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临时租住的房子在一处崭新商品房区，区入住人数还不是很多，环境倒还是不错，他选择的是一个精装出租的单身公寓，一房一厅足够满足他这段时间的需求了。

    送走过来交接事务的中介，季蕴累得瘫倒在沙发上，全身的肌肉发出酸痛的抗议。

    虽然他的资产足以支撑他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由于之前人在国外不方便看房子，那栋房子将要陪伴度过好一段时间，他不算潦草选择一栋房子，他希望房子是完全符合他心意的。

    开外卖软件，目光在五花缭乱外卖店铺掠过，最终停在一家粥铺，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份排骨粥。

    他放松肌肉仰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季父安慰胖子那一幕，不由地嗤笑一声。

    从到大，季于康对他的教育态度都是严厉得不近人情，他没想到季于康竟然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陌生的不像是他记忆中暴躁易怒的父亲。

    不，也不对，对他，季父还是一如既往。

    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落寞。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看起来才像一家人，而他，才是一个外来者。

    他早该知道的，在初中父母离婚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家了，他还在期待什么。

    季蕴眨了眨莫名有些酸涩的眼睛，决定起身扫卧室卫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伤春悲秋。

    外卖很快就到了，排骨粥在夏日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他吃得满头大汗，他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在大夏天喝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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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蕴归国的那天正好是周五，他休整了两天，处理完各项生活杂务，就直接去公司报到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先是忙于学业，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选择深造，直接投身工作当中，俨然是一个工作狂，因自身的勤奋努力和干脆利落的办事风格，得到了上头老总的赏识，职位一路顺利上升。

    他在国外的工作的公司在国内设有分公司，这次回国直接空降在许多人眼红的总裁职位上。分公司的内部管理存在许多问题，总公司有意将总部转移到B市，他这次回国算是受老总之托，先一步回来摸清情况。

    他的空降毫无意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分公司那边怕是有不少人等着看他好戏。

    不过，他也没在怕的，若是就此退缩，那也不是他的性格。

    上班的大楼在B市城中心CBD，周边耸天的大厦林立，交通便捷，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光鲜的办公室女郎和西装领带的商业精英们。

    季蕴在中午前就开着车到达公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修长，看起来风度翩翩，很是吸引人。

    他面带微笑地走进公司，惊得还在前台以为是哪位明星走错了地方。得知是新总裁之后，手忙脚乱地通知上面的人出来接架。

    一个年龄约四十多的中年发福男子站在最前端，笑得满脸褶子：“季总，总监及以上级别的人都在这儿了，除了陈副总，我们都让他过两天再出差，反正事情也不急，他非要去。”

    边上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劝他了。”

    “陈副总就是这样，看谁不顺眼....”有一人话到一半连忙噤声，捂着嘴看向季蕴。

    季蕴没对这话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向领头的男子问道：“你是？”

    那男子笑得颇有些油滑：“我是黄阳易，是公司的副总裁之一。”

    季蕴点头，他扫示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拍了一下手掌：“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众人有心与新总裁客套几句，见他这样公事公办只好歇了心思各自离开，只是心中暗自嘀咕这新总裁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恐怕也不是个善茬子。

    季蕴丢下一帮人，直接上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司。

    总裁助理是个年轻的omega男性，正领着几位beta美女秘书站在电梯口等他，也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严谨的商务范儿，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向后梳起，整张脸不加一点垂发，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

    他的态度倒是和之前热情迎接他的人有所差别，不卑不亢地：“我是总裁助理简辛一，交接的文件已经提前准备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

    季蕴点头：“辛苦了。”

    分公司设有两位副总，本来这次的总裁之位会在这两人间产生，没想到有了季蕴这匹黑马。黄阳易对他的态度倒是意外的热情，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至于出差的陈副总，倒也有趣，直接来了个避而不见。

    季蕴是个对待工作严肃认真的人，他先没理会公司的暗涌潮动，兀自埋头专心看起了文件。

    刚翻了几页，就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身上，他抬起眼来，语带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简辛一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清冽：：“公司没有食堂，总裁中午是要点外卖还是到楼下吃？”

    季蕴心思都在文件上，发道：“再吧。”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午，季蕴到了午饭时间还在专心致志地批阅文件。

    简辛一敲门，问他：“季总不吃饭么？”

    季蕴这才觉得有些饿，他摸了下肚子：“哦，我忘了。”罢就起身要去楼下的餐厅解决午饭。

    就听到简辛一接话：“刚才秘书不心多定了一份外卖，是牛腩面，季总要试试么？”

    季蕴对于食物没有太多要求，闻言便点点头，：“谢谢。”

    午饭间隙，季蕴思考了一下简辛一的奇怪态度，似热情又不热情。

    简辛一是上一任总裁亲自培养的亲信，据传闻两人关系亲密，然而总裁调离，他却没跟着离开。

    饭后，季蕴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风景，远目看去，是一道蜿蜒的水道绕着城市奔流，沿江路段都是丰茂的行道树。

    时间接近正午，阳光热烈，近处的地面没什么行人，一辆黑色的车缓缓从远处驶入，停在旁边一栋的大楼下，随后从车子后座走出一个俊朗的男人径直走进大楼内。

    “顾恺知？”季蕴喃喃道，他曲起手指对远处那个人弹了弹，扯起嘴角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这两天和顾恺知的聊天纪录。

    最近的一条是顾恺知发送的表情包，猪早安.jpg。

    他抬手输入文字。

    [季：我看到你了。]

    顾恺知没回复。

    季蕴把手机放回裤兜，伸手舒展了一下身体，这几天他总是容易感到疲劳，肌肉酸痛，后脖颈总是突然有过电感般疼痛。

    也许回国还没适应吧，他默默地想。

    季蕴在办公室内活动了一会儿，就又拉开老板椅坐下休息。

    他再次无聊地掏出手机，点开顾恺知的头像。顾恺知的头像是一幅和他画风不符的Q版卡通画，画的是一只装在盆里的鱼。

    他问过顾恺知这个头像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顾恺知表示是他自己画的头像，能够带来好运气。

    季蕴只好默默吐槽顾恺知迷信。

    回想起来，他和顾恺知当初能够成为朋友真的是一件挺神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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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季蕴刚刚和顾恺知成为朋友之后并没有经常联系，两人毕竟大体上也还是比较陌生的人，彼此不了解，班级也不是在一起，见面的机会也少，半学期快过去了，两人也不过在遇见是挥手个招呼的交情而已。

    而且季蕴不像顾恺知一直都是形单影只，他过了故意糟践自己和季父作对的那段叛逆期之后，调整好自己，颜值高学习好的他自然是不缺玩伴的。

    直达有一次季蕴留在学校午休，去厕所时经过一个班级，听到里面传来隐忍的呜咽声，他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脑袋埋在手臂和桌子形成的空隙当中，肩膀在不住地颤动。

    是顾恺知，季蕴心里诧异，上次顾恺知被揍得那么惨都没有流泪，而且他看起来不像会在外发泄自己情绪的人，现在怎么会......

    季蕴停下脚步，走到顾恺知看不到的地方，背靠墙壁站着。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他自己自从懂事之后就没有哭过，他不喜欢把脆弱表现出来，身边的朋友也嘻嘻哈哈一起过的，他现在是进去安慰还是假装没看到？

    他在走廊又站了一会儿，听着顾恺知的声音从声呜咽变成不住地嗝，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清了下嗓子，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顾恺知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出现，被吓得整个人一抖，嗝都不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好一会儿，声音才隔着桌子闷闷地传出来：“是季蕴吗？”

    “嗯，是我。”季蕴轻声答道。

    “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顾恺知的声音带着严重的鼻音。

    他伸手在桌斗里摸了摸，抽出几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才抬起头。

    刚刚哭过脸憋得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水痕，长长睫毛湿漉漉的，嘴角努力扯着笑，但是看起来却是伤心极了。

    “有什么事吗？”顾恺知问，声音里是哭狠了过后那种止不住的颤音。

    季蕴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不出的烦躁。

    季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些什么，他沉默了一会，直接上前一步就将人揽住，两人一站一坐，正好把顾恺知的头捂在他的腹上。他安抚性地抚了抚顾恺知的后背，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顾恺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伸出双手揽住季蕴的精瘦的腰背，把头埋在他柔软的腹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闷声闷气：“谢谢。”

    顾恺知虽然看起来很像omega的样子，但他确确实实是个alpha，因为季蕴这次嗅到了顾恺知因情绪激动而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淡淡的，让人很舒服的感觉，没有一般alpha的那种强势迫人的感觉。

    虽然他用这样的姿势去安慰一个alpha有点奇怪，但谁让顾恺知一副可怜的样子呢。

    两人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住了，教室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啦啦转动的声音，旁边教室同学嬉闹的欢笑声，窗外树上知了啼叫的声音都离他们远去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季蕴出声破了这片安静。

    “呃，可以先松开一会儿吗？”季蕴。

    顾恺知闻言如受惊的动物般闻刻放手，仰头；“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蕴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脚，面无表情道：“我尿急。”

    作者有话要：

    寂寞如雪，都没人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