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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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完全款,交完税费后,工程也在不久后竣工验收。

    随之而来的,就是装修了。

    销售经理向夏若推荐了他们的装修公司,给她人情价,让她以最低的价格拿到最高品质的设计装修。夏若看过设计图纸,真怀疑设计师是她的神经末梢中感应最强烈的那根,对她的喜好和要求,了解得事无巨细。

    敲定了设计版式和装修材料,装修公司以最快的速度装修完毕,验收后,夏若就开始着手准备搬家了。

    夏若已经给母亲提前好招呼,以善意的谎言,哄骗她这是大展宏图的父亲,给她们的豪礼,而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常年往来国际航线,偶尔才会回家看看,让她不必挂心。

    母亲依然坚信不疑地相信这个家的幸福和美好,夏若也不会让任何人揭穿这虚伪的伪装,谎言持续了一年又一年。

    准备搬家前几天,夏若兴奋地给周围每一个亲朋好友发消息,便是那常年陪伴她的读者,她也送去了欣喜。

    夏天不加冰:终于要离开这破旧的危楼了,好开心!

    听我很帅:哇,恭喜大大,终于靠自己努力,改善生活了。

    夏天不加冰:对对对,看到新房的时候,我觉得我这两年的努力都值了,啊,我不知道想搬离这破地方想了多少年,如今终于能实现了。

    听我很帅:靠自己实现的梦想才有意义哇,为了恭喜大大,我要送个乔迁之礼给你!

    夏天不加冰:不用不用,谢谢你,你的祝福我心领了。

    听我很帅:我一直想送礼物给你,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虽然没见过面,可是感情很深啊,礼物不仅是份心意,还是我们友谊的见证。大大,你就收下吧,好不好嘛?

    夏天不加冰:海外寄过来很贵的,别破费了。

    听我很帅:呜呜,大大不要我的礼物,好伤心。

    夏天不加冰:好啦好啦,不哭么么哒,那你寄来吧。

    听我很帅:好哒,大大快给我新家地址,我给你寄到新家去。

    夏天不加冰:地址是……你也把你地址给我,我也给你寄回礼。礼尚往来,这段友谊的见证才有意义。

    听我很帅:嘻嘻,不啦,等我哪天回国,就去跟你面基,到时候你再亲自送给我。对啦大大,你想要什么礼物呀,我不知道你喜好,怕送错了你会不高兴,你搬新家,我送的礼物一定要让你开心。

    夏天不加冰:噗,我没特别想要的礼物。

    听我很帅:那对你来,你收到过最有价值和纪念意义的礼物是什么咧?我想做个参考。

    夏天不加冰:他没送过我什么礼物,即便是送的也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让我印象最深,也是最感动的,是一根星空棒棒糖。

    那是,在她心情低落时,赠送给她的甜。

    自那以后,甜沁满心房,化开了胸腔里的苦与涩。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辛,至少,还有爱她的人给她祝福。

    夏若把乔迁的喜讯告诉了凌昭阳,顺便把他臭屁的精髓学以致用:“我要搬家了,我靠自己努力买了房,又是新突破,又比你高一分,咩哈哈哈!”

    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地继续他们的比赛,然而两年来,凌昭阳就没公布过自己的成就,夏若就一副胜利在握的嘚瑟模样,一次次地向凌昭阳炫耀。

    江湖人称凌大帅:哼,我不羡慕,不嫉妒!

    夏天不加冰:哈哈哈你就你这两年干了什么?一事无成吧,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国,来姐姐的怀抱,等姐姐我赚大钱了包.养你。

    江湖人称凌大帅:我堂堂男子汉,居然沦落到要靠女人包.养……伺♀候你多少钱一晚?

    夏天不加冰:喂喂喂,你的志气呢?

    江湖人称凌大帅:哇,志气能当饭吃?明显不能啊,像我这么帅的人,当然得靠颜值吃饭。

    夏天不加冰:那靠颜值吃饭的大帅哥,请问你的乔迁之礼呢?

    江湖人称凌大帅:看,天上有头猪,它的名字叫“夏若”!

    夏天不加冰:请你圆润地哥屋恩。

    搬家那天,老天像长出了手,拉扯着冷风,刮得天昏地暗。

    南方的1月天实在不敢恭维,前几天老天爷还好心地把温度调高,赏了冬日暖阳,今天就忒不给情面,劈头盖脸地召唤寒风呼啸,夏若连几个喷嚏,被冻得双腿直哆嗦,偏偏还得逞英雄地守在电梯口,等待搬家公司送货上门。

    母亲在家里招呼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累了的时候,给他们倒上一杯热茶,夏若就没那么舒服了,电梯口正对两扇敞开血盆大口的窗——因为最近搬家装修的太多,出于通风的考虑,这窗被禁止关上——寒意拼命地穿破棉裤的壁垒,钻进紧贴的秋裤,直接与单薄的皮肤亲密接触,冻得她只想跪下来喊老天爷作“爷爷”。

    电梯门活像头野兽,獠牙一张一合,配合那对面不留情面的窗,就来了个寒气对流,夏若哆嗦着搂紧自己,走到离电梯稍远的角落待着。

    一位快递哥走出电梯,照着包裹的收件人号码,拨了出去。

    夏若的手机响了。

    “咦?”夏若与快递哥对视一眼,报出来电号码,“请问是你我电话吗?”

    只一个确定的眼神,就知道收件人是夏若。

    签收了快递,夏若看向寄件人。

    凌昭阳。包裹来自美国。

    还以为他真的这么没情调,连礼物都不送呢。

    夏若拆开包裹,一个精美的黑色礼盒呈现眼前,粉色的蝴蝶结缠绕盒身,为单调的色彩添上一抹童话的公主气息。

    犹记得两年前,他也曾送过她一根缠着蝴蝶结的棒棒糖,他差劲的配色让她视觉感官极不舒服,由此点燃了她怒气积累下的□□,然而第二次,他依旧乐此不疲地把同样配色的糖送给她,她那时心情不错,可依然没能接受他的独特喜好。

    再一次看,居然觉得这尴尬的配色,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的可爱。

    她开礼盒,内里放置的物品,让她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星空棒棒糖。

    依旧熟悉的模样,依旧浩渺的星空,仿佛跨越时间长河,带她回到初识的两年前。

    那一天她心情烦躁,他笑着递给她,她却回他一顿臭骂。

    那一天她心情愉悦,他随手丢给她,她却不知如何表达。

    再一次,他怀着爱意和祝福,将与当年一样璀璨的星空送给她。

    这一次,不是进口产品,而是源自美国的当地产品。

    而就在她伸手要礼的那天,他还在加拿大。

    他隔着一片浩瀚的太平洋,将一份心意从遥远的那方送来,即便不能亲自交到她手里,也要让她明白,这份爱,不远万里。

    收到了意外之喜,料想的礼物却未送达。

    搬到新家后已有三天,读者好要送她的礼物却未出现,反而是凌昭阳将她最想要的礼物送至了她心里。

    她不好意思问读者,却又担心礼物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忍耐到了第四天,她按捺不住地敲了读者,委婉地提到自己已经搬家。哪知道,信息沉入茫茫的网络大海,还没溅起一点浪花,就淹没在时间的海浪里。

    将近半个月,没有回音,头像灰蒙蒙的,也未亮起。恰好她的古言新文完结,暂时没时间开新,朋友圈那篇也半死不活地拖着未更,读者也就没机会出现在她文下。

    她一度怀疑读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焦急地在Q.Q上留言询问,大概过了几天,读者出现了。

    听我很帅:大大,我的电脑被攻击了,资料全部清空,Q.Q密码我也不记得了,,找了好久才找回来,呜呜呜,求安慰。

    夏天不加冰:我的妈,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摸摸你,有没有丢失重要的资料?

    听我很帅:有!跟你的聊天记录没有了,哭泣,我对不起你,好要送你礼物的,却因为这事没送得出去。更对不起你的事,我金鱼记性,忘了那时候你想要什么礼物了,呜呜呜。

    夏天不加冰:没事没事,不用送了,心意到了就好。

    听我好帅:呜好难过,给大大的礼物没送出去,大大没收到礼物一定很不开心。

    夏天不加冰:没事没事,我男朋友也送我礼物了。

    听我好帅:哇,他送一个顶我送十个了,好星湖,他送了你什么?

    夏天不加冰:星空棒棒糖。

    听我好帅:好浪漫,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男朋友,好好爱他啊,他一定是位又帅又有情有义又懂爱你的大帅锅,嫁给他绝对幸福!

    夏天不加冰:你干嘛那么夸他?〔笑哭〕

    听我好帅:因为他帅!

    夏天不加冰:噫,你没见过他吧,怎么知道他帅?

    听我好帅:啊哈哈,我猜哒。我们换个话题吧,我不吃狗粮了。

    夏若盯着电脑屏幕的聊天记录,不知道哪儿来的直觉,牵动着她的神经往不可思议的方向走。

    海外党,总夸凌昭阳的好,曾经出现过与凌昭阳相似的语气,本该送给她的星空棒棒糖,却出现在了凌昭阳寄来的包裹里,她却恰好不记得要送她什么,还有她似乎从没跟凌昭阳同时出现过……

    更巧的是,某个戏精学院毕业的戏精,恰好就喜欢演戏。

    听我不帅和江湖人称凌大帅,有那么一瞬间,在她脑海里划上了等号。

    她保持跟读者聊天的状态,戴上耳麦,拨了凌昭阳的电话,跟凌昭阳唠嗑些有的没的废话。

    对话框的消息发送速度明显下降,夏若内心的疑虑由此呈递进式极速增长。

    夏天不加冰:你现在那里几点呀?

    听我很帅:晚上十点啦。

    “凌昭阳,你现在那里几点了?”

    “晚上十点。”

    夏若:“……”

    以上的对话几乎同时发生了……人在一心两用的时候,会出现意识混乱的情况,将要做的A事套在B事上,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你在跟人话的同时正在写字,很可能会把的话写上去。

    夏若再用类似的方式测试了几回,几乎可以敲锤定音,听我不帅,是凌昭阳伪装的读者,本质是他,只是披了层戏精的皮而已。

    至于这个老号的由来,可以是买,也可以是借,总有办法。

    夏若与凌昭阳通话结束了,她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聊天框,目光涣散,光点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辐散,仿佛散成一个不知去向何处的迷宫,将她视线困在了那里。

    她没有揭穿读者和凌昭阳的秘密,却把自己囿于揭不揭开的怪圈。

    实话,发现一直以来跟自己卖萌的读者就是凌昭阳时,她挺不舒服的,你把自己的丑态展现给现实不认识的人看,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地里的闲话,因为你看不到,也听不到,可是有一天,你的倾诉对象告诉你,其实他就是你现实里的朋友,你的丑态他都看到了,那种感觉简直跟吞了一口黄连一样,又苦又涩,还没处,只因那是你自找的。

    可是当事情看向另一面时,她又为凌昭阳的举动感到无比欣慰和感动。那个深水鱼雷,那每天抢占沙发的身影,那红着脖子为她掐架的人,为她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挡下了一次次试图钻进来的负面能量,隔绝了试图攻击她的血雨腥风。

    一路的跌跌撞撞,一路的背后支撑。

    他没有用特别煽.情的话语,也没有用教条道理,就只是用最简单不过的“么么哒”,顶起了她摇摇欲坠的心。每一句“么么哒”,不也等同每一天在心上的“我爱你”?

    原来,他早已给她最美的誓言,赠她最美的爱情,只是她不懂而已。

    她又一次拨了凌昭阳的电话,在接通的声音响起的一刻,她捧着一颗炽热的心。

    “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我们的比赛该结束了,我想要的尊重和社会地位有了,房有了,车位也有了,车……车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缺了。”

    “你要是还没得到你想要的,就回来吧,我们一起努力,总比你一个人在外拼的好是不是?”

    “我、我这么多,就是想,呃……凌昭阳,谢谢你,我爱你!”

    电话那头闷声发笑,正正经经地回应她。

    “在你最想我的时候,我呢,就会像奇迹一样出现了。”

    最想他的时候,是何时呢?这是一个无解的题,她每时每刻就把他放在心上思念,他走之后,她在大街巷看到每个人,都成了他,她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都能拉扯出与他有关的记忆。

    他走之后,她活得不像当初的她。

    “我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了一个你。”

    ——摘自《“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