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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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聆没想到,大万这么快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大万熟悉城里,刻意往人多地方钻。他拿的那一麻袋里的东西,似乎都是纸做的,体积虽然大,但重量轻,丝毫不妨碍他走的健步如飞。

    仲聆跟着他走到了那条五光十色的街上,在到青楼的时候,把人跟丢了。

    这事仲聆自己品了一会儿。

    这个土匪村,居然也有些活在暗中的人吗?

    他早就发现了,村子里的男女比例失调,女眷的数量比起男人来,多的太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仲聆一边想,一边走上了这条繁华热闹的街市。

    他本来是还没死心,想再找找大万的行踪,结果却因为自己出色的相貌,在街上被很多人搭讪。

    仲聆虽然长得好,但他不是妓子,气质也一点不像,被这样对待,令他有些不愉快。

    这样的话,仲聆就不想再逛了。

    他再次离开这条街道。

    却没看见远处,有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她旁边的美女扶着她,连声:“阿妈,心些,别摔了。”

    妇人扒开几层人,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刚才那位公子呢?就是长得特别俊的那个公子呢,我刚才在楼上,就看见他在这里呀!”

    美女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个人。

    美妇急的不行:“阿梅走之前就托付我这一件事,叫我过江去把这孩子赎出来,我找了他多少年……多少年了!”

    而此时已有相熟的客人,从街上过来:“韩老板,这是刮了什么风,您亲自迎上街来了?”

    韩老板正了正自己的仪容,再回头时,脸上的失望已堆成了笑容:“老爷,今儿您怎么有空来我们楼里呀?楼里的姑娘,都想着你呢。”

    街道依然人来人往。

    韩老板引着客人回了自己的楼,却仍不住回首张望。

    她明明看见,那孩子就在这里呀……

    仲聆回了客栈。

    班青已经在隔壁睡下了。

    仲聆坐时耳力比平时还要好,他听到了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关于大万的身份,仲聆有一些猜想。

    很明显的是,班青有事瞒着他。

    不过他也不够坦诚,彼此都差不多半斤八两吧。

    仲聆确实想知道,不过他知道到了能的时候,班青自会告诉他,石楠山上的人也会告诉他。

    一夜过去了。

    第二日两人在街上吃吃玩玩,用了两天时间,仲聆不露痕迹的带着班青,把他看上的店面都逛了一遍。

    临走前,仲聆找了个机会单独出去,买了一家书店,又买了一间因经营不善而出兑的客栈。

    那客栈仲聆进去转了一圈,觉得自己有挺多想法,若有时间耗在这里,他能做出不少改善,绝对能让客栈起死回生。

    然而现下仲聆没时间待在这里,他要和班青回去了。

    于是仲聆把客栈买下后,直接挂了关门大吉。

    他想,等他有时间再慢慢弄一个,现在先占个地段,别的以后再吧。

    第三天,仲聆和班青带了许多九福记的点心,满载而归。

    他们回村子的时候,见到许多姑娘们站在村口等着。

    为首的胖丫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见到了人,带着姑娘们就冲了过来。

    班青吓得一躲。

    却见胖丫看都不看他,直接扑到了仲聆身上。

    一群花朵一样的姑娘,把他的娘子从他的身边抢走了。

    班青:“……”

    他在为仲聆的好人缘感到开心的同时,又不知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晚饭前,仲聆才与娘子军告辞,回去给班青做饭了。

    两人吃完饭,班青洗了碗,仲聆揉过了辣鸡,这才回到西山歇下。

    他走的时候,借走了班青抢劫专用的木棍。

    仲聆第二天起得比往常还要早。

    第二日,天刚露出一丝光的时候,仲聆就已经站在西山的后院里。

    除了他,这里没有别人。

    他默默的拿出了之前他在元港城为父母购置的祭品。

    山顶风大,火了半天,才点着了那些纸钱。

    破碎的纸屑,染着暗红色的火光,被风吹散开,如衰败的蝴蝶。

    仲聆遥遥面向皇城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他知道,在遥远的江对面,他的哥哥房坞,大概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而今年,他的身边或许跟着一个关家姐关若韵。

    磕完头,他拿着班青的木棍站了起来。

    他手中无枪,就以这条长棍代替了。

    仲聆神情严肃,摆出房家枪法的起始招式。

    从第一招到最后一招,仲聆行云流水的走了一遍。

    他收了最后一招,额间出了薄汗,复又盘腿坐下。

    这一套枪法,他其实领悟的并不够好。

    敏捷有余,却少了枪法中蕴含的凛然气势。

    仲聆擅长刺杀,会各种夺取人性命的技巧。虽学了这万人敌的功夫,却从未真正用过。

    房坞曾经点评过,他的枪法中少了格局,并未练到精髓。

    仲聆以前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现在,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个轮廓。

    仲聆进入冥想。

    山中的大风吹飞他的头发,他进入了心无旁骛,物我两空的状态。

    太阳升起时,阳光照满大地。

    他想起了那日班青找到他,与胡人骑兵队对峙时,使用房家枪法的情景。

    正气。

    格局。

    这套枪法的威力大,其实与使用者的心性和意志息息相关。

    班青心思纯净,一片赤诚,从这一点来,其实他比仲聆和房坞,还要更接近于枪法的创始者,他们的父亲房图。

    房坞心思太重,作为这世上最熟悉他的人,仲聆有时候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于武艺一道,多年前就遇到了瓶颈,至今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而仲聆敏锐细腻,这套大开大合的枪法,对他而言并不是最适合的。

    仲聆突然有一个想法——改日若有机会,他想领教班青的枪法。

    或许在这一套枪法上,班青有着他们都暂时不能体会的心得领悟。

    前提是……他要取得班青完全的信任。

    班青并不喜欢和他提起自己的师父,而村子里的人,在仲聆不动声色的将话头引过去时,也都默契的避而不答,顾左右言他。

    仲聆想,他还需要些时间,不能心急。

    路漫漫其修远兮,慢慢上下求索吧。

    看看天色,他动身下山去,要给班青做早饭了。

    等到了班青的屋子,仲聆却发现班青居然也起得比往常早。

    班青不在屋子里。

    辣鸡伸着舌头从屋子里跑出来,仲聆拿了一件班青换下来的衣服,给辣鸡闻了闻,问:“你主人去哪儿了?”

    美人难得使唤自己一次,辣鸡喜颠颠的带着仲聆出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班青。

    班青并未走远,他就蹲在村口的那个山坡底下烧纸。

    仲聆慢慢走近。

    班青没有话,只是沉默的将那些纸钱和纸元宝,借着最后一点火烧光。

    他烧的东西样式十分熟悉,正是他们在元港城同一家店铺里买的货。

    所以大万从那家丧葬品店出来后,手里拿的麻袋,里面装的确实是这些东西。

    只是那么大的一个袋子,怎么可能只装了眼前班青烧的这一点?

    班青终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回头张望见是仲聆,长出了一口气:“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仲聆看着尚有余温的灰烬,问:“那你在干什么?”

    “啊。”班青有一点不知所措:“就是你见到的这样,我给人烧点纸钱。”

    仲聆步步紧逼:“今天这个日子,你又给谁烧纸钱?”

    班青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也不想瞒,就了实话:“给房图将军烧的纸钱,今天毕竟是房将军的忌日。”

    “为什么给烧他?你难道和那逆贼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班青连连摆手:“怎么房将军都来过我时候呆的村子里,救过不少人。冲着这份恩情,今天就该给他烧点纸钱,孝敬一下他老人家。”

    “我以前没想这么多,倒是前两天城里那孩提醒了我。”

    仲聆怔怔道:“嗯。”

    班青:“我知道,现在都不让房将军的好话,不过咱在这山里头,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到外头官兵耳中去。自己关起门来两句大实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班青神色分外认真:“房将军为我们江北做的事,都在我心里记着呢。皇帝不让,我就偷偷的传下去,总得有人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咦咦咦,仲聆!?”

    他话到一半,话就卡在原地了。

    仲聆从他身后走来,在背后抱住了他。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选择遗忘,总有人愿意记得父亲做过的事。

    仲聆被土匪感动到了,心里暖洋洋的,一时很想抱抱他。

    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班青本是跪坐在地上,被仲聆这一下子突袭弄得瞬间心跳就超了速。

    他刚才了什么?怎么仲聆就一下子对他这么好了?

    仲聆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上身贴在他的后背上。

    班青想,他的身体真温暖啊。

    就是……就是……娘子真的一点胸都没有啊。

    肢体相接,他感受到了仲聆身体的曲线。

    仲聆身体并不软,但却很有肉。

    不是女孩子那种软软的肌肤,而是十分有弹性、均匀流畅的肌肉线条。

    班青词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

    他的手往上摸,摸到了仲聆的手臂,然后捏了一把。

    果然,不软。

    有点像他自己的手,充满力气。

    仲聆似乎怕痒似的轻轻抖了一下:“你捏什么呢?”

    “你、你好有肉啊。”班青迷迷糊糊的了大实话。

    然后仲聆就放开了他。

    仲聆脸色不善:“你是在我胖吗?”

    班青红着脸,双手搂了一下他的腰,就立刻放开:“不,你不胖,你腰这么细呢。”

    仲聆脸色好看了些:“我这是练功夫练出来的,你可以称之为结实。”

    班青被仲聆拉回屋子里,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早饭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娘子果然与一般女人不同啊。

    主动自己结实,真是好清纯不做作。

    作者有话要:  仲聆:穿上显瘦、脱了有肉,我沉不是因为胖,知道吗?

    仲聆:跟我一起读,我不胖不胖不胖

    步庞:谁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