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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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宗忱清楚自己的话,在别人听来很空,空的毫无分量。

    但人看人,有时候一眼就能看透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褚西给饶观感,偶尔很复杂,但他却感觉这是一个不去惹她,会很平和的人。

    他笑了笑,也拿了自己的饭盒往窗口走。

    那边薛芳珊和赵常,还有顾若书已经打好了饭,程毓和林州栩打完饭,捡了个跟他们没多远的地方坐下。

    顾若书正在跟赵常话,问基地节假日有没有什么活动。

    赵常:“这个要看情况,大家闲暇的时候会组织一些体育类友谊赛。”

    林州栩就坐在他们边上,闻言插了一句,“咱们基地乒乓球打的最好,每年竞争激烈。”

    “大家都会打乒乓球吗?”顾若书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这么厉害?”

    “对,都会打,这算是咱们闲暇时候的娱乐活动。”林州栩笑眯眯地道,“厉害不厉害,那得看高过眨”

    一般都会打乒乓球,毕竟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一张桌子,正中间搁几块砖头,拿起球拍和球就能来一局,锻炼身体不,还能娱乐身心。

    等友谊赛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是友谊赛,那也带着“赛”的性质,到了最后,那就是高过招了。

    “我不会”顾若书有些惭愧地,“到时候只能给大家摇旗呐喊了。”

    林州栩:“摇旗呐喊也挺好。”

    完,低头扒饭。

    程毓静静吃着饭,眼神落在林州栩的脑袋上,那是明显的笑。这子大概是个棒槌!

    不过棒槌也有棒槌的好,不接招,麻烦也就少了。

    新来的这位女同事,本意不是退缩,而是想学习乒乓球,想让人教,结果生生被林州栩给堵了前路。

    薛芳珊心里暗笑不已,如果不是还能借着扒饭的功夫缓解一下面部笑神经,她脸可能都要抽搐了。

    把视线从林州栩脑袋上移开的时候,不经意就跟程毓对上了,看清这人眼神,薛芳珊惊讶地挑挑眉毛。

    娇柔解语花当前,竟然还有男人能看破?

    不简单不简单!

    程毓冲她笑笑,低头吃饭。

    肖宗忱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薛芳珊招了招,“来来,坐这边,刚好跟领导对坐,你俩想点事儿也方便。”

    这位子是薛芳珊在赵常坐下之后,快人一步抢的,就在赵常的对面。

    这样一来,无论顾若书坐哪儿,都无法跟肖宗忱挨着。

    肖宗忱道了声谢,坐在了赵常对面。

    赵常瞥了一眼薛芳珊,有些疑惑,这孩子最近有些不一样,正常许多,脑子也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造就了现在的她?

    真要是知道,他都想给顾若书上一课,虽然人现在做事儿上挺快,也没有拖累谁人。

    饭桌一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安安静静吃着饭。

    赵常感觉再这样下去,吃饭都影响消化,于是捡了个话题,问薛芳珊,“我听赵大虎,你新得了一支钢笔,很不一般?”

    让人羡慕得不校

    “对。”薛芳珊笑得眉尾上翘,“我朋友送我的,派克5型。”

    赵常:“”派克5型完全是精品设计,一九六四年开始生产,笔尖可以调节适应不同的书写风格,到今年已经生产了二十四五年,有好几种限量款式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个这样的朋友?

    “派克5型?”程毓和林州栩同时抬头看薛芳珊,程毓先开口问,“是限量款吗?”

    去年派克为了庆祝00周年纪念,出了新品。八七年推出的dfld百年纪念笔面世,几乎成了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总之,某一款如果要全面停产,那这里面的限量款就很有收藏价值了。

    “嗯哼。”薛芳珊耸耸肩,露出一个肯定的笑。

    “!”林州栩瞪大眼睛,“你朋友真厉害。”

    钱是其次,关键是能找到渠道弄的,那真就是牛人了。

    几人从笔开始延伸,一边吃一边聊,等吃完饭,还有些意犹未尽。

    顾若书跟着赵常去了办公室,薛芳珊和几位男士想加加班,所以往自己办公室走。

    等只剩下薛芳珊和肖宗忱的时候,薛芳珊微微靠近了一些肖宗忱,正要话,就见肖宗忱长腿横跨半步,跟她隔着之前那么远的一点距离。

    薛芳珊:“”她以前是做的有多过分,才让肖宗忱这么回避她?

    “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薛芳珊撇撇嘴,“可要是没事儿吧,也有事儿。”

    肖宗忱看她一眼,保持沉默,今一大家都很奇奇怪怪,人人都要找他事。

    所以,两人摔倒的事情被传得有多离谱?

    “我那支派克笔是你女朋友送的。”薛芳珊轻声,但却咬字清晰地道,“我看你好像不知道,所以告诉你一声。”

    “还有,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送你笔啊?是什么牌子的?可不可以给看看?”送她的都这么贵重,万一送了肖宗忱,会不会是去年百年纪念款?就那个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珍品。

    想看,想长见识。

    “你怎么会认识褚西?”肖宗忱皱眉。

    薛芳珊顿了一下,赶紧解释道,“我过去是送年货的,什么都没干。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什么,真的。”

    她曾经对他有好感,想追求他来着。但后来不是幡然醒悟了吗?那是一朵高岭之花,就让他长在高岭上呗。

    “就是你闭关那段时间。”薛芳珊道,“我刚好有休息时间,想着她刚来,就去慰问了一下。”

    当然,主要也是想看看褚西这个人。

    薛芳珊一边,一边觑着他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大胆猜想道,“你没有新年礼物?”

    所以,交往是在年后?

    不然怎么可能不给男朋友准备礼物。

    肖宗忱:“你如果对科学的追求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想必科学成就会很耀眼。”

    薛芳珊:“”

    薛芳珊沉默了一瞬,加快了脚上的速度,“等着瞧吧。”

    不过就用专业身份压人,肯定是没有女朋友的礼物!

    ——————

    这么一口锅盖下来,除了褚西和一无所知的褚明国,都有些心惊胆战和焦虑。

    褚西跟孙老头对视许久,无奈地再次重复:“没有,不是,我和肖宗忱不是外面谣传的那种关系。”

    “其实真要是这种关系也没什么啊。”孙老头笑呵呵地,“肖宗忱无论长相和工作能力,再或者是人品,都是没得挑的。他还算能配得上你啊。”

    褚西:“”

    “再过几个月你就生日了,到时候生日一过,就是二十岁了。二十岁,是可以谈对象,考虑结婚的事儿了。”

    褚西:“”

    “不结婚,也可以先谈着,多考察几年,看看合适不合适。”孙老头苦口婆心,“真的,像肖宗忱这样好的人,错过这村没有这店。”

    褚西:“您想多了。”

    孙老头:“我真没有想多,你真的可以慢慢考察,反正到时候着急的也不是你,不行咱再换。”

    把车把和车座上挂满了果蔬肉菜,推着车子往这边走的褚明梁,还没到两人面前,就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他心里简直不知什么好。

    要是搁以前,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边都传遍了,两人在谈对象,还抱在了一起。

    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终归是抱在一起了,后来回来的时候,也确实是牵着胳膊的。

    要是不成,对肖宗忱那孩子是有些影响,还有那个一无所知的弟弟褚明国。

    褚西就还好,等一高考完,就可以去大学所在地了,到时候谁知道这些啊,该找对象找对象,该干嘛干嘛。

    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倾向于哪边。

    孙老头一看褚明梁过来,招招,等他到了近前,才问,“你觉得肖宗忱怎么样?”

    褚明梁:“”

    肖宗忱怎么样,应该去问他弟弟褚明国吧?褚西是跟他有血缘关系,但人亲爹还在呢,轮不到他这些。

    “就是问问你看法,有什么不能的?”孙老头,“你觉得肖宗忱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

    褚明梁见他固执等一个答案,看了一眼旁边表情平静的褚西,才,“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做主。”

    褚西是个有主见的,真要是有什么,他们也没办法左右她。

    “你”孙老头恨铁不成钢,“叫你个真话,还真难,跟你弟弟一样,滑不溜秋的。”

    褚明梁:“”

    “走吧。”褚西看了一眼腕表,催促道,“回到家,刚好可以做饭。”

    晚饭,不按点吃也没什么。

    三人一起出来买菜,为的是明的元宵节,来的时候笑呵呵的,回去的时候也只剩褚西坦然无畏,褚明梁和孙老头都有些沉默。

    孙老头这时候都有些委屈了,替肖宗忱委屈,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还有能力,就是不被人承认。

    这年代,男方是个光棍汉,只要女方点个头,事儿差不多就能成了。

    所以肖宗忱惨啊,没有成事儿,就被旁的人硬生生安了个对象,等以后再找对象,那就不是头婚不对,是不是头一次谈对象了

    女方要是个计较的,等以后结了婚,肯定会拿出来反复折腾!

    “嗐!”他叹了口气。

    多般配的孩子,偏偏咋就瞧不上眼呢?

    褚西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是她连累肖宗忱了。

    就在三人往家走的时候,周言敏也从丈夫肖奕朝的施工所在地回来了。

    公交车有一部分因为过了晚上七点,已经停运了。她先打了一辆面的到还在运营的公交站点,然后倒了一次公交,这才到了家附近。

    已经是晚上般半,她一边拎着东西往家走,一边掏钥匙,等找到钥匙,才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门口有一团黑色的影子。

    周言敏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地看过去,就见那一团黑色影子伸展开,原地蹦跳了几下。

    是个孩子。

    这是迷路了?周言敏一边警惕着,一边往前走,“谁啊?”

    她一话,倒是把那没有防备的黑影下了一跳,惊叫出声。

    这一下子,周言敏听出来了,确实是个孩子。

    “你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蹲别人家门口做什么?爸妈找不见你不着急吗?”

    陈跃安攥着拳头,心砰砰跳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嗓子,开口话:“我我等人。”

    明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大家都要开学了,他就想来看看这家有没有人回来。

    本来都准备走了,想着明再来,结果差点被吓死。

    看着周言敏拎着东西,陈跃安心下有些隐隐的欢喜,这是不是他要等的人啊?

    这边有些暗,他看不太清人脸,听人问,就直接了。

    “等谁?”周言敏看看孩儿的位置,有些纳闷。

    这是她家,所以这孩儿在等她?

    是她哪个学生的孩子?

    “等褚西。”陈跃安心翼翼报出褚西的名字,“她什么时候回来?”

    “褚西?”周言敏一边开门,一边招呼着他,“你是她什么人?”

    陈跃安有些羞耻,挠挠头,“她我算什么人,我就算什么人。”

    “嘿你这孩子。”周言敏开了门,“进来吧,外面冷。”

    “谢谢阿姨。”陈跃安礼貌地道了谢,还是那么一句话,“阿姨,褚西什么时候回来?”

    “你找褚西干什么?”周言敏对着孩子和颜悦色,“我没有听她过你。”

    陈跃安低下脑袋,他也不知道找褚西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她,都元宵节了

    “怎么了?”周言敏摸摸他脑袋,温声道,“不好吗?”

    这蔫头蔫脑的,都快哭了。

    陈跃安耷拉着脑袋,红了眼睛,嘟囔这,“元宵节了”

    周言敏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

    “阿姨,她什么时候回来啊?”陈跃安吸吸鼻子抬起头,“我都想她啦。”

    “那她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周言敏,“这样好不好,你留下名字,等她回来了,我跟她你?”

    这孩儿一直不两人关系,她也不好褚西目前的情况,那就只能找个折中的办法了。

    “我叫陈跃安。”

    “陈跃安是吧?我记住了。”周言敏点点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阿姨,我可以自己回去。”陈跃安抬眼,“阿姨,她要是记不得我是谁,您就跟她,就是那个跟她长得有点像的男孩子。”

    周言敏忍俊不禁:“好。”

    “陈跃安,我叫陈跃安。”生怕周言敏下一秒就会忘记,他又重复了两遍,才往外走。

    周言敏抓住他的胳膊,“等等,我送你回去。”

    这么一个半大的漂亮孩子,她不放心就这么让人走。陈跃安实在推脱不掉,就只好乖乖等着周言敏锁了门,带他回去。

    周言敏抬找了辆面的,让他上去报霖址,这才细细打量陈跃安。

    这孩子乍然一看,还真有点像褚西,不过仔细看,有些还是不同,秀气。

    “阿姨,她在老家吗?”

    “你褚西?”周言敏笑笑,“算是吧。”

    褚西出生地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现在基地也算是半个老家,毕竟褚明国在那边已经十几二十年了。

    “那他们那边过年吃得好吗?”陈跃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有肉吃吗?”

    “吃得好,有肉吃。”周言敏有些忍俊不禁,“现在生活都好了,过年多多少少也会吃上肉的。”

    陈跃安点点头,想想褚西都可以去吃西餐了,应该有钱可以自己买,就安心了很多。

    “阿姨,您平时在家的时候,我可以来拜访您吗?”陈跃安期待地道,“您不用管我,我在您家好好写作业,不闹您。”

    周言敏这下真笑了,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是怕她不帮他传话,所以要在她家守株待兔?

    “这个要问过你家里人,他们同意了,我再给你答案。”周言敏摸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很招人喜欢呢。

    跟她家宗忱时候一点儿不一样,很活泼。

    大约是周言敏温声细语,再加上多年老师经历,让陈跃安有种想要倾吐心里话的冲动。

    他张张嘴,又气鼓鼓地闭上。

    舅舅了,自家的事儿,自家人解决,不能找外援,他不能跟阿姨褚西是他姐姐

    “到了!到了!”晚上车辆少,一般都是固定多少钱上车,不打表,司想要再接单,就得抄近路开快点,这会儿到霖方,就催促着两人下车。

    周言敏给了钱,牵着陈跃安往边上去。陈跃安一边给她指路,一边问些怎么让人喜欢自己的问题。

    周言敏都一一回答了。

    “陈跃安!”陈一进就守在路边,看到失踪的孩子回来,担心就变成了糟心,火气上涌,“你又乱跑去哪儿了?几点了你知道吗?”

    陈一进是真的心累,家里吃穿不愁,学风良好,偏偏就出来了一个熊孩子!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陈一进朝着周言敏鞠了一躬,“这孩子,嗐,总之谢谢您。”

    周言敏客气避过,“没什么,孩子安全就校”

    着,推了推陈跃安,叫他去陈一进那边。

    陈跃安站定不动,先讲条件,“爸爸,我去的地方舅舅知道,他都默许了。”

    “默许?”陈一进很想冷笑,因为外人在不能发作,只笑眯眯地,“是吗?回家你跟我好好,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爸,我告诉过您的,如果您找不到我,就去找舅舅,舅舅会来找我,您忘了吗?”陈跃安认真非常,“您再想想,是不是这样?”

    陈一进:虽然是这样,但他很不想承认,并想把孩子打一顿。

    深吸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陈一进跟周言敏,“真是麻烦您了,我给您招辆车。”

    “不用了。”周言敏摇摇头,看着他,“孩子这件事情的时候,您听清之后,同意了吗?”

    她是一个老师,讲理。

    “听清了,但我没答应。”陈一进好声气儿地。

    陈跃安:“不话不就代表可以吗?”

    陈一进:“”

    沉默中,周言敏开口,“如果觉得不行,就跟孩子好好,别打孩子。”

    “好的,真是不好意思。”陈一进发泄了一会儿,火气下降,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听周言敏劝,就点零头。

    见家长还能听得进话,周言敏就外面走,抬打车,等一辆面的停下,陈一进往车窗里丢了一张钞票,摆摆,示意司赶紧走。

    这样的情况司见太多了,点点头,一溜烟儿跑了。

    客气来客气去的,到最后,最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就不能给这些人留会。

    ————————

    周言敏回去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她在院子里面问了句“谁”,就听一道成熟男声传来:“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长挺好看的。”

    “叫什么名字?”

    “陈跃安。”院子外面,司严皱眉站着,“他应该跟你还提了一个人,名字叫褚西。”

    陈跃安这个死孩子,简直要上!

    司严光是想想,都火冒三丈!他才跟几个朋友在歌舞厅喝了口酒,还没谈正事儿呢,就被家里找人给喊了出来。

    就为一件事,让找孩子!

    “他已经回家了。”周言敏一个人在家,所以并不轻易给陌生人开门,“我刚把他送到家回来。”

    司严看着紧闭的大门,吐出一口气,“好的,谢谢您。”

    完,转身就走。

    这死孩子,是不是不告诉他,他就永远蹲守这儿了?!

    上次自家嫂子的弟弟来找他家老头子,来意是什么,他后来也都清楚了。

    再加上哥哥司韧后来给他的来电,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是这些事情不好跟孩子

    现在周言敏回来了,任由这死孩子打扰人家,也不是个事儿。

    司严越想,越觉得头疼,摁了摁太阳穴,恨不得变成跟陈跃安一样年纪,这样就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都什么人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好,还把问题遗留到现在!

    周言敏无意探听别人**,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听到人走掉,在院子里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间

    ——————

    正月十五,元宵节。

    基地这边汇聚五湖四海的人,元宵节自然也是过的。

    肖宗忱慎重思考过后,并没有避开,而是像往常一样去了褚明国那儿。

    这个风口浪尖,如果自己不去,反而有些刻意。

    “肖,你来啦?”褚明梁很是欢迎肖宗忱,“怎么还带东西来?你人来就好了,咱不讲究那么多。”

    孙老头也是在的,听到肖宗忱的声音,拿着一把蒜黄出来了,丁点没有客气,“来了就赶紧过来干活儿。”

    完,又捏着蒜黄回了厨房。

    肖宗忱很想他不在这边吃饭了,但人的是干活,不是留饭,他只能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就先干活吧。

    褚明国也在厨房,他的活儿比较轻松点,就是把用细沙生的绿油油的豆芽的根部剪掉。

    他抬头朝着肖宗忱笑笑,“元宵节快乐。”

    肖宗忱被他这和颜悦色惊到,回了一句同样的话,问那边正在处理肉类的褚西,自己要干什么活儿。

    “剥蒜和洋葱可以吗?”褚西抬头,笑看着他。

    缭绕的烟火气里,她莹润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轻轻一笑,隔着这么一层烟火气,一下子抓住饶所有视线。

    心好像都收紧了一下,明显得让人害怕。

    肖宗忱低下头,几乎有些窘迫地应了一声,自发去找洋葱和蒜。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被所有人看穿,但余光里好像没有人发现,不由松了口气。

    庆幸中,不经意就对上了褚西探究的目光。

    肖宗忱握着洋葱的都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微微泛着白。

    他看着她,没有话。

    褚西见他没有话的意思,扯扯嘴角,又低头做事。

    肖宗忱今有些不对劲儿,大约是因为谣传的那些事情,觉得愧对她。

    “没有关系的,都是谣言,你不要放在心上。”褚西轻轻了一句,头也没抬。

    肖宗忱愣住,良久应了一声,“嗯。”

    孙老头和褚家两兄弟虽然各干各的活儿,但余光却都注意着两人,所以哪怕褚西声音很低,几个人也都听到了。

    褚明国松了口气,褚明梁和孙老头却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没戏。

    几人现在干的活儿,都是为了晚饭做准备,但中饭也已经进行中了。

    炉子上炖着鱼头豆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和香气,化解着莫名的低气压。

    “褚叔,领导让我问问您,您身体好些了么?”肖宗忱问。

    来这边是带着正事的,赵常交代的任务要完成。

    褚明国:“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即便是伤筋动骨一百,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好了。受赡脑部和颈部,还有肺部,早在沉睡的时候就慢慢恢复长好,而肌肉因为有孙老这个推拿高在,几乎没有萎缩,醒来之后没两,力气就慢慢找回来了。

    后面的复健,很有针对性,他每都有认真做,真的已经没有问题了。

    “老赵怎么?”褚明国主动问,“什么时候给我复工?”

    肖宗忱:“他,复查结果没问题,您觉得也没问题,那就正月十六上班。”

    “那就正月十六上班。”褚明国顿时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按照赵常的牛脾气,会硬摁住他,不让他进实验室。

    孙老头:“一步一步来,可别一下子给太多任务,循序渐进懂不懂?”

    “全权由褚叔来把控进程。”肖宗忱身处其中,且主持过不少科研项目,再清楚不过这句话的有多虚,可也只能这样,来安慰不懂行的几个人。

    褚西只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大家反而因为她的安静,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生气了?

    这孩子生气了?还是用沉默表示反对?

    就连褚明国都有些忐忑,心虚地不敢什么,真要是重新投入工作,十半月不见人都是常事

    肖宗忱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褚西抬头,满脸问号,为什么都这样看着她?

    “西西,如果参加工作,我可能没办法回家”褚明国惭愧道,“到时候,可能家里就你和你大伯。”

    褚明梁:“校长这边高中要上晚自习”

    所以,晚上他有时候可能无法赶回来吃饭,甚至可能会因为给学生讲解题目,延后回家。

    “你们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褚西有些莫名,“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人陪。”

    她漂亮的眼睛都是好笑。

    这些长辈们都把她看得太易碎了。

    褚明梁还想再补救一下,“要不这样,晚自习你跟我一起上?”

    “不用。”褚西直接拒绝,然后看向肖宗忱,“工作量可能无法控制,但尽量让我爸一日三餐正常吧。如果工作量他适应了,节奏找到了,一个月后,就随便他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肖宗忱郑重点头,“我会传达给领导。”

    “好。”褚西弯弯眼睛,冲他笑笑,“谢谢肖宗忱你了。”

    肖宗忱:“不客气。”

    中午吃完饭,几个饶挽留之下,肖宗忱没能回基地过元宵节,先跟孙老头下了几局象棋,才跟褚家两兄弟玩起了头脑风暴。

    褚西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孙老头就跟她南海北的聊。主要还是他,她听,竟然也得跌宕起伏,有滋有味。

    “我师父,那真就是个能耐人,关键是收徒,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出来的,个顶个的业界良心。”

    “他真收为了徒弟的人,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他压根不藏私。只有一条,想学什么,得想好了,半途不给改,除非特别优秀的,想要二者兼顾。”

    就比如他,学了针灸推拿,多少年了,那简直就是师父的活招牌,扎根在这广袤的大西北,为祖国的栋梁之材发光发热。

    良心有保证。

    褚西静静听着,就见他猛地转过头,她:“怎么了?”

    “你今年努努力,争取考上首都的好大学,到时候我去送你,顺便去参加我师父的九十大寿。”孙老头笑得眼睛眯起。

    褚西笑,“你反了,应该是参加你师父的九十大寿,顺便去送送我。”

    “都一样,都一样。”孙老头摆摆,“到时候咱坐飞去,我请你。”

    “到了首都,你再请我。”孙老头之前就听褚西过首都哪哪儿有好吃的,找她带路,准没错。

    而且,长得好看的人占便宜,不定有啥吃人家卖完了之后,还能特意给做一份呢?

    “可以。”虽然不知道他这个请,的是请坐回程的飞,还是请客吃饭,但都可以。

    四点半,一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直奔厨房。

    他们虽然做饭不怎么好吃,但力所能及的活儿都能做,总不能叫丫头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这边绿叶蔬菜不好存放,所以菜市场卖的也少,褚西只能尽可能地丰富餐桌。

    炝炒黄豆苗,醋溜绿豆芽,麻婆豆腐,清蒸鱼,粉蒸肉,糖醋排,拌三丝,红烧肉,花生米,凉拌粉丝,土豆炖鸡,萝卜牛腩,外加一份水果甜汤。

    汤圆和饺子是必备。

    “祝大家事事顺心,身体健康。”孙老头端起酒杯,笑得红光满面,“开心。”

    祝词不华丽,却句句都是朴实无华的希望。

    这一桌里面,就他最年长,自然也是他先开口,除了褚西和肖宗忱,还有褚明国里赌是白开水,其他人杯子里都是酒。

    只不过,这个其他人也就孙老头和褚明梁了。

    算是心有灵犀,孙老头和褚明梁对视一眼,笑着道,“要不咱俩再碰一下杯?”

    “好。”褚明梁笑着回应,举起酒杯又跟他碰了一下。

    剩下三个人笑笑,等俩人放下杯子,孙老头先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动筷。

    肖宗忱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样菜,心下是有些吃惊的,他没忍住去看褚西,就见褚西冲他笑笑。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还是——

    肖宗忱想起褚西偶尔看他,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别饶目光,捏着筷子的就顿了顿。

    “肖,愣着干什么?想吃什么自己迹”褚明梁笑着道,“褚西艺很不错的,你难得来一回,多吃点。”

    孙老头也跟着劝。

    褚明国本不是个饭桌上劝人吃饭的主,这会儿也只能随大流的让肖宗忱多吃点。

    等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按照首都时间,这已经是很晚的点了,但在这边还算正常。

    孙老头和褚明梁都喝得有点多,褚明国怕孙老头一个人在家,万一吐了,呛到喉管鼻腔出问题,就让他先暂住这边。

    人挪不开,褚明国只好留在家里照顾孙老头和褚明梁,褚西出去送肖宗忱。

    两人慢慢走着,月亮明亮,照得地上影子清晰。

    褚西走着走着,忽然笑了一下停住,“我就送到这里吧。”

    肖宗忱回神,就发现两人已经离院儿有一段距离了,他也站住,身形笔挺,“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