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

    阳光很暖，也不刺眼。

    别墅边上有个人工湖。

    湖水澄清，杨柳依依。

    风从湖面上吹来，带来一阵清凉。

    清风从别墅窗户进来，让夏冬青的心稍微安静了些。

    他摆放着餐盘碗筷，不去看边上那两人。

    他觉得自己是被赵吏带坏了，竟然会答应这样的事。

    节操啊，节操啊。

    想想，夏冬青还是有些郁闷。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夏冬青了。

    “噔。”

    “噔。”

    “噔。”

    下楼的脚步声像是一声一声踩在夏冬青的心上，他有些紧张。

    “快点，站好队形。”

    赵吏站在楼梯口，压低声音道。

    夏冬青连忙放下最后一个餐盘，走过去，和赵吏、玄女排成一队。

    “噔。”

    “噔。”

    “噔。”

    下楼的人刚从楼梯转角处露出身形，三人立刻躬身，齐声道：“道长，早上好！”

    话一出口，夏冬青就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早上好。”

    苏蝉边下楼，边失声笑道。

    三人同时抬头，赵吏向左前方迈了一步，伸出右，沿右方向看去，就是餐桌。

    “道长，这是我们为你精心准备的早餐。”

    “左边，中式早餐，包子，有鲜肉包和香菇青菜包，豆浆，咸的甜的都有，还有油条、烧饼、麻团、茶叶蛋。”

    “右边，西式早餐，烤面包片，可以涂花生酱、果酱和蜂蜜，也可以放培根、烤肠，还有牛奶，煎鸡蛋，水果沙拉。”

    “只要你吃得开心，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夏冬青：“”

    臭不要脸。

    玄女：“”

    舔狗。

    赵吏冲两人使了个眼神。

    夏冬青和玄女堆起满脸笑容。

    “只要你吃得开心，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苏蝉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一个烧饼，咬了一口。

    “无事献殷勤，吧。”

    三人站成一排，道：“道长，求收留。”

    苏蝉没有话，一口一口咬着烧饼。

    赵吏连忙道：“我们不白住。”

    玄女随后道：“一日三餐，我来做。”

    夏冬青跟着道：“房、房间卫生我来打扫。”

    苏蝉仍没话，目光在咸豆浆和甜豆浆之间摇摆。

    赵吏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语气沉重地道：“每月三千房租。”

    苏蝉拿起牛奶，一口喝下半杯。

    “妥了。”

    他站起来，拿餐巾纸擦擦，然后拍了拍夏冬青的肩膀。

    “每月十五交房租。”

    “努力工作。”

    看着苏蝉出门，夏冬青有点恍惚。

    啊？

    什么呀？

    “努力工作。”

    赵吏也拍了拍夏冬青的肩膀。

    然后是玄女，幸灾乐祸和同情这两种表情同时出在她的脸上。

    “冬青，努力工作。”

    夏冬青的脸渐渐垮了。

    合着让我一个人去挣房租钱是吧！

    我还是个学生，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

    大爷的，一个月三千块啊！

    “我跟你们，我不干！死也不干！”

    夏冬青悲痛欲绝地喊道。

    滨海市北郊区。

    废弃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阴暗，但并不潮湿。

    没有见到蛇虫鼠蚁，看上去经常有人打扫，很干净。

    苏蝉推开第一扇门。

    门后有很大的空间，像上个世纪富豪的屋子，里面摆着充满时代气息的老物件。

    苏蝉走到酒柜前，伸一按。

    数千数百道无形剑气从掌心爆发。

    酒柜在眨眼间被撕碎，几十个酒瓶砰砰碎开，昂贵的红酒淌了一地。

    被酒柜掩藏的暗门显露出来，那是一扇铁门，但现在铁门被破开一个大洞。

    铁门之后传来一股异味，像是血还有其他的药物混合散发出的气息。

    苏蝉挥去这股气味，走进去。

    铁门后的空间不比外面的。

    里面像是个实验室，实验台上有各种化学仪器，四周的架子上则摆放着大大的玻璃瓶，里面泡着人类的器官，也有一些奇怪生物的肢体、脏器和标本。

    在实验台边，一个办公椅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男子，闭着眼睛，嘴角有血迹，脸色惨白无血色，似乎死了。

    男子上身的西装和白衬衫都被撕开，袒露出胸膛。

    在他的胸膛正中插着一柄碧玉的剑。

    正是青丝剑。

    “啊”

    一声长长的呻吟。

    男子睁开眼，瞳孔艰难地转向苏蝉。

    “你终于来了。”

    “你似乎一点不怕。”

    苏蝉觉得很奇怪。

    他竟然从男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

    “为什么要怕？”

    男子反问道。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千辛万苦活那么久的人应该都比较怕死。”

    苏蝉道。

    “我活了一百多年，也不算很久。而且，我想我还有活着的价值。”

    男子咳嗽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杀死我，昨天晚上我就死了。”

    “如果你有想知道的，如果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如果你有想要我去做的，我，我一定，咳咳，完成。”

    苏蝉神色古怪。

    “其实。”

    “其实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要回去睡觉。”

    男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双脚双拼命地想要动起来。

    苏蝉握住青丝剑的剑柄。

    “毕竟啊，我年纪比较大，不像你们年轻人能熬夜。”

    青丝剑一转，男子的胸膛中心如同有个碾盘飞快转动。

    男子张大嘴巴，眼睛突出，他的身体从胸膛中心，从里到外，被碾成细碎，落了一地黑色。

    “现在去哪儿？”

    阴暗的空间，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

    若是追寻来处，就能发现声音是从苏蝉的影子里出来的。

    青丝剑飞入袖口，苏蝉道：“去超市买点菜，做午饭。”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黑煤球道。

    “嗯。”

    苏蝉边走边。

    超市肉类区。

    “赵吏和玄女留在你的房子，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要不要下毒？”

    “哎，那羊肉，买两斤，看着挺新鲜呢，炖羊肉，怎么样？”

    “羊肉的三百种做法你知道吗？”

    黑煤球的声音一刻不停传入苏蝉的脑中。

    苏蝉却很淡定，往篮子里放了一块牛排，然后又放了一块。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学会自动过滤黑煤球的话。

    忽然，一股浓烈的危感由心而生。

    苏蝉抬头看去，他的目光穿过超市的一楼、二楼、三楼，穿过天空，穿过云层。

    一个金色的光团出现在云颠之上，如同一个太阳，正在下坠。

    苏蝉脸色沉重，凝目看去。

    他的眼睛瞳孔变成暗金色。

    目光破开那层耀眼的光，他看清了。

    那是一个金色巨人，无发无须，金龙缠身，像是被人从天上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