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兄弟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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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兄弟困情

    阴叟的第一根毒针穿筋刺骨游走进幻兮儿的体内,皮开肉绽的痛感逼得她额冒冷汗,两排互相挤压的牙床绷紧了全身的力,她无数次想崩溃的心最终还是选择坚忍,赶尽杀绝的冤仇比起被杖打和针刺,她懂哪个更痛。

    瞑闭着眼见到的暗她就当是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一路来遇到的噩梦,直至挨到阳叟用龟壳叩醒她,便是极有意义的事。

    可看到自家妹子被如此残忍对待,一次比一次狠,莫飞绝对无法像馆主还能足够冷静地去对待,他腰上的青冥剑决不答应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退在人后,还要娇柔瘦弱的女子为他们挡刀抵剑的。

    他甚至心里抱怨放任自己心爱的女子被狠虐还坦然若定的逍遥馆馆主,“不行,我忍不住了。”他微挪脚尖誓要出头。

    “别!”馆主伸稳下莫飞。

    未料一个的动作,立即扰离了半边铜钱,阳叟摆上虚护的卦差点儿被毁尽,残余的一半铜钱竭力撑护,可薄弱明显的挂阵迷糊下鬼傀还行,要唬弄本性狡诈的阴叟可欠缺得很,卦相忽变的那瞬,他打眼正瞧,恰给了会往幻兮儿的头顶正中贯天一刺,三针排阴并入,剥皮抽经剔骨三绝齐前,幻兮儿溃堤心房,体内筋脉多处受损,她就像在迷失中被狠命拖扯进屠场的羔羊,腹溢鲜血,沾混着琉璃珠大口吐出。

    “啊!”琉璃离体,则失守护,幻兮儿声嘶力竭地痛厥倒地,持护不力的阳叟也被牵连反噬,胸口生疼。

    “没办法了。”稳住莫飞的馆主一看幻兮儿倒地比任何人都不淡定了,他快速越身,以青邪扇抵掉阴叟中握着的短刃,再以飞旋之势连对着他的胸膛狠踢数脚,力道狠猛,令他不由得倒退往后,从幻兮儿的身旁离开了。

    “把琉璃珠放她心口。”阳叟提醒道,他看阴叟还执迷不悟要剜取幻兮儿的心头血,便收起铜板掌心下压震碎龟壳,下定决心要亲自弑杀他。

    莫飞中的青冥剑已躁起戾,奋身与鬼傀相斗。

    阴叟的龙毒在幻兮儿体内肆虐着由脑袭流全身,才一会儿功夫,她的指尖已经慢慢变得青淤,几条青得浓黑的血管也慢慢爬上臂。

    “兮儿!兮儿!”逍遥馆馆主扶起她不断唤着,但幻兮儿全然失了知觉的样听不到他的话更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

    他一扶稳了她,另一只要去捡落在身旁血瘫里的琉璃珠,被幻兮儿鲜血燃红的琉璃珠炙烫红艳,私底下调查过琉璃珠的他十分清楚能使琉璃珠像灼红的碳那般生烫的肯定就是琉璃的天选之人。可明明幻兮儿未成婚,琉璃珠怎么会提前有了识主之力?为什么阴叟要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冒险来取她的心头血?为什么偏偏幻兮儿又是杀煞命格?种种疑惑越滚越多,眼前幻兮儿似乎又屡遭伤害,这归结的种种他是越猜越迷糊。

    “兮儿,坚持住。”馆主为显诚意,徒捡起琉璃珠,红烫的珠子灼烫着他的指,他眉头不皱半点儿地将它握在掌心,对着幻兮儿的心口捂上。

    琉璃珠得了主人的血液,原本微裂了点缝的它又重新愈合完整。像乖巧的孩抚在幻兮儿的心口,除了还能听到点幻兮儿微薄的心跳声,其他的似乎无能无力了。

    “阳叟,接下来怎么做?”

    “你自己看着办,我忙着呢。”受了伤的阳叟与弟弟阴叟两人战得不分上下,面对狡诈成性的弟弟,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分匀出来,倒是阴叟幸灾乐祸地道:“中了我的龙毒就别想费什么劲儿了。”

    “闭上你的嘴,大爷我嫌臭!”解决了所有鬼傀的莫飞,一刻也不歇地转来帮阳叟,听到阴叟人得志的话,愣是从后面给了他一脚霹雳,叫他像狗啃泥似的翻倒在地上。“阳叟,您去救兮儿妹妹,这儿有我。”莫飞不能忍受他的兮儿妹妹出现任何危在旦夕的情况,他立即把阴叟从幻兮儿附近挡开,与其要好好地与他较量一番,还不如是要他痛不欲生。

    “他的命记得留给我收。”赞成有怨报怨的阳叟要去诊看幻兮儿的伤情时,还不忘提醒莫飞。

    “老哥,你也太淡薄人情了吧,居然帮着外人。”阴叟故意扰阳叟的心神,“杀了我,阴阳卦可就要在江湖绝迹了,你舍得啊?还真对得起祖宗。”他的话酸涩讽刺,越发人做派。

    “别跟我提祖宗,就你自己早把祖宗父母丢了,甭他们,你提过的人我都觉得他们冤屈,就这么随意被你玷污了名声。”阳叟性子秉直,对弟弟屡次失望的他压根就不想再让他继续祸害别人,“莫飞,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杀剐啥的你就直接下,早要了这蠢货的命早结束别人的噩梦。”阳叟对于弟弟的屡教不改已失望透顶。

    “阳叟,快被了,兮儿已经越来越孱弱了。”馆主急切地唤回他的注意力。

    阳叟摸准幻兮儿的腕上的脉搏,气息淡得几乎感触不到。

    “先点封了她的腔上心脉。”阳叟现出为难,“愚弟一定在毒针上做了脚,才会导致这丫头绝危。”

    “什么意思?不是龙毒吗?阴阳派卦解和卦除不是两系同根衍生的吗?怎么会绝危呢?”为幻兮儿封住心脉的逍遥馆馆主甚为不解,“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事儿发生。”他轻柔地把幻兮儿从臂膀中放下,自己亲自去逼问阴叟。

    莫飞退出守在幻兮儿身边,逍遥馆绝不以人数取胜,何况以多欺少的事胜之不武他们也看不上,“,兮儿身上的毒伤怎么解?”因心急幻兮儿的生死,逍遥馆馆主出马的两招内都只有一个原则狠、准、快,阴叟抗力不足,径直被扣下。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值了,临了还有个人来陪葬也不亏了。”阴叟就是被俘也固执着口气,绝不心甘情愿地让别人也好活。

    “!”绝少动怒的馆主反折叩他的肩膀,施刑逼问。

    “怎么,逍遥馆馆主也会狗急跳墙?”他依旧死撑着一副嘴脸。

    “到了这刻你还不觉悟?我们阴阳派祖辈至今从未出现像你这般丢份的人,老弱妇孺你不放过,无辜壮丁汉子你也杀,甚至连我们陪伴我们多年的雌兽你都下得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善意?”阳叟厉声质问这些年来滋事不断的弟弟,“你明明也知道这丫头是琉璃之主,你还要害她?难道十几年前你守护琉璃不力的事儿你一点儿也不羞愧吗?还有脸取她的心头血!”这些年来,阳叟为了弟弟的执迷不悟花费了所有心血,而他也毫不领情地糟蹋了所有。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阴叟冷漠着脸回道,“我们世代守护的破珠子可曾为我们发散仁慈爱心,可曾怜惜地救嫂子一命?我今日死而无憾,倒是你没了阴阳的日子,只会过得比死都不如。”

    其实,阴叟所抱怨的这些确属事实。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属阳,一人分阴,兄弟合心,阴阳才能顺利列卦摆阵。可惜劫至难逃,悲剧应当从壮年的阴叟起。

    那时兄长阳叟之妻金氏不仅恪尽职守而且一心相夫教子,阴叟久而久之对她暗生情愫,为博金氏喜颜他更加虔心履责守护好琉璃三珠。但这大逆不道的不伦心思很快就被老辈发现,厉惩了他不,还下了禁令将他与金氏隔离开来,向来未脱离哥嫂照顾的阴叟一下子过得颓废不振,金氏不忍背着训令偷偷照顾阴叟,却被举报不守妇道而浸河溺死,及兄弟俩赶到已为时已晚。

    阴叟悲极愧疚,发狂做癫地把琉璃三珠偷盗并丢散他方,以此宣誓此生与阴阳派再无关联,不仅如此,他甚至趁着阳叟悲痛至极之时盗走金氏的躯体,终日研读邪门歪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复活她,兴许天有悲悯,竟在前几年他得知琉璃之主心头血的大用,便走南闯北地寻人,直至听古凡城血蝙蝠被唤醒之事,他才匆匆赶来,但过于急功近利,暗地里因寻找琉璃之主而错杀多人,也因为如此阳叟才不得不锁禁了他。

    本来一切相安,阳叟还期盼至少兄弟二人相伴至老也行,却偏偏闯来命悬一线的衍丫头,衍丫头临死一赌,恳请阳叟代劳转告逍遥馆馆主和幻兮儿“琉璃生蛊,衍败情字”,却不料遭阴叟听得了琉璃二字,才有了山巅之计的种种事情

    “我妻之丧全然不怪你,奈何你如此执迷?”阳叟哀生叹问,“难道你从不曾考虑过为兄的难处与心痛吗?”

    “那你可曾护过嫂子周全?那日若不是你碍于那帮子老朽叨面,在外多日不肯回,她可会丧命?”阴叟深藏在心里的怨恨此时也一股脑儿全摊了出来。

    “嫂子?那你可曾知道她的处境为难困窘?”阳叟颤抖着喉大声回应着这些年来他心里的悲苦,“金氏本就要许配与守护琉璃之人,是你自己好歹偏不应允守护之职,老辈们不好薄了金氏的脸面,才将她指配予我,多年来,你的心思与金氏的苦楚我何尝不知,除了长久离家我想不出有更好的法子成全你俩!你知道吗?”阳叟大悲泣泪,这本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真相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境下揭破的。

    “不,不,我不信。”阴叟红润着眼眶,拼命摇头。

    “金氏的死,其实有愧的是我,我耽误了你们俩,这条命算是为兄抵给你了。”阳叟倾力击掌在自己的心脏处自毙。

    “不!不要!大哥!大哥!”阴叟扯甩开馆主束缚住他的,奔去扶住阳叟。

    “你就改悔了吧,为兄再也无法护在你的身边了。”阳叟握住弟弟的,十几年来的陌路薄情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阴叟抱头痛哭,这是除了金氏毙世后,他少有的第二次哭泣。

    “你们不是要救这丫头么?现在允诺我五件事,我且救她。”阴叟眼神晦暗、迷离无神地抱着已成尸体的阳叟与馆主交换条件。

    “行,只要你的事情不违背人道纲常,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云昊定当尽心竭力做到。”逍遥馆馆主果断应允。

    他的心里如今只有一个信念,“幻兮儿,赶紧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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