛去牵她的手,古旭躲开了。见此,陆盛一支腿,压在古旭身上。

    她孕后动作不便,躲不开,于是气呼呼的看着他,“别这般幼稚,你都要做父亲了。”

    陆盛嗤笑一声,安分的将腿收回,伸手去抱古旭。

    这次,古旭未躲开,于是他低头细细吻着古旭面颊,一边吻一边道:“什么幼稚不幼稚的,屋中只你我两人,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还有,你日后别去太后那了,她那屋子香火味太重,我就去了一会,身上味道许久才散。”

    太后待古旭十分和善,但那目光中却是透出不喜的。

    古旭看的清楚明白,加之她也不喜那太过浓烈的香火味,这几月并未主动去太后屋子与她交谈。有时闻着她身上的香火味,还会离的远些。

    闻言,她应道:“我知道的,那味道太重,我也不太喜欢。”

    完,伸手抵上陆盛凑过来的嘴唇,问道:“太后喜佛,大周除你与靖王,也只她尚在人世,这没准就是她这些年诚心念佛的善果,你我们要不要也去寺庙上香,捐些香油钱什么的给孩子祈福啊?”

    这事阿亚提过,古旭之前没上心,如今被陆盛这一,忽然想了起来。

    陆盛嗤笑,“你我二人方才还在嫌弃那佛香不好闻,一点诚心也无,还谈什么上香?”他懒散道:“即便去了,估计佛祖也是看不见我们的。”

    他撩起古旭头发闻了闻,又道:“不过你给孩子祈福,你想求什么?”

    “健康长寿,幸福安康啊!”

    古旭把自己头发扯了回来,“还能求什么?除此外,我也想不出什么了。”

    就这般简单?

    陆盛捏了捏古旭脸,嫌弃道:“古旭,你上点心吧。多的是人盯着你肚子,今晚连太后都想来插一脚,你这脑子就只想着这些。”

    他意味深长的调戏道:“即便是求,也是求孩子日后开疆拓土、称霸天下,成为一代明君。”

    古旭听他这般,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觉得压力好大啊。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试探道:“孩子嘛,活的开心最重要了。”

    陆盛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抱着古旭,道:“睡吧,明日得早起赶路,京都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

    他这话让古旭心不安的跳了几下。

    等着‘我们’?

    这不止是陆盛,还包括了古旭,她曲指弹了弹肚皮,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回京都了。

    但她总不可能丢下孩子父亲吧?无论如何,终归是要回去的。

    翌日一早

    陆盛起身洗漱后,将古旭从床上抱了起来。

    古旭现在胖了,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有些重,陆盛如今也不敢轻易掂量她了,只是问:“你如今多重?”

    古旭迷迷糊糊的将头凑在他胸膛,“我不知道。”

    这时,候在一旁的曹方接话了,“约莫比奴才轻些,应当有……”

    “曹方~”

    古旭叹气,脸色微红的断接话的曹方。

    陆盛见此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怕是养了头猪。”

    这话在古旭年幼还是个胖子时,陆盛骂过许多次,如今来,却是换了另外一种意味。

    古旭听着也不气,想起了幼时在东宫的日子,咧嘴笑了起来,只这笑意还未扩散开来,却又想起昨夜陆盛睡时最后那一句话。

    清时分,院中已备好马车,除此外还有一队随行人马。

    古旭上车后便开始补觉,她此前未多想,还只道回宫后应当仍是住在东宫,但经过两日行程,入宫后,她却是被径直领去了养心殿。

    陆盛虽未举行登基典礼,但已继位称皇。

    献文帝寝殿是乾清宫,陆盛自是不会居住在此。他亲自择了一处风水好的宫殿,取名养心殿作为他的寝殿。

    古旭进宫后,被宫人接去养心殿,陆盛事务繁忙,一下马车便去处理。

    因陆盛方继位不久,宫中只前朝一些资历老的妃子在,暂时并无新人。古旭如今有孕,又宿在养心殿,是宫中的独一份,因此,宫人皆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她暂时并无其余锁事需要面对,只心中念着古维今。

    进宫当日

    古旭在养心殿休息片刻,便向旁人追问古维今下落。宫人摇头,只道不知。古旭有些心急,让曹方出门探消息,但他是个不抵事的,什么也未探知。

    因陆盛夜深方归,古旭孕后嗜睡,两人未得见。

    翌日一早,陆盛早起出门,古旭醒来时见身旁床榻整齐无比,似乎夜里她是独自睡去的。

    她唤来宫人寻问,得知夜间陆盛归来,怕扰她美梦,是宿在隔壁侧屋,又因着要上早朝,辰时便已离去。

    宫人面带喜色,讨好道:“皇上不忍扰姑娘美梦,昨夜九五之尊竟是屈居侧殿,想是甚爱姑娘。”

    古旭坐在床上,却是并无喜色。

    陆盛这人,巴不得日日夜夜同她在一处,怎会怕扰她美梦便宿在旁屋呢?

    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向曹方,追问道:“还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曹方摇头,一脸苦相,“听过了,没人知晓你爹爹的下落。”

    见古旭一脸忧色,忙道:“待李成年回来我去问问,他应当是知晓的。”

    曹方去问李成年,与古旭问陆盛这有什么差别。

    她摇头道:“不必去问,等夜里皇上回来了,我问问他。”

    古旭等了陆盛整整一日,至夜深,陆盛却是一直未归。

    她孕六月,身子要紧,在宫人及曹方的劝诫下,知晓不能硬抗下去,只得上床入睡。临睡前吩咐宫人,若皇上归来,务必将她唤醒。

    一觉睡到天亮,身旁床榻依旧整齐无比,并无人睡过的痕迹。

    古旭拥被而起,曲腿坐在床上发呆。

    宫人听得动静忙赶了过来,古旭曲腿坐在,抱着膝盖,偏头问道:“皇上呢?”

    回京都的路上,她便一直未休息好。如今归宫两日,因着思恋古维今,也没睡过什么好觉。如今醒来,她整个人略显浮肿,脸色也不太好。

    宫人躬身应道:“昨夜皇上并未归来。”

    古旭闻言,心中涌起剧烈的不安。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宫人见此,忙拥了上来,“姑娘心些,肚子大了,你动作便要放慢些,可急不得。”

    “我要去见皇上。”

    古旭自顾自的着,弯腰去穿绣鞋。

    宫人自是不会让她动手,忙跪在地上替她穿鞋,只是她脚浮肿的厉害,这鞋竟是穿不上去了。

    “姑娘这脚肿的厉害,奴婢这就让人去寻一双新鞋过来。”

    “不用了。”

    古旭不想再等下去,她只穿着长袜,踩在白玉石制成的地面,脚掌微凉。

    四周宫人见此,忙嚷嚷道:“使不得的,姑娘,当心着凉,伤了腹中胎儿。”

    正在这时,曹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见古旭被一群宫人围着,忙挤了进去,“旭,我方才见着李成年同皇上了。”

    古旭脚步微顿,看向曹方,问道:“他们在何处?”

    曹方叹气,“听闻赵覃将军战死边塞,今日,尸首运回京都,皇上出宫亲自迎接。”

    边塞京都路途遥远,今日尸首已是到了京都,那约莫赵覃月前便已战死,那时陆盛正领军攻击京都,南北战事方休。

    那本是被派去援助边塞的二万士兵为陆盛策反,与穿越南北防守偷渡至北方的三千东宫人马汇合,齐力攻京都。

    在并无援军相助的时日,是赵覃领兵苦战北燕,死死守住边塞最后一道防线。

    如今大周已是陆盛的天下,他在攻城的当日便派赵从安同郑玉林领军北上援塞,如今只过了几天,赵覃的尸首却已是到达京都。

    曹方叹气,“听闻赵覃将军死后,因怕军心不稳,北燕趁机攻,副将将消息封锁下来,只令人暗地将尸首运回,因此北上援塞的赵从安将军竟是在半路与运输赵老将军的队伍相遇。”

    古旭闻言,默默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京都如今才回到陆盛手中,赵从安随运送赵覃尸首的队伍返京,郑玉林率兵继续北上,估摸着时日还未到边塞。

    大周国内,仍残余部分北燕势力,偏远地区,亦有人趁机造反,陆盛如今继位称皇,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能随意扰,还是……等一等吧。

    古旭坐在床沿上,神情呆滞的想着陆盛需要处理的众多繁杂事务,想着想着,却是默默掉下泪来。

    她不想有人看见,于是迅速垂头,泪珠落下,滴在她长袜上。

    曹方向来眼尖,见此忙跑上前来,蹲在古旭跟前,仰头望着她,神情忧虑,急道:“旭,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