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血罗牵魂
第二十二章血罗牵魂
巢穴中的寒栗在周身蔓延,幻兮儿伤口上的疼好像生冷得没了知觉,兴许自己的血液供之难求了,血流的速度渐缓
现在的她连半撑着身都做不到。
“芳姨,兮儿好想您。”幻兮儿眼角生泪,任性地自顾流下。
血罗树下,她侧卧在芳姨腿上,静心聆听芳姨为她讲人间情浓的故事夕阳余晖款款下落,洒在她俩的身上,暖暖的,很满足。
苏醒后她能想起的美好往事,只有这个。
“原来丢了。”幻兮儿无力的指刚伸到袖口,微微一顿,又无趣地将抽回,瘫放在身旁。每每她想念芳姨时总是习惯性地往袖口掏出芳姨留予她的笛子,可现在她连睹物思人都是奢求。
无尽的暗不肯轻易绕过她,那么,她至少要心暖远方。
“灵兮幽幽,情兮浓浓,君郎入梦,唤若阿嫦”幻兮儿随意清哼曲,脑中莫明熟悉的调不知来路地窜上了词,飘然出口,音律流畅舒适得似乎自己吟唱了百遍。
也好,就这样睡去也不会孤单。
她闭上眼,嘴中曲循环哼唱着,就像芳姨在身边轻哄她入睡一般,多了几分安心。
只是,幻兮儿不知道,那些曲没有唤来芳姨的魂灵,却把花娘封存在图腾中的善念唤醒。
岩质底暗藏的密闭轮盘突然下盘齿轮猛地转动,幻兮儿心有所惊,踉跄起身,爬到旁处。只见图腾微闪着光亮正顺着齿轮被切分零碎,各自正反相旋。少顷,岩质块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凤雎图腾就乍然出现在眼前。
幻兮儿愣呆了好半晌,确定这岩质图腾不再旋动时,才慢慢地爬近它。
“这是凤凰?长角的凤凰?”她尽可能地扭转方向去瞧清楚。
头生触角,凤眼凝珠,额上镶缀一个篆刻精致的菱形图标,幻兮儿不出个具体的状,只觉凤眼灼灼,更添神气。禁不住自己好奇心的驱使,她伸长自己的臂就要摸摸图腾上的菱形图标,可凤雎图腾太大,幻兮儿用力地探出了整个身子才微微触到,而她臂上刚消停了一会的口子又因为这一举动开始涌出血流。
血滴自然垂落,滴答地落在了凤眼上,凤雎图腾瞬间得了血息的滋养,双眼先是灵动地一闪,立刻就瞪圆了眼瞅向幻兮儿。
“嗷!”“啊!”
四目相对的片刻,巢穴中惊起了她俩各自的喊叫。
幻兮儿噗通着心跳,快速躲闪,那诈活的凤雎褪了满身尘灰,扑扇着一对七彩羽翼,也从岩质层里盘旋出高贵的模样。
“嗷嗷”凤雎开心地耍着圈转了几个来回。
“傻了?”幻兮儿眼光牢牢扣在它的身上,看着它时而轻缓平飞,时而倒转旋圈来回不止,不禁脑中生疑。
“嗷!”凤雎扯嗓吼了一声就瞪大了眼贴在幻兮儿脸上。
幻兮儿虚怯得很,挪着身往左,它跟,挪着身往右,它又跟。干脆,她直接把眼闭了!
“嗷”凤雎出乎意料地往她肩上来回轻蹭,连叫声都有奶声奶气的劲。
幻兮儿半睁着眼偷瞄,七彩凤雎抖着全身羽裳又乖巧地侧卧在她的身旁。
幻兮儿倒也能猜的几分意,就壮着胆往它身上轻撮,轻柔的羽翼滑顺非常,它两眼红透,有着血钻的晶莹美丽。
“啊嗷”幻兮儿嘴角敛笑,尝试以人类的聪智优先示范友好。
“你傻啊?”凤雎歪呆着眼看幻兮儿犯的低级作,很是怀疑眼前新主的智商。
“啊,你你会讲话。”幻兮儿一惊三诈地咋巴起舌头。
“呵,女人呐,我一直会讲话的好么。”凤雎高昂起头,女性该有的孤傲,它才是真正的代表。
“我怎么知道你会讲话啊。”幻兮儿试图争辩这事与智商无关。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会讲话啊?”凤雎半分脸面也不给,又活生生把话题怼还给幻兮儿。
“你”幻兮儿胸口被堵得慌,一口气喘得不顺,竟提前了红煞血毒的发作,全身被啃噬着的痛让她哀嚎着在地上连滚带翻。
“你怎么也这样?”凤雎盘旋在空,焦急成团,上下连旋了数次才反应过来,“等着我。”
幻兮儿扯抓着自己的心口,答不出任何的话,她的头更是疼得要炸裂一样,她拽紧了拳头使命捶打着自己的额头也得不到缓解,耳边好像萦绕着万千鬼魅在嗤笑、在戏谑她的无能。
“走!开!”她忍无可忍,红煞爬溢上双眼之时,她的怒气震颤了四周,也震开了岩质地块,她也毫无预防地坠进了岩层之下。
剧烈的撞击覆灭了她身上强盛的煞气,幻兮儿微睁半眼的功夫便晕沉了过去。
岩层之下,几株枯萎了枝蔓的血罗树结着零星的几颗干果,半截的高度,奇形怪状地撑开它们仅有的几杆枝叶。
幻兮儿身上血腥味浓稠,点点血腥夹进气息,微微凝成水粒,从上至下,纷纷洒向枯萎的血罗树。黑枯干瘪的血罗在吸附中慢慢褪色,热情似火的红在生命的复苏中汇聚成形。
血罗果香,牵绕鼻尖,这味道,她是极其熟悉的。
“芳姨?”幻兮儿在晕沉的脑子里拨开重重迷雾。
朦胧的眼眸中有些透亮的红,鲜艳嫩美,叫她分不清虚实。幻兮儿休憩着眼深吸一口香气,香甜甘冽的味与记忆中的那棵血罗树是出奇的一致,她睁大了眼,两三株魂牵梦绕的血罗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不如记忆里的那棵血罗树来得高大,果子也只是结了零星的几颗,但掺杂复杂情感的血罗树对她而言怎样都好。
幻兮儿喜极而泣,她咬牙努力挪动自己的身体,泪花在眼角为她凄惨的身世悲悯。她伸长臂用力一晃,血罗果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金贵得不容摇晃,幻兮儿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一颗血罗果,融着泪水,轻咬一口,的果粒,软绵多汁,甘甜味美。
“芳姨,我好想你,我好怕、好疼。”她在哽咽中一口一口地咬掉里的血罗果。这一路,她过得孤单害怕,满身的伤痕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好,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不再那么轻易受伤。
在无尽的悲伤中,她累极了,血罗魂牵引她的梦,她心甘情愿地随着它走
“良人无品,羞煞宗祖,敛收皮囊,烙字为奴”
阁下着装华美的女子屈膝跪地,尘污灰渍粘缠了一身。
老差使揪着嗓叨的那几句,幻兮儿听得熟悉,从芳姨也没少用这话唬她乖巧。
只是,狐妖媚女就该被缚捆脚束在阁顶口的罪,她不服,打骨子里咬牙恨!
若不是芳姨为证,她真会笃定自己就是哪个旮旯地里捡来虐的。
“轩儿!轩儿!”那女子躬伏着身,背对着她厉声叫唤:“你要记住,生生可灭,灭世生生!”
“什么?”幻兮儿懵着脑瓜子,那女子莫明叫嚷的话叫她生怯。
阁顶往下,她能看见那女子似是弃了一辈子的荣尊,奴仆般跪地,至于脸上是何种凄情,她不敢猜,也不愿猜。
不安在那一瞬就那么肆意地侵袭了她的心。
阁外芳姨哭红了眼,挣扎闯来,一把抓住老差使的袖口,连跪带叩声声哀求。
“别求了!”那女子半侧着面庞,冷言呵道,“咱们黎氏何时惧死?权当天不悯人,生死自是来回一遭的事,只是轩儿尚不谙事理,我只能奢望于你,且替她为父为母。”
那女子冷傲的音开始在喉咙里动容,凄涩得叫她不自在。
“嗑噔、嗑噔、嗑噔” 三个响头在那女子的头额上撞出淤红。
“不,不要,母亲,你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为何要对这女子唤成母亲,但慌乱成泣的感受真实得挠心。
束缚住她的那些绳索,她恨不得用尽全力扯裂了它们,像野兽刨开死尸那样,绝不留半分客气。
“不许哭!你是我的女儿,可杀可剐就是不可懦弱!”
“不,我不要”她歇斯底里地哭泣着,撕扯着绳索的反倒越捆越牢,她拼了命的反抗,那女子转身面向她的脸庞却在光亮中模糊了眼
“兮儿!兮儿!”逍遥馆馆主握紧她的,焦急地叫唤着她。
幻兮儿血罗牵魂,沉陷噩梦挣扎难醒。
“不行,她气血孱弱又吃了血罗,早已被血罗魂牵进溟幽虚了,快找清泉水浸冲。”凤雎古兽通今识古,见幻兮儿面色早已憔悴,三魂五魄又损,赶紧提议道。
逍遥馆馆主立马抱上幻兮儿直闯隐云老祖明令禁止的三晴阁,阁内清泉有一,是虚无谷中天成的清泉圣地。
“兮儿,快醒醒。”逍遥馆馆主抱着幻兮儿一起跳进清泉中,她身上的血迹在清泉中漫淡开,“兮儿!兮儿!”逍遥馆馆主紧紧抱牢她,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这么的怕她这一睡就不再想来,他甚至反复将她按进清泉水中。
水中清泉,人间真情,他急红了眼眶的脸终于在声声叫唤中有了回应。
“噗!咳咳”幻兮儿口吐清泉,终于拽回了心神,她水夹泪花地哽咽着哭泣,“她们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我要!我要!这辈子我都要你!”他紧紧地搂住了她,他不要任何悲戚的情感叫她如此悲伤。
遇见心仪女子的劫,他接了!
永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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