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烧得神志不清。

    她看见了自己还在范县，带领虎几个演戏，被混混勒索。画面一转，她又回到了月亮村。月亮村的王奶奶给她糖，她带虾在村里“横行霸道”，最后又换成一张张惨死得脸。鱼重复地做恶梦，欧阳玉溪把她抱得紧紧的。一直在她耳边轻声轻语，告诉鱼，她在。

    欧阳玉溪整夜一直拿酒给鱼擦拭，鱼在凌晨时烧慢慢退了。可是鱼还是一直冷，他们生了火，也不顶用。

    然而天一亮，鱼发着低烧被柳叔背进了边城。她昏睡着，没有发现自己身处何地。也没有发现宏伟的边城门。

    柳叔在边城有一间房子，他们十二个人全都挤在柳叔的房子，甚至连落脚的地都是勉强。柳叔放下鱼后，就离开了。他不能在他们身边呆太久。边城这里突厥的眼线更多。街上人来人往，随便抓一个都有可能是突厥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他与鱼他们一起，鱼他们的人身安全就很难保证了。所以柳叔不能再冒险了。

    他交代虎，让他们在这里安心住下，尽量不要出去。他晚上会来见他们。虎经历的月亮村一事，仿佛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话直来直的虎。柳叔的话他都记在心里。

    房间里，鱼终于醒过来了。只是头疼得狠。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就像没休息够。

    “鱼，醒了吗？”，欧阳玉溪一直陪在她身边。鱼一有动静，她就听见了。

    “娘，这里是哪里？”，她记得她是在去边城的路上晕过去的。

    欧阳玉溪没有急着先回答她的话，而是把放到她的额头，看她还烧不烧。

    “不烧了”，欧阳玉溪终于放宽心了。这孩子一病起来，就把她吓得半死。

    “娘，我没事了”，鱼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脸色苍白，全身虚软。头还是很重。

    “没事就好”

    “娘，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柳叔呢？”

    “这里是边城。柳叔不方便白天与我们有太多交流，有什么话，晚上等柳叔来了再”

    “嗯”

    “鱼，再多躺一会儿”，鱼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欧阳玉溪让她先把身体养好。“想吃什么，娘去买来给你做”，鱼给她的钱都还在。他们出来边城，柳叔又给他们提供住的，他们才不用露宿街头。是应该好好报答柳叔了。

    “娘做的，我都爱吃”

    鱼重新躺下，欧阳玉溪给她盖好被子后，就出去了。鱼睡着后，虾仔细听她的呼吸声，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一跃到她的脚底，把身体弯成虾状，跟着睡了。它赶了那么远的路，早就累成狗了。

    柳叔的房子有两间，一间大，一间。厨房就在外面，房子外面有围墙。如果天气好，他们晚上就可以出外面来打地铺，这样就没那么挤了。

    “花豆”

    欧阳玉溪要出去买菜，花豆总得跟她去。柳叔的房子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欧阳玉溪带花豆出去后，其他人就自发打扫起来。这个地方对人多的他们来，能在偌大的边城有一偶之地，实在是比别人幸运太多了。这个房子有可能是他们未来要住很久的地方。

    因为只有两间屋子，大的那间由鱼她们来睡。的那间，他们几个男的打地铺能刚好睡。至于厨房，看来得搭建一个棚。

    收拾好屋子后，谷进房看鱼。她学欧阳玉溪，把放到鱼的额头，发现鱼额头不烫后，才出去。虾抬头看了谷一样，又睡下了。

    虎几个帮青葱搭了个简易的厨房，这是花豆出门前吩咐的。等下做好厨房后，他还得去买锅虎几个忙下忙上，青葱不让他们帮忙，他们也不听。这大概是把悲伤转移到其他事，剩下的活，就随他们弄了，他出门去了。

    “花豆，卖菜的地方在哪边？”，那年刚到边城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看得见，也曾赞叹过边城。边城很大，分为东西南北，她和花豆曾在边城迷过路，后来还是青葱久久见不到她们回去，他才出来找她们。

    “姐，我也不知道，我去那边问问？”

    其实欧阳玉溪和花豆都不知道，柳叔的房子及边城的忠心有公里远，出了门右再走几百米，那就就有很多买菜的地方，相当于一个菜市。

    “你快点回来？”欧阳玉溪赶紧吩咐她。花豆的毛病多得很，容易被街上的玩意迷了眼，忘了回来。这种事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所以每次花豆一离开，她不叮嘱，花豆是不会记得回来。

    “知道了”，她们在的这条街全是酒楼，店之类的。没有人摆摊。人倒是多，但是花豆找了个店问了。

    欧阳玉溪努力使自己跟正常人看起来一样。路过的人热忍不住忘她这边看。都快三十的人，依然有二十岁的容颜。蛾眉不画，唇不施朱，虽不是面若桃花，确实好看得很。不认识她的人绝对想不到，她有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儿了。

    花豆没有回来，欧阳玉溪竖起耳朵，紧紧按住腰间的银子，这是他们在边城生存的银子。她就怕有人趁她不注意，抢了过去。这个鱼辛苦赚来，那孩子还在生病。想到鱼，欧阳玉溪觉得她颓废了十几年，太对不起任何人了。在范县鱼为了给她治病，女扮男装，带领虎他们早起贪黑，不就是为了她？还有月亮村的事，她多次下水捞回月亮村死去的人，把他们葬好。这些本来应该是她和青葱还有花豆来做，可是他们都不争气，瞎的瞎，瘸的瘸，都让鱼一个人来做。有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生了一女儿，反而以为鱼是男孩子。鱼辛苦那么多天，发了高烧。直到那一刻，她清楚自己那么多年来，自己是多么自私。来到边城后，她决定振作了，出去买菜，重新融入红尘中，是她走出来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