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怪物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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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晚伸手拍了拍额头,想让自己振奋一点,集中精神好好做手中的习题,不要再被耳边烦人的杂音影响。

    但这方法似乎是徒劳,因为那堪称是魔音贯耳的哭喊控诉是一点没停,反倒还越哭越有劲。

    仿佛再给点时间它都能找到鼓点节奏,哭出首rap来。

    桑晚深呼吸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觉得这晚自习是没法过了。

    现在是夏日晚间八点五十分左右,天色已是黑透。

    屋里的同学们正衬着明亮的灯光,安静的上着晚自习。

    此刻,距离桑晚犯下跨物种惊天大案已经过去两个时了。

    让时间回到两个时前。

    那个时候阳光还好,教室里安静透亮,桑晚刚亡羊补牢的将怪物的衣服给它穿上。

    结果却被骤然出声的人一语惊醒,再抬头就发现正干坏事的自己正好被主人家给逮了个正着。

    那一刻面对梁冰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有手里怪物找到救星一般愈发激烈的撒泼。

    桑晚登时就慌了,也没多想,立马就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狡辩。

    然而让人疑惑的是,梁冰在听到她的话后,本就不解的眸子更加迷茫了。

    完全是一幅“你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

    这一下着实是意料之外,不仅是桑晚,就连怪物都有些惊愕的停止了哭嚎。

    桑晚实在是没想到,怪物在她手里哭闹的这么激烈,作为它主人的梁冰却是完全没听见一般。

    因为这预料之外的发展,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桑晚就这么站在梁冰的位子上,梁冰则站在离她不远的过道,两人抬目相对却又一时无言。

    尴尬的氛围持续了一瞬才被破,是桑晚试探性的开了口,“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梁冰皱了皱眉反问到。

    她的回答进一步验证了桑晚心中模糊的推论。

    桑晚余光瞥了一眼前排一直埋头学习,直到自己和梁冰话时才回头看了一眼的班长李若。

    忽然之间觉得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

    似乎,大概,好像......

    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这怪物话。

    可是为什么啊!

    没道理啊!

    你有本事你去烦梁冰啊!

    欺负我这个三好学生算什么!

    但是眼下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桑晚心中计较着,面上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没,没什么,那可能是我刚刚幻听了。哦还有,你的笔刚刚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了。”

    “你放屁你个谎话精!”

    几乎是在桑晚话语刚落的同时,怪物不忿的反驳就立马响起。

    桑晚也没惯着它。

    掐着这货的脖子,动作凶狠的往梁冰笔盒里一塞。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的!

    今晚的桑晚着实是有些反常,与她平日里温婉好脾气的模样大有不同。

    梁冰瞅着动作急切着把笔塞到自己笔盒里,就快速退回位子上的人,微动鼻翼,轻声开口。

    “那谢谢了。”

    她没问桑晚刚才问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没问桑晚此刻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因为看对方的样子明明就是不想,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到底两个人也就只是同学关系,问多了只会平白惹人厌。

    只是心底的疑问到底没那么容易放下。

    梁冰沉默了一下,才扭头面向桑晚,“你,没事吧?”

    “没......”

    桑晚听到梁冰的话,刚想回答她,恰巧这个时候那重新被塞回笔盒的怪物又不老实了。

    哭哭啼啼抽抽噎噎,极有存在感。

    桑晚竭力的抿住唇角,使面容保持平静。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没,没事。”

    当事人都这么了,梁冰也没理由再问什么。

    晚自习前的自由活动时间,在这一出闹剧的搅扰下很快就过去了。

    自桑晚和梁冰这番对话过去后没多久,晚自习铃声悄然响起。

    桑晚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推断出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钢笔话这件事。

    但是机敏的怪物也不差,稍稍想想便也同样明白了。

    于是没了束缚的它更肆无忌惮了,躺在梁冰笔盒里,生生哭喊控诉了桑晚两个时,自上了课就没停过。

    这才有了开头桑晚怒而摔笔的那一幕。

    桑晚听着这东西抽抽噎噎不成句,哭的直嗝还要坚持骂自己是色狼,实在是觉得心里憋气。

    她长了这么大,活到十八岁还是头一次被只怪物骂。

    这简直是在侮辱我鲜艳的红领巾!

    桑晚又做了次深呼吸,试图使内心平静下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她呲了呲牙,余光不经意的看向旁边低着头正安静写作业的同桌。

    心里不忿更甚,我都要被你的笔骂死了,你还写作业!

    于是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桑晚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梁冰,轻声开口。

    “你觉的我像色狼吗?”

    这个问题着实是太奇怪了,就连一向冷静镇定的梁学神听了都愣了一下。

    梁冰停下手中动作反应了一会儿才扭过头来看向桑晚。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中写满了疑惑的摇摇头。

    桑晚得到她的回答,扭过头轻哼一声,伸手拍了拍桌子上的书,发出气愤的响。

    心里的潜台词是给怪物的。

    看到没!

    你主人都我不是!

    这“砰”的一声,在寂静晚自习课堂上的存在感还是挺强的。

    一下子就截断了怪物的哭喊。

    纯情处笔有苦不敢言,被看了身又伤了心,只能委屈媳妇一样改成低声抽噎。

    梁冰更是诧异的看向桑晚,眼皮轻跳心中计较。

    怎么回事,好像自己的否定回答让她不开心了?

    按照逻辑来讲,自己的回答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没人喜欢别人叫自己色狼吧。

    但是!

    即使是她也知道,讨好女孩子是门高深学问,很难捉摸。

    一不心回答错问题可能就会惹得对方不开心,也会使自己的形象大折扣。

    所以,或许是自己回答错了也不一定?

    怀着这样的心思,梁冰又推了推眼镜,看向桑晚侧脸的眸中微微有些纠结。

    她微不可察的轻咳一声,开口时状似声音平稳实则有些发紧,“难道,你像?”

    这道声音一入耳,桑晚准备开书的手就僵住了,刚翻开的书页也哗啦啦下落回到了原点。

    怪物猖狂的笑声作为背景音适时响起。

    桑晚慢腾腾的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梁冰。

    两个人沉默中对视了三秒。

    梁冰轻咳一声撤回目光,低头看向桌上的书本,“抱歉。”

    这人......

    怎么呢。

    好像有种与人设不符的意料之外的迟钝啊。

    桑晚看着同桌的反应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轻轻笑了。

    还蛮新奇的。

    没想到一向高冷到不好接触的梁冰,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不定,她比想象中的好相处呢。

    桑晚这个人啊,表面看着是温柔文静,但偶尔也有背地里憋着坏的时候,被逼急了骂起人来更是一套一套的。

    她今天经历了这么一桩怪事,正是心思活泛的时候。

    看到这样的梁冰,桑晚眼珠转了转,心里便起了新的主意。

    是想借着同桌这会儿好话,多做些探。

    因为现在是晚自习时间,讲台上还有老师坐着。

    再加上桑晚也不想让那只怪物知道这件事,于是也不敢大声话。

    只是这件事她实在是在意的不行,今天不问出来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于是怀着这些的心理,桑晚胆子愈发大了。

    竟是悄咪咪的往梁冰身边凑了凑,随后蹭在别人耳际压低了声音问道,“能问你件事么?”

    桑晚凑过来的动作是毫无征兆的,梁冰也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她轻易攻陷了安全距离。

    对方离自己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过近,梁冰甚至能感觉到她话时不心呼到自己下颌的气息。

    还能闻到她垂落发丝带来的清甜的桃子香味。

    过于相近的距离让梁冰微微有些不自在,屏着呼吸稍稍撤开了些和对方的距离。

    但是最终也没舍得撤多远,只是稍稍离开两厘。

    桑晚倒是没在意这插曲,在提出她的问题后就眨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梁冰。

    梁冰撩开眼皮扫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撂下两个字,“问吧。”

    “真的?那我问了啊!”

    桑晚听到梁冰的回答,蹭的一下眼睛就亮了。

    梁冰自然是点点头。

    为了不让怪物听到这秘密的问话,桑晚声音压的特别低。

    “能跟我讲讲你笔盒里的那只钢笔吗?”

    梁冰万万没想到她想问的居然是这件事,闻言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你的笔好看。”

    桑晚眨着大眼睛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梁冰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但是也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的,于是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便准备开口回答。

    桑晚看着梁冰准备开口登时就来劲了,看来怪物的来历并不是什么不能的秘密。

    梁冰就在桑晚关切的目光下给了她回答。

    “那曾经是我爷爷用的钢笔,后来作为礼物送给了我,不过已经现在坏掉不能用了。但是为了留作纪念,还是一直带在身边。”

    桑晚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她,大眼睛亮晶晶,一副好奇宝宝听故事等待着下文的模样。

    倒是惹的完话的梁冰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两眼。

    桑晚看着她眨了眨眼,顿了三秒才眀悟过来,“讲完了?”

    梁冰点点头,“讲完了。”

    您还敢再惜字如金点么。

    桑晚还等着听故事呢,结果等到最后就等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但是她这高冷同桌就这性格她能怎么办呢。

    这都算她一次性讲话最多的一次了。

    桑晚有点不太甘心,不过也只能暂且从梁冰身边撤开,回到自己桌前。

    等着以后再想办法听。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她俩谈话,最后也没听到个所以然的怪物愤愤不平又好奇的开口嚷嚷。

    【坏晚,你和我们家梁冰冰什么了,是不是在我坏话!】

    我至于么,晚自习的大好时光我正事不干去你一支笔的坏话。

    再了,就算我也得梁冰信啊。

    脑海里想到了梁冰的名字,让桑晚有些忍不住的又往那人那边看了过去,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高冷的学霸还是原来模样,精致,完美,冷漠。

    可是只有桑晚知道,这人的笔盒里藏了一只会话,会撒泼的怪物。

    不过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只钢笔会话?

    为什么天下那么大,它偏偏在梁冰的笔盒里?

    还有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听到它的声音呢?

    桑晚摸了摸下巴,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半晌才轻轻笑了。

    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