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十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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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的时候, 陶思眠无数次给医生描述过那个梦境。

    昏沉的天气, 一口井,她站在井边,看着井里自己的倒影。

    她俯身, 倒影变大, 她直身, 倒影变, 倏地有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将她一把摁进井里, 她意识涣散濒临窒息。

    医生告诉她:“睁开眼。”

    陶思眠满头大汗地睁开眼。

    医生问她最后一秒看到了什么, 有没有看到云翳外的东西。

    陶思眠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看到,但她努力思索, 最终也只能茫然又无措地摇摇头。

    黎嘉洲“很喜欢”的时候没看她, 陶思眠望着他侧脸,看他睫毛轻轻朝眼窝上覆, 突如其来就想起了这个梦, 仿若看到了梦的最后, 是他眼里的天光云影……以及完整的自己。

    陶思眠没话,就这样托着脸, 以专注轻柔的视线望他。

    而安静中,黎嘉洲心生怯意。

    陶思眠笑:“黎嘉洲……”

    黎嘉洲先一步断:“你不要话。”

    黎嘉洲喉结动了动:“当初被拒绝的时候好的不纠缠不动心, 结果我还是食言了,你如果再拒绝一次,我害怕我心态会爆炸,”他平视前方, “毕竟我也是个人,是个有喜欢女孩子的正常男人,会患得患失害怕疏离……”

    陶思眠眉梢抬了抬:“那你真的不要我话了?”

    黎嘉洲:“别,不急。”

    陶思眠笑着刚想开口,一个同学从主席台上蹦下来。

    同学端着盒子走到黎嘉洲面前:“你好,这里是运动会组委会,刚刚颁奖仪式你没有参加,我给你把金牌送过来。”

    黎嘉洲一脸“哦我差点忘了还有金牌”的表情道谢收下。

    “不是,”陶思眠忘了自己要什么,只觉得很神奇,“你辛辛苦苦跑五千不就是为了金牌吗,即便金牌是给我的,怎么就忘了去领奖……”

    黎嘉洲理直气壮:“我本来要去,但你拿着水过来,我顾着和你话就忘记了。”

    黎嘉洲一脸严肃,偏偏陶思眠想在他嘴上给他挂个油壶。

    装金牌的盒子外观精致,里面有一块金牌和一个证书。

    黎嘉洲解开缎带把证书和金牌拿出来,照着念:“恭喜傅阔林经济研究院黎嘉洲获得交通大学第25届5000米长跑第一名……”

    他声音没有变,文案也没什么特别,可陶思眠就是觉得好听,也愿意听。

    黎嘉洲第一次拿这样的奖励,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心翼翼把证书放回盒子里,把奖牌挂到陶思眠脖子上:“你的。”

    陶思眠读出他表情,体贴:“如果舍不得你就拿回去……”

    黎嘉洲哪肯,宛如护玩具的朋友般抱着装证书的盒子身体一扭:“一人一样才叫信物,你懂什么。”

    陶思眠被他这语气逗得笑意更开:“那我要谢谢吗?”

    黎嘉洲大度地摆摆手:“不用。”

    操场上,运动会进行到第一天最后一项赛程,陶思眠和魏可在语音电话,黎嘉洲在旁边也不烦她,偶尔看她要纸就给她递张纸,偶尔看她要笔就给她递支笔,偶尔陶思眠转过身,他就垂在她身前的金牌笑。

    陶思眠挂了电话,像摸家里金毛一样抬手挠了挠黎嘉洲耳垂:“怎么笑得这么傻。”

    黎嘉洲:“还有一件很开心的事。”

    陶思眠头微朝他偏:“嗯?”

    黎嘉洲:“你之前一周不和我话,但你今天和我了好多话,还不到一周,”黎嘉洲,“陶思眠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但你可以因为我破原则……”

    陶思眠看黎嘉洲。

    黎嘉洲话的声音越来越,最末认怂:“好好好当我没,我收回我禁言我闭麦,你不要不和我话……”

    黎嘉洲哼哼唧唧着别过头。

    陶思眠心下暗笑,话都让你完了,我还能什么。

    陶思眠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留无比麻烦的长发,会坐在举行运动会的操场上,会任由一个男孩子牵过自己一缕长发卷着发梢玩。

    黎嘉洲也没想过,自己一世英名,最后姑娘一个眼神,他就一败涂地。

    不过想想也是。

    黎嘉洲停下手上动作看姑娘,从她舒展的眉目看到巧精致的鼻尖,然后是一点菱红的唇,大概因为换季,她脸上爆了颗痘痘,天边半轮橘色斜阳晕成背景,她美成这般,连痘痘都有几分可爱,自己怕她简直天经地义。

    如果胆子大点,那就是,怕老婆……

    黎嘉洲想着想着,噗嗤笑出声,喊她:“陶思眠。”

    陶思眠:“怎么了?”

    黎嘉洲:“没什么。”

    过一会儿。

    黎嘉洲:“陶思眠。”

    陶思眠:“嗯?”

    黎嘉洲:“没什么。”

    再过一会儿。

    黎嘉洲:“陶思眠。”

    陶思眠:“有事吗?”

    黎嘉洲反问:“没事不能叫叫你?”

    “神经病啊。”陶思眠骂他搡他一把,骂着骂着,偏头却抿开了笑意。

    黎嘉洲在陶思眠身旁赖了一下午不肯走,陶思眠由着他。

    黎嘉洲玩陶思眠手机,把自己指纹录进去“方便”,陶思眠由着他。

    黎嘉洲又牵过陶思眠的手,把她的指纹录进自己手机,他掌心温热,有微微的薄茧,陶思眠还是由着他。

    晚上,两人参加研究室给黎排面举行的庆功宴。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顺带嘲讽傅阔林“请客”实则捂着钱夹扭扭捏捏暗骂这群兔崽子绝对故意的表情,陶思眠看不下去,拿着黎嘉洲手机去吧台结账。

    傅阔林指着几个研究生怼道:“人黎嘉洲参加运动会比你们积极,连家属都比你们优秀。”

    家属……

    黎嘉洲嚼着这个字眼看向姑娘背影,很贴切。

    陶思眠亦听到了这个称呼,但没反驳也没多,只是问老板娘:“0888包厢多少钱,结一下账……嗯,微信……”

    ————

    出饭店时,温度宛如从火炉到凉洲。

    外面起了晚风,傅阔林扯了扯黎嘉洲背面,担心:“你一天汗湿又晾干的,会不会生病。”

    陶思眠这才想起:“下午还吹了阵大风。”

    黎嘉洲耍宝地鼓起右手作亮肌肉状:“跑过五千的男人无所畏惧。”

    大家嘻哈笑闹“无所畏惧的男人学会哄女孩子了吗”“把女孩子哄好了吗”,黎嘉洲红着耳根去踹作为代表的程果,陶思眠倒是笑着,没有反驳。

    一行人分别的时候,黎嘉洲还活蹦乱跳,甚至拉着陶思眠去超市买了菜和零食囤着周末做。

    结果晚上不到十点,就光荣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  黎甜粥:我不要做你的甜心宝贝!

    陶总:乖啦,你就是~

    每种感情都有不一样的形态和经历,所以在一起的速度和方式也会不一样,陶总很苦,粥总很甜,陶总大概是你画第一个虐到顶的主角,不过虐的是从前。

    晚安我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