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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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宁换好衣服,他捋好衣服所有的细节和纽扣,压实右腕上血包,和年至在梳妆室门口分,年至走到一半转头看了一眼年宁往婚礼会场的背影:“你真的,全部这一切都不要了?”

    “我可以真的割腕,但你要真的放弃吗?”

    年至问,年宁脚步不停,头也不回:“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一步一步从阴影里的走廊走进阳光鲜花茂盛处的会场,林鹤尘穿着刺绣着鹤的白色西服微笑地等着他。

    年宁认识林鹤尘衣服上的这只鹤,是他画过的,这个人那个时候果然能看见,还一直留到现在,在他们的第二次婚礼现场完美无瑕地复刻了出来。

    这只鹤绣在林鹤尘的衣摆,仰着头,好像在看年宁,年宁垂眸看了一会儿,出声道:“真好看。”

    林鹤尘怔了一下,伸握住了年宁的放在自己心口,他似乎觉得好笑的摇摇头:“我之前还以为在车上的人不是你,我可能也有婚前焦虑症了。”

    年宁笑笑没有:“走吧,我来得已经算晚了。”

    年宁和林鹤尘走过布满鲜花的通道,顾穆晟闭着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翘着二郎腿好似很不耐烦。

    年宁勾起嘴角——顾穆晟已经误会他是年至了。

    幕书白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年宁拉着林鹤尘的走上婚礼的台子,年宁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抬脚缓缓走上台子。

    年宁要的是西式的婚礼,来了很多观众,但这些人里纵使有人不赞同或者觉得他下贱,也不敢在如今的林鹤尘的面前讨论,林家明显站在他这一边了,无论他怎么胡来。

    就算整个婚礼的行程被加快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也无人敢置喙。

    年宁一站上去,神父就开始念祝福词了,他翻开书:“林鹤尘先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

    林鹤尘在神父还没完的时候,打断道:“我愿意。”

    神父卡了一下,转向年宁:“年宁先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

    年宁轻声:“如他所愿,我愿意。”

    神父:“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林鹤尘从兜里掏出一对戒指,他动作前所未有地轻柔和缓:“我之前一直都不把戒指给你,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戒指内部我要他们雕刻了一只鹤,你之前一直很遗憾我没见过你画的东西,其实我见过。”

    “你的每一张画,我都放在了画室里,你的画具,喜欢用的椅子,还有在我很多白衬衫上画的东西,我全都保留,很美,宁,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现在看不见了。”

    林鹤尘低头亲吻年宁右的无名指:“因为我已经见过此生最美的画面,你不会知道我假装不着迷地注视了你多久,原谅我,我爱你。”

    年宁看到幕书白动了一下,他露出一个笑,那笑又艳丽又灼烈,他伸拿过林鹤尘的指,低头缓缓把戒指推上林鹤尘的指根:“我不会骗你,林鹤尘,我的确会嫁给你。”

    年宁在心里,但也到此为止了。

    他和年至约定的时间就是他给林鹤尘戴上戒指为止,之前林鹤尘不愿意把戒指给他,年宁就猜到了这个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会破坏他的计划。

    所以他必须亲让这位多疑善谋的林家下一代家主亲出我爱你,把戒指交给他,林鹤尘绝对会在婚礼前识破年至,所以要换回来。

    现在戒指到了。

    计划可以开始正式实行了。

    神父长出一口气,他从没主持过如此诡异的婚礼:“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林鹤尘缓缓靠过来,他虔诚专注,终年不变的文雅消去,露出下面正式又偏执的幸福感,得偿所愿的满足,年宁垂眸含笑,不逃离,他眼角余光却看向旁边。

    额角上是血的年至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捂着头盖住了自己半张脸嘶气走进来,看到婚礼上正在准备接吻的两个人,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头受伤来慢了年至,你连你舅舅也要抢吗?”

    顾穆晟迅速站起来,靠近年至:“年宁!”

    林鹤尘停住,他迅速摸上对面的人的额角——是光滑的,年宁本来就磕得不重,还拿东西盖过了,林鹤尘迟疑了两秒,压低了声音对年宁:“宁,我不喜欢你给我开的这个玩笑,你额角的伤呢?”

    他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冷下来了。

    下面演戏的年至平静无波,又带着渗人的笑:“你知道我最讨厌年至了,你现在这样,是在联合年至羞辱我吗?”

    年至咳了两声,:“就像你联合林鹫来绑架我那样?”

    全场都静了,顾穆晟无法置信地转头看向站在台上的林鹤尘,他已经完全松开了年宁的,往台下年至的方向“看”过来,问道:“宁?!”

    年宁站在台上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有些恍然,心里一时之间不清是什么感受。

    林鹤尘是真的看不见了啊。

    不然绝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林鹤尘绝对不可能弄混他和年至,他居然慌了,刚刚松开他的的时候都在抖。

    尽管林鹤尘和他才刚刚完类似于执子之与子偕老的誓言,但这种东西年宁已经和林鹤尘过两遍了。

    都是谎话罢了。

    第一遍是林鹤尘给年宁听。

    第二遍年宁给林鹤尘听。

    谁也不欠谁。

    年至在台下举出了一把美工刀,他看着台上的年宁,声音嘶哑:“你不是想折磨我吗?如果我死了,你和我是不是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顾穆晟拔高了声音:“年宁!你把刀拿远一点!”

    他一个健步过去,年至冷冷看他一眼,他额角上是血,看起来越发恐怖:“别过来。”

    看到年至上的美工刀靠腕越来越近,顾穆晟投鼠忌器地停了下来,他举起双,年至上越来越近的美工刀像是触发了顾穆晟记忆里的某种制,让他瞳孔扩散了,神志恍惚,像是陷入某种梦魇,惨然的,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我求你不要,年宁,我做过这种事的,什么都停止不了。”

    “在你和他结婚后,我无数次地做这种事情,但你还是不会回来,所以没用的。”

    “年宁,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好吗?你活着能让我看见就行。”

    顾穆晟恍然轻声地:“你想要林鹤尘,我帮你把他绑过来好吗?你想要谁,我都帮你得到他,好吗?”

    年至和年宁对视一眼,年宁转动了一下上的戒指——这是个暗号。

    年至毫不犹豫一刀在自己的上滑了下去,鲜血喷涌出来,全场的嘉宾四处逃窜,顾穆晟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吼声,他死死摁住了年至的腕接住了他:“不——!!不行!”

    他眼眶全红了,每一块肌肉都因为过于强烈的神经反应抽搐起来,好像被割腕的不是年至,而是他自己,顾穆晟喘不上气来,他只知道死死抱住怀里的人,用下颌抵住年至的额头,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来:“不行,不行”

    年至割腕这个动作成功触发了顾穆晟这个疯子的应激制了,他现在不要分清年宁和年至,估计连自己到底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年至不由得在心里想,年宁真是好狠的心。

    但是还没完。

    林鹤尘毫不犹豫命令道:“送救护车!”他往台下年至那边走去。

    混乱之中,幕书白缓缓走上台来,站在了年宁的旁边倾身耳语道:“年宁,又一次因为年至这种把戏被他们认错,你还要选择他们吗?”

    顾穆晟陷入魔障出不来,分不清年至和年宁。

    林鹤尘自作自受瞎了眼,不能确认谁是真的年宁。

    只有幕书白,他动作甚至是优雅的撩开了年宁耳边的头发:“年至嫉妒你,他想要你的脸,送给我,他觉得这是你对我来最珍贵的部分。”

    “我,如果要送,就要把你的每一部分送过来。”

    年宁侧头看向幕书白:“不,我觉得脸就够了。”

    年宁在幕书白的眼神里看到自己抽出美工刀,笑颜如花地在腕上狠狠割了一刀:“我不想再继续了,幕书白。”

    幕书白全脸的血色一瞬间全部褪去,他伸扶住摇晃的年宁,死死摁住年宁的流血的,血从他们两个人交握的部分蜿蜒不断地向下流淌,幕书白表情空白了秒钟,才艰涩喊道:“叫人过来!!”

    贾宝一路仓皇地跑进来,看到躺在顾穆晟怀里的腕上流着血的,不知道是年宁还是年至的人,心口都收紧了,连忙大叫道:“都让让!都让让!我这里有可以直接送私立医院的车!赶快把人送过去啊!”

    幕书白扶着年宁往下走,冷肃道:“还有他,我需要一起上车。”

    贾宝不知道该怎么敷衍,只好急忙道:“先让病人上去!”

    贾宝把年至放在后座,又把年宁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有些心惊胆战地趁人不注意地贴在年宁耳边问道:“你真要自己开车啊?会出车祸的吧?!”

    年宁接着贾宝身子的遮掩睁开了一只眼:“反正都是要出的。”

    他笑了一下:“记得拿好你的体检卡啊,不如我两就失联了。”年宁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吧贾宝往车外一踹,贾宝假装被踹出了车,顺关上了车门挡在车前拖延时间惊恐大叫道:“刚刚年至他要和年宁一起死!!他不想获救了!还把我给踹出来了!”

    车发动了,在路上毫无逻辑地横冲直撞了好几下之后,往山路上开了。

    林鹤尘静了两秒,唇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刚开始割腕的是年至追!!!”

    车里。

    年宁单把着方向盘,用嘴撕下了自己贴在右上的血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有些失血过多的年至,问了一句:“没死吧?”

    年至哼笑一声:“没死。”

    年宁继续道:“林鹤尘估计已经发现站在台上的才是我了,现在应该往上追了,但是等会车一翻,我们两都会受伤,尤其是脸,我们血型一样,贾宝这车车厢下面有盐酸,等会你和我浸泡都浸泡一下,把指纹消掉,如果问起来,就是年至为了折磨年宁做的。”

    “那他们能辨别我们的,就只剩记忆了,装失忆你会吧,弟弟?”

    年至举起挥了挥,无力道:“我可是真割腕了啊我的好哥哥,这个伤痕他们不能认出来吗?”

    “会,他们会觉得你是年宁,而年至——”年宁举起晃了晃自己毫无伤痕的,漫不经心地笑道,“多谢你的劣质斑斑,估计他们不会觉得你是那种会自己割腕的人,他们会觉得你是假装的,而我才是真的割腕的那个人。”

    年至缓缓抬起眼帘:“但事实是,你才是那个假装的,我的确不会主动割腕,我是个很卑鄙下作的人,如果不是你提出和我永久交换身份,我是不会按照你的做的。”

    “我做梦都害怕被你完全取代成为替身,但我也做梦都想完全取代你,不过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要求我们互换身份。”

    年至迷茫地笑:“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明白我对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什么了,年宁,你居然厌恶自己的生活到,愿意和你厌恶的我完全交换。”

    年宁反驳:“我是讨厌你,但我不讨厌你的生活,同样,你看起来也很喜欢我的,那我们不如交换一下。”

    年宁随把一个戒指抛到后座:“戴好,我的结婚戒指。”

    “哦对了。”年宁道,他好似带着一种恶劣的报复欲,“年至,我们两还有一个重要差距。”

    年至戴好戒指之后问道:“是什么?”

    年宁微笑:“你还记得那场绑架吗,我的右都受伤了,我在座位下面放了棒球棍,你自己敲一下吧,不用太狠。”

    他语气轻轻,在年至苍白的脸色里带着笑意:“一年不能画画就行。“

    “这也是做我必须要历经的过程,你觉得呢,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