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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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红莲|发布时间:昨天00:01|字数:5028

    电话是张嫂来的。

    “什么?奶奶昏倒了?”听完张嫂紧张的话语,沈澜祀也担忧起来,“她怎么了?送去医院了吗……我现在就过去!”

    江芦芽听了他的话,也一脸担心,“奶奶出什么事了?”

    沈澜祀拉起她的手,眼里带着些微祈求,“她在家里摔倒,当即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奶奶很关心你,离婚这事,能不能等她出院了再提?”

    江芦芽没有任何犹豫的地步。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没办法就这样离开。

    她点点头,“好,我们先去医院。”

    所幸,抢救过程很顺利,暂时也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留院观察几天就行了。

    这期间,江芦芽与沈澜祀平静相处,两人之间似乎没有起过任何波澜,但互动是明显少了很多的。

    沈老太太也瞧出了一点不对劲,苍老的手把江芦芽拉到身边,“芽,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阿四欺负你了?”

    “不,他没有欺负我。”江芦芽笑着摇摇头,“最近沈氏出了不少事情,我也一直忙着,休息不足,脸色看上去就不是很好。”

    “奶奶,您就安心养病的,我没事的。”她着让人放心的话。

    “公司那些事情,让阿四去处理就行了,你别累坏了。”沈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手,“他要是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一阵酸涩涌上了江芦芽心头。她仍微笑着,“他再有什么不是,也是您的亲孙子,您不疼他,谁疼他啊?”

    “他不是还有你吗?”沈老太太对她是很放心的。

    江芦芽只是笑笑,没有话。

    从白天,她就一直待在病房里陪着沈老太太,直到夜里也是。

    早早睡过去的沈老太太做梦了。梦到亲人失散,满屋凄凉的场面,自己朝着空荡的屋子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前来回应,她惊吓着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问:“阿四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江芦芽连忙回答,“可能是有事要忙。我电话给他。”结果那边并没有人接。

    “怎么样?”沈老太太问。

    她按着手机,字,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那边才有答复。“是回到家了,洗个澡再过来陪奶奶。”

    沈老太太这才放心了,“叫他不用过来了。芽,你也回去休息吧,这边有看护,不用担心我。”

    眼见她一直催促,江芦芽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明早再过来。”

    当她回到屋子里时,房间是亮着灯的,一股酒气飘来。

    她皱了眉头,蓦然就有些烦心了。找他一天都找不到,撇下病人不管,他却跑去喝酒?

    “沈澜祀,奶奶都已经住院了,你瞧瞧你这颓丧的样子,合适吗?你弄成这副模样回来,是想影响谁的心情?”

    “影响你的心情了吗?”

    半醉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我心情也不好,我就不能去喝点酒了?”想回家,想去见她,又害怕很快就是分离,烦闷之下,只好以酒浇愁。

    还没上几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点了火花,一下子就要迸发火光了。

    这个时候,里里外外要应对的事情也太多了,江芦芽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情绪,不跟他起冲突,“离婚那事……”

    她本来想再缓缓的,等奶奶的病情完全稳定下来,等奶奶出院后再。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动摇过离婚的心思。

    一提到离婚两个字,沈澜祀忽然觉得自己被戳到了痛处。

    他死死地盯着她,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才不过几天,又提这个,怎么,你就那么急着想喊我一声四舅?”

    话落,江芦芽的心也刺痛着。别人拿这个称呼来嘲讽她也就算了,连他也这样,这场婚姻,果真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半红的眼圈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啊,四、舅。”

    既然他了这句话,她也不需再考虑那么多了,离婚的心,不可动摇了。

    “这个婚,我离定了。”她。

    听到这话,沈澜祀只是将头枕在沙发上,闭上了眼,没有话。

    之后,江芦芽住在医院里,跟沈澜祀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没多久,沈老太太出院了。

    该来的总要来。

    六月,一大早就是阳光灿烂。毕业季,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校园里,很多同学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怀抱着对未来的期待。江芦芽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黎默叶很担心她,一见到她就问长问短,“芦芽,你真的没事吗?有哪里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我一定要帮你。”

    江芦芽看着她,凤眸笑得眯起,“我没事啊。若要帮忙的话,默叶,等下校长给我拨穗的时候,你记得给我多拍几张照片,要拍得好看点。”

    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黎默叶虽然放心不少,但还是忧心的。她知道这个朋友很体贴,总是强撑着,不叫别人担心。自己得多留意一下她。

    黎默叶笑道:“我可是个合格的摄影师。处理了毕业的相关手续之后,晚上我带你大吃一顿,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不管了!”

    她也不希望江芦芽留在校园太久,那些同专业的同学都在江芦芽的闲话,已经被她教训过一顿了,所以现在也没人敢在江芦芽面前什么。

    对于那些事情,江芦芽也是没什么在意了的,反正都是老生常谈,而且,一个句号就快要划上了。

    “好啊。”她笑着应道。

    结束了毕业典礼,又办了退宿手续之后,她跟黎默叶有事要办,先离开,接着独自走向了校门口。

    “我来接你。”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淡淡的,很平静,没有任何冷意。

    “嗯。”她应了这么一声,又:“我在门口等你。”

    没多久,就等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副驾驶车窗摇了下来,她看到他的脸,却选择忽视,直接开了后侧车门,上了车。

    沈澜祀眸色顿了顿,起精神,问了句,“离校手续都办好了?”声音出口,有点沙沙的。

    “已经弄好了。”江芦芽望着窗外答道。

    “……要吃些什么吗?或者,买些什么?你都毕业了,送你一份毕业礼物,也是应该的。”或许,私心里,他是想跟她多待一会。

    “不用了,事情办完之后,我就跟默叶去逛街,我跟她越好了的。”她摇摇头,淡淡地:“至于礼物,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暗自叹气,沈澜祀握紧了方向盘。盯着前面密布的车流,话语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叹息,“那行吧。”

    材料准备齐全了,手续办得也很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

    离开那幢大楼,江芦芽的心情都不一样了。百味杂陈。但她还是扬起一个笑容,新的生活要开始了,她的命运终于掌握在她自己手上了。

    “奶奶那边……”她唯一担心的是这个。

    “我会去。”沈澜祀心里空空落落的,但他浅浅勾着唇,眼里也一派漫不经心,“你不让我送,那么,就这样了。”

    想起醉酒那时的话,他觉得自己太不该了,对她,也实在愧疚。

    他叮嘱一句,“我给你的银行卡,你要收着。”就算她要离开烈火城,或者去很远的地方,他也要让她的生活无忧无虑。

    “我都放着,密码也还记得。”卡是收着了,但江芦芽知道,她是不会用他的钱的。

    “所以,再见了。”她浅笑地看着他。

    是那个很有礼貌又清新可人的茉莉。他眸色骤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大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沙哑的嗓音道:“再见。”

    随即转了身,再也不看她一眼,很快就发动了车子,尘沙飞扬。人和车融入了茫茫车流中。

    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江芦芽觉得有些怅然。默默地站了几分钟,她缓缓扬起一个平静的笑容。

    拿到毕业证那天,她还领到了另一个本子:离婚证。

    到此为止吧。因为沈澜祀而引起的惊涛骇浪,不管过去是笑话还是算计,在她的世界就此停住了。

    与此同时,烈火城的商也界掀起了一阵动荡。

    几大家族相继遭到重击,连沈氏都宣告破产了。但没多久,沈氏又重新站了起来,管理层进行了大换血,沈澜祀成了沈氏的董事长兼总裁。

    首先被开刀的人,是孙益,“稍后我会把江老头的原稿公布出来,希望能还他一个清白。”

    他一脸严肃,在镜头前鞠躬,“宜安大厦的原设计者是鬼才江老头。当初,沈怡不甘寂寞来找我陪伴,我知道她跟江老头的大儿子混在一起,就要求她偷来江老头的设计稿,对此,我向江老头,还有社会大众道歉。”

    孙益狼狈地念完了这段话。他要是不从,恐怕,沈澜祀早就让他消失在烈火城了。

    他继续道:“在此,我也忠告某位先生一句,沈怡至今跟我还有联系,时常送上门来,给那位王先生戴绿帽。她水性杨花,最喜欢勾搭有家室的有钱男人,毫不知耻,大家切记心这贱人。”

    这些稿子,都是一个叫柴心婷的人让他念的。

    “现在她嫁给了王先生,但她嫌弃王先生又老又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她图谋的只是王家的家产。这是个蛇蝎女人,听她还曾经把自己的嫂子推下楼,害死了自己的侄子……”

    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沈怡铁青了脸。

    早前,她被王家骂了一通,又被赶了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只好来到了沈家大屋,看了新闻报道,才知道原来是这回事!

    她恨恨地瞪着荧幕上那个男人,“孙益!除了年轻时跟你见过几面,我什么时候纠缠你这个臭男人了?”

    柴心婷冷冷地看着她,“听到他的话了吧?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记不起来吗?当时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以为阿四看到了那一幕,因而,那么多年,就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是吧?”

    沈怡白了脸,不肯认罪,“没有证据,你少冤枉人!”

    一旁默默站立的沈棠也:“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柴心婷冷眼看着他,“你就是太听你妈的话了,一心认为你妈是最好的,芦芽白白可怜你了!”

    “我儿子不是江家人的种,不需要江芦芽那样的姐姐!”

    “带着你的儿子滚出沈家大屋,以后再敢踏进一步,我就叫人断你的腿!”柴心婷沙哑的嗓音扬得极高。

    “滚出去!我到做到!”她眼里充满了仇恨,“沈怡,你记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其实我早就可以让你去送死了,死亡,真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过,看到你的余生受尽了折磨,那才更快意!”

    “你疯了?”沈怡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她又转头给了沈棠一个眼神,让沈棠求情。

    秦品贞已经离开沈家了,这里要是不容留她,她就没有地方去了。

    沈棠硬着头皮开口,“二外婆,我想住在你这里。”

    柴心婷唇边露出嘲讽的笑容,“住在我这里?你凭什么住在我这里?”

    她看着沈怡,“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以为我会替你养儿子吗?我只想毁了他!”

    对沈棠亲近,把他当成大少爷一样富养着,当沈怡落魄了,她倒要看看沈棠怎么适应贫民窟的生活!

    沈棠脸色惨白,“二外婆,你什么……”

    柴心婷摇着头,“你根本不值得可怜。你只知道一味索取,从来不反思自己,也从来没有感恩之心,你只会听从你妈的话。芦芽放下了仇怨,真心替你着想,让你做个好孩子,你们母子怎么回报她的?你们从头到尾都对不起她!”

    沈棠哆嗦着唇,眼里泛起了泪水,不敢话。

    “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沈怡龇着牙。

    “也对。”柴心婷轻蔑地看她一眼,“浑身上下都是贱骨头做成的,除了一个贱字,你还知道什么?”

    “你!”沈怡气呼呼的。

    “一分钟之内滚出沈家大屋,不然,就等着被教训吧。”柴心婷冷着脸。

    “你以为我稀罕跟你这个疯子待在一起?”自知没脸待下去,沈怡拉着沈棠走了出去。

    屋子里清静下来。柴心婷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秦品贞和沈怡都没有好下场,沈步中也受到了惩罚,她隐忍多年的仇怨终于报了,可是,她利用了无辜的江芦芽……

    叹息一声,摇摇头,她往楼上走去,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烈火城。

    之前沈澜祀问她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她就意会到了这一点。她到底是利用了他心爱的人,因此,她必须离开烈火城,否则,沈澜祀也会让她无声消失。

    一个一个人离开,沈家大屋空寂下来了。

    沈澜祀也回到了原先的地方住。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四处却空荡荡的。

    万随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花神庙前,身前放着一个古旧的陶瓷酒杯,怀里还抱着一个。

    万随钧挑了挑眉,“喝酒?要陪你一起吗?”

    “这是她亲自酿的酒。”沈澜祀的视线望向远方。眸底一片幽深之色。

    “这是她送给我的跨年礼物,一直藏着这里。”他又。

    感情的事,万随钧也不懂得怎么开导。突然结婚,突然又离婚,他也束手无策,只好将话题引向别处,“泸园的权属已经拿回来了。”

    “已经没有意义了。”沈澜祀垂下眼睑,“她已经走了。”

    他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尽力做到。

    他以为她想要沈氏倒下,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氏陷入危机之中,没有出手相救,还亲自给了沈氏一个重击。却听,她想保住沈氏,她认为沈氏是他的流星,是他的方向。

    他以为她对父亲还是有着眷念的,为了让泸园成为她父亲对她的最后念想,他找到景家老太爷出面,终于拿回了泸园。却听,她的父亲自私自利,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女儿。

    他以为他做到了她想要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把她越推越远。他以为他是在疼她,可其实,他并不了解她。

    万随钧叹了一口气,“太过在意一个人,会使自己的双眼陷入短暂盲目之中。你……事已至此,你还是少喝点吧,别醉倒了。”

    又继续劝导,“醉了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何必自欺欺人?”

    沈澜祀忽然抱紧了酒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不要我了……”

    万随钧也慌了,他哪里见过沈老板这个样子。他也哭丧着脸,“喂喂喂,沈老板,你别这样啊,看得人怪难受的。”

    真是孽缘。他叹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舍不得她,你就把她找回来吧。”

    对于江芦芽的话,沈澜祀记得很清楚。他摇摇头,“她过,离婚后不许去找她,不许去听她的消息。她这是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

    抱紧了酒瓶,他一直喃喃,“没用的,她已经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