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听音星棋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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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听音星棋(上)

    月映瓦翎,浮声窃窃。拘在侧房里间的郭老太太沉静禅坐,木鱼不响,佛珠无转,严森的周围连虫鸣都不敢闹嚣得太厉害。

    领命守岗的家卫仗势欺人,平日该有的伺候全无,粗茶淡饭有上顿少下顿的应付,种种做法无非就是冲着新当家的讨喜。

    实在无情又可恨!

    “郭家列祖列宗在上,老身不曾负过郭家,无奈世事变化无常,若儿心性过大,迷途不知返,老身管教不得法,一而再再而三见她作恶,害人害己,老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让郭家毁在她的上!”冷静了多个时辰的郭老太太心意明辨,她打禅思法的时候,延迟送饭的家仆姗姗来迟,冷漠的态度没比凉馊了的饭菜好多少。

    “等等!”郭老太太默默摘下自己的镯指戒,自怜哀怨着,“老身习以富贵,今逢命不济又失自由,这两个你且收着,莫叫不懂人事的贼连顿好的饭菜都不肯与我!”

    宝珠碧玉价高值足,来人见财心爽,另副嘴脸立马迎躬哈腰,揣着它们暗做其他心思:“没想到这苦差事竟还能捞着大好处,老太太穿金戴银,指不定还藏有更多的宝贝,不可失,我可得好好伺候着。”恐有生变,他避过耳目,连夜急出郭府置换银两。

    在外守着动静的三人,终于见人出府,幻兮儿催唤着他俩跟在其后,一直绕到偏街巷里的一家典当铺,歇不到一会儿那人半丧着脑袋满脸不悦地出来。

    “莫飞哥哥,你身好,不如截在他之前先到周子典当行安排好一切吧。”

    “去那做什么?要我安排什么?”莫飞不懂她的话,单纯的脑子里还是少了些未卜先知的本事。

    “你看那人穿的是粗布料子,多半是府里侍主的仆奴,深夜不睡偷偷找来这幽深巷子的当铺,除了典当东西还能做啥?”幻兮儿指着那人藏掖在怀里的,“一路上,攥衣袋,防人谨慎,想必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宝贝急于脱。显然这家铺子要么不肯给足钱两,要么当不出足值的钱来才惹了他一脸不悦,以此推测,城里能出阔绰又能随时典当的铺子,除了周子典当行这家大铺子日夜兼营,还有哪家铺子能符合他的心意啊?”

    “兮儿妹妹是要我拦路抢劫?”莫飞紧盯那人,匍低身子,随时可以出击。

    “哎呀!要你扮个当铺老板买下他的宝贝。”楚欣佑掰开他兜里满满当当的银子,“镶刻的郭字最是好用的招啊!”

    “啊?什么?什么意思?”他护住自己的衣兜,像豺狼遇虎那般,谁也不是好让的主。

    “莫飞哥哥,别问了,我准叫你翻倍涨财,你现在快去呐!”幻兮儿哄着他捷足先入。

    凭借巡司衙三字,莫飞得了当铺上下帮助,自然从那人中顺利钱货交易。一枚镶金宝玉戒指厚实灵透,一项碧玉美镯古朴有韵。

    “这是郭老太太的东西!昔日为老太太抚琴时有幸见过几回,错不了!”幻兮儿打量一圈,心有不安,“不行,我得见老太太一面。”

    “兮儿姐姐,要真如你所,那老太太的宝贝都随意出现在街头,肯定没啥好事,你要见她恐怕不易。”楚欣佑的思虑往往顾及的是她的安危。

    “这样就没啥好事了?万一是被府里脚不净的人偷了也有可能啊,你们会不会太大惊怪了?”莫飞随左右抛掷它们,无所谓的脑袋里还没有正式上线的智慧。

    “莫飞哥哥!”幻兮儿叉腰瞪他,“谁会三更半夜当了钱不选择在外潇洒而在酒馆点上明日的菜单送去郭府啊?这肯定是郭老太太的求救信号。”紧跟着的一路,她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所以你要去救?”莫飞很难憋住自己的无知,“硬闯?”

    “不,莫飞哥哥,这事还是得请你回趟逍遥馆见馆主一面。”

    “要请馆主来的话,加封急信不就行了?”楚欣佑和莫飞同等疑惑。

    “我曾在馆中籍册中看过这样的记载,郭府女眷唯有镶金玉戒和青玉古镯是府中女主之征,不至寿寝,绝不脱镯摘戒。我们今日在郭府闹了这么大动静也只是老太太的染病不方便见客,这本就不对劲,如今这两样传家之宝又不递于郭琦若之,很有可能郭府事发可怕,郭老太太无能为力只能赌命一搏。若真如我所猜想,那么对于郭府是文是武可不是我们能下的决定。郭府虽然没落,好歹也有江湖盟主的声望,事大事还是由莫飞哥哥你亲带二物回馆再做定夺的好。”

    “我这就回去!”莫飞收好东西,连夜赶回。幻兮儿和楚欣佑另做打扮,饰成毛头伙等着送餐时辰的到来。

    二人自征求职,巧的是酒馆人忙活乱成锅粥,她俩恰是临时顶事,顺理成章的拿着山珍野味送到郭府与那人碰头。

    接了饭菜,那人转身就要进去,幻兮儿急中生智:“这菜各有千秋,品菜酌酒要尽得其法才能享得美味,舒人心脾,不如我跟着进去,一道道给你细法?”

    “麻烦不?”那人踟蹰未定。

    “客官,只要吃的开心,麻烦点又不碍事的。”幻兮儿反复诱他入钩,“要是嫌人杂,大不了我一人进去就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能品顿难得的山珍野味岂不是最大的美事?”

    “行吧!行吧!别多话就行!”那人揽过餐笼终于答应,幻兮儿乖乖垂头跟他从旁门进去,顺着道拐进偏房。

    “干嘛的!”守房的家卫呵声拦人。

    “伙房送饭的,我染了风寒,叫个徒来递饭。”他主动按着惯例打开餐笼给他们看,一盘渣得不像样的杂菜混着半碗馊味的饭可怜兮兮的架在最上格!

    “太不像话了!这是人吃的吗?”幻兮儿熊燃于心的怒火不无道理,连守房的家卫撇了眼都不屑再靠近。

    冷清的偏房壁空几近无物,最里之处更是景致凄凉。

    “老太太,我可把城里最好的吃食都给你带来了,您可劲儿吃吧。”

    “郭老太太,我们店的招牌别有讲究,我呀特意来伺候您。”幻兮儿主动上前布置餐笼暗格里的美味,她隐晦的话和偷偷眨眼暗示的动作全叫郭老太太看得心安。

    “闻着味道还不错。”她握住幻兮儿切着肉块的,“行了,我自个儿来,艺上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留多余嫌疑的话,幻兮儿只能随着她的意思匆匆离开。

    “怎样?发生了什么事?”楚欣佑守其左右,等到人影出现,她立马跑去问情况。

    “就这么一张字条,老太太别的不肯多了。”幻兮儿摊开刚刚侍候饭肴时,被郭老太太塞进心的一张纸条,“听音星棋”四字赫然在眼。

    “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幻兮儿收好纸条就近找了一家馆候等来音。朝阳冉初的暖有点儿惹困了一夜未睡的俩人,幻兮儿强打着精神想这莫名其妙的四字之意。

    “兮儿姐姐,先别研究了,还是先去打个盹补补眠吧。”楚欣佑正坐在桌前,劝她顾全身体。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四个字我的心里总是有点儿慌的感觉。”幻兮儿捏捏自己的鼻梁醒神,但还是止不住哈欠的突然袭击,“算了,我还是先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她走到水盆前,弯身将脸靠近盆面,伸舀水,一遍一遍地轻轻拂脸,差不多来了精神后,她那双入了水的只是微微擦了擦,就又掏出镯和指戒要细细端量。

    “怎么会这样?”微有湿意的心沾贴在它们的身上,原本通透完美的金石宝玉却开始有丝丝裂纹的痕迹悄悄游走。

    “我知道了!”骤然激起的异常让幻兮儿多长了些心眼,她径直把它们放进盛水的盆中,镯和指戒内壁均在水中映出若隐若现的字来,慢慢地再看,体积大的镯倒先投出清晰的“听音”二字,而那指戒上模模糊糊迟迟不肯现出具体的字样,若要断定是“星棋”二字也颇为勉强。

    “这两样东西想来并不是地位的象征罢了,郭老太太一定是要告诉我们什么话。”本就专注此事的幻兮儿现在心里更是不得清闲和松快,越想越不明白的事像打了杂团的毛线痴痴缠着女子敏感的神经,有意识无意识扔来的不安和心惊总是让她担心狂风暴雨的即临。

    稍得片刻的歇息在困惑中破灭,楼下厉声赫赫的吵闹更不肯予人一早的美好心情。

    “真不知呐!您几位就别难为我们这些本生意了。”店老板抹额擦汗,店里只有几位零星的酒客旅人敢围看着凑热闹,“当时人忙活又多,我也不记得是哪个伙计送的单,您要是不信把这儿全搜上一遍吧!”他腾过一把板凳,光明磊落地任人行为。

    “把人给我押上来!”带头话的一个郭家家卫扯住那个典当的子,“你给我好好认认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家伙敢戏耍郭府!”

    “我我认不出来!”那人拖着一身残伤,战战兢兢地看人脸色,“饶了的吧!”他瘦瘪的身体苦苦躲难,“我不知道大姐限制了银两的外流”

    “大胆!一派胡言乱语!”领头当即呵断他的话,三方势力相持,场面状似掐架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