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姐死了，死的时候衣不蔽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脖子上还有很明显的掐痕。

    曹姐，是叫人给侵犯之后勒死的。

    明明她白日里还在同我话的，她还要给我的孩子做干娘的，她还有两个月就要嫁给她心爱的人了……

    我怔怔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此刻那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她再也不会动了，再也不会笑了。

    她的哥哥曹家大公子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

    "锦瑟啊。我的好妹妹，今日早上还好好儿的，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你让哥哥怎么跟家里交待啊。"

    曹家大公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然没有了半分溜达社区的仪态。

    "梁丰，把曹公子扶起来，去大理寺报案。"赵荣羡浅浅看了一眼那曹家大公子，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而平静。

    曹家大公子还算是个讲理的，虽然很是悲伤，却也没有迁怒四王府。

    只是一直都在哭，哭得仿若要断气了。

    我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混沌，想哭，却半点也哭不出来。

    倘若……我不曾将曹家姐拉入这场旋涡，兴许她也就是落到王府的后宅做个妾。怎么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天色已经很晚了，先回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大理寺。"赵荣羡伸手将我扶住，继而又吩咐人送曹家大公子回去。

    "赵荣羡，你……倘若我们不曾拉曹家姐进了这个旋涡。她是不是……就不会死？"踏进屋子，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瑟缩在床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是……是我们害死了她！"

    "赵荣羡，是我们害死了曹家姐……"

    重生以来。我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愧疚。

    "阿欢，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赵荣羡坐在床畔，叹气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逃出过这场阴谋，从一开始她就是牵涉其中的。"

    "况且，她落下今日的结局，也未必是因为得罪了魏雅娴。"赵荣羡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添了一句，"或许……她的命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所以，赵荣羡的意思是。那曹姐本就不该活着，哪怕是我当日救了她，她依旧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不，我才不信。我绝不信命！

    这些所谓的命，只是有的人不让自己愧疚而找的理由罢了。正如上辈子，赵荣羡最得力的属下为他而死，他也，这是命……

    我的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致。我抬起头，冷笑看着赵荣羡，嘲讽道，"所以，王爷的意思是，有些人的命是不可逆转的？哪怕是逆转了，来日也会以相同，甚至更惨烈的方式死去？"、"那么依着王爷的意思，妾身十年后，也还是会被毒死？王爷，您也最终还是会死去的，是不是？"我骤然抬高了嗓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听到我这话，赵荣羡立刻就不高兴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教训我。或许是想到了我腹中的胎儿，他的神色又变得软和了些，伸手拭去我脸上的眼泪，道，"阿欢。你要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曹家姐之所以会掺和到这里头来，从始至终，都是那魏家的算计在先。"

    是啊，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是因为魏家算计在先。

    我不是不知道。可是一想到曹家姐那般活泼可爱的姑娘，她如今就这样没了，我便不由的内疚，更是越发的害怕。

    连魏淑娴那等总想着害人性命的毒妇都还活的尚好，凭什么曹家姐就要死。

    难道这个世道。还真的就只有那些满腹毒辣手段的人才能活下来。

    如果……如果没有身在这些皇权斗争里，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死去了。

    如果赵荣羡没有去争权夺利，这一切是不是就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王爷，你不要争了，我们……我们离开长安城。找一个没有厮杀的地方生活，你好不好？"我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赵荣羡。

    我，"王爷，等害死那曹家姐的凶手绳之以法，咱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阿欢，别再多想了，早些休息吧。"赵荣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着，便要传唤杜妈妈进来伺候我。

    所以……他这是不愿意离开，他还是贪恋皇权……

    我知道，他曾经是做过皇帝的人，自然是不甘于平凡。

    可我真的害怕，我害怕以后还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害怕……最后我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办法改变。

    此刻的我。已然有些失了理智，我怔怔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到底，王爷您就是舍不下这荣华富贵不是吗？"

    再我看来，赵荣羡他的确舍不下荣华富贵，更舍不下那个皇位。

    可赵荣羡并不大愿意承认，他凉凉的看了我一眼，道，"阿欢。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早些休息，有什么事，等过几日再。"

    话完，赵荣羡便传唤杜妈妈进来伺候我，他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我知道，他是怕我缠着他与他吵架。

    而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无论是上辈子，这辈子，无论是谁死了，谁伤了，在赵荣羡的心里，终究还是皇权最重要。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与他多什么，多了，也只是让两个人都不舒服罢了。

    赵荣羡比谁都明白，所以他才故意避开我的。

    第二日，我依旧没有见到赵荣羡，杜妈妈，他一个大早就去了宫里。

    如今眼见着晌午了，我也没能见着他的身影。

    不过，眼下我也没有心情听他去了哪里，我只想知道，那曹家姐案子如何了。

    "杜妈妈，你去听听。看看曹姐的案子可有进展了。"我坐在院子里，想到昨日曹家姐还在这里同我话，我这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王妃，你可别太过伤心啊，如今你还怀着身子呢。"杜妈妈叹了口气，又道，"曹家姐的案子，我一早就听过了，是那作案手法与先前被抓的淫贼很是相似。"

    "可那淫贼分明已经被斩首了！"我一震，脑海里不由想起赵荣羡过的话。

    难道。有些人的命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吧？

    "王妃，王爷回来了，是谋害曹姐的凶手找到了。"我心里头正是叹气，金玉忽然走了过来。

    听到她的话，我心头顿时一惊。

    从昨夜到现在。这才几个时辰，怎么能这样快就抓到了。

    "引我去见王爷……"我起身，正要出清晖院，却见赵荣羡走了进来。

    赵荣羡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不过，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关心他了，见了他，我赶忙凑上去问了最要紧的。

    "王爷，听那谋害曹姐的凶手抓到了……"

    "是……"赵荣羡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无精采。

    "是谁？"

    "这个人你也见过……"赵荣羡浅浅扫了我一眼，低低道，"就是近来总是送曹姐的那位马夫……"

    "一个马夫有这样的够胆！"我惊愕之余，更是不敢相信。

    赵荣羡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没有那样简单……"

    "王爷，曹太傅和曹家老夫人来访……"彼时，梁丰忽然走了进来，一脸的沉重。

    似乎想什么，却欲言又止。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荣羡。

    眼见赵荣羡点头，他才又结结巴巴道，"那曹太傅嚷嚷着，要让王妃偿命，否则就要闹到御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