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娘，爹怎么就敢肯定咱家摊上大事儿了？还这么急着收拾东西逃，到底怎么回事儿，您倒是跟女儿清楚啊！”

    严氏为难的看着女儿，这事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女儿，总不能，她爷爷抗旨，可能会引起皇上对柳家心声不满吧？“姑娘家家，问那么多干嘛，娘叫你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你拿出来就是了！”

    “我不，娘若是不清楚，女儿是不会把东西拿出来的！”以爷爷曾经在朝中的威望，她不相信，就因为抗旨，皇上就会对她们柳家怎么样，再不济，不是还有大姑这个妃子吗？

    严氏见女儿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急得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吼道：“韵儿，你别胡闹，娘是你亲娘，不会害了你的，你听话好吗？”

    “不会害我？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伤害我吗？我喜欢的人，你们不喜欢，甚至不让我去喜欢，我不喜欢的人，你们偏要让我去迎合，干嘛呢？我是你们的女儿，是柳家的女儿，不是花楼里的妓子，任人摆布一生的！”

    ‘啪’严氏气得一巴掌打在了女儿的脸上，甚至打人的还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劲儿太大把自己也给震疼的。“你一个深闺的千金姐，怎么能出这样的话？你让外边的人知道，我柳府的孙姐，张口闭口，花楼、妓子的，你让外边的人，怎么看我们柳家？”

    柳韵诗一捂着被打疼的脸，一双眼睛楞楞的看着严氏，嘴里发出自嘲的声音：“呵柳家有三叔这个花楼常客，就算别人嘴上不，您觉得，外边的人对咱们柳家的声评就很高吗？是，我爷爷是太傅，我姑姑是贤妃，可那又怎样？人们该议论的时候还是议论，该指指点点的时候也一样没落下。

    我知道，我仗着爷爷，姑姑的关系在晋都城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好多官职在爷爷之下的官家千金也都被我欺负，可是，他们明面上不敢言语，背地里，还不是一样跟我拉开了距离？”严氏这一巴掌，似乎把自己打坏了，又或者是把女儿给打醒了。

    因为女儿的这些，都是对的，让她无言反驳，为了保命，该做的她还是得做！“韵诗，娘，对不起，娘不该打你，可是咱们听你爹的话总是没错的，娘也知道，一旦咱们离了柳家，这以后的生活肯定没现在好，但至少咱是活着的，对不对？”

    柳韵诗嗤笑了一声：“活着的？娘，整个南晋朝都是赵家的，咱们就算逃出了晋都城，还能逃出南晋朝去往别国吗？”

    “那也不是没那可能，你爹做生意的，生意上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的，只要你爹肯豁出去脸面，咱们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呢？”

    母亲的话，让柳韵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事实上，确实也如严氏所想的那样，可是，柳家犯事儿了，只要是脑子清醒的，恐怕没人会跟朝廷作对吧？何况还是排在末尾的‘商人’，朝廷若想惩治，随便一个由头就能抄家灭族！

    采荷院里，母女俩还在争执的时候，柳家二房柳浩夫妇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连带孩子们的，也都收拾好了。

    “二爷，你，皇上真的会怪罪老爷子吗？不别的，单这皇上要给老爷子荣养的事儿，这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老爷子要拒绝？”

    “皇上那哪儿是什么给老爷子荣养啊，只不过是借着荣养的名头，要把老爷子给软禁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做了什么事儿，会让皇上下这样的圣旨给柳家。”

    “老爷子怎么做，怎么牵连柳家，我都没意见，但是，为什么他还要连累我秦家？这是我弟弟淮安昨夜让人捎给妾身的书信，二爷不妨也看看！”

    柳浩一脸狐疑的接过发妻中的书信，展开浏览了内容，第一句话就是反驳：“不可能，爹怎么会让淮安去刑部看贤妃？”

    闻言，秦氏脸色也不好了，反问丈夫：“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淮安会拿这种事儿跟我这个亲姐姐胡吗？我们秦家就只有淮安这么一个独苗，万一真被老爷子连累了，岂不是让我们秦家断子绝孙吗？还有贤妃，自己都还被皇上关在牢里出不来，就给了淮安这样的承诺，还真当自己还是曾经的柳贤妃吗？”

    “你闭嘴，什么话都敢往外，你要知道，你丈夫我，只是柳府的庶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些话要是让人传了出去，咱们二房会怎样？”

    事关自己的娘家兄弟，秦氏才关不了那么多。厉声反驳：“会怎样？大不了分出去，我还就不信，没了柳家这个名头，咱们一家三口还不能活下去了！与其在这个家里，整天担心会被牵连，还不如分出去，反正你是庶出的，以后就算老爷子没了，你也分不了多少家产！

    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私房钱，足够咱们在北城那边买个两进的房子，一家三口住，再买几个仆人大扫院子做饭什么的，足够了！”

    分家这事儿，柳浩不是没想过，主要也是因为自己这庶出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跟嫡支住一块，可是那时候老爷子还在朝为官，他就想着在缓缓，谁知道，老爷子突然间致仕就致仕，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更是连圣旨都不接，这不是摆明了让皇上对柳家心声不满吗！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去跟老爷子，或者嫡兄提出分家，嫡兄肯定不会分什么东西给他这个庶出的。思及此，柳浩哀叹了一声，转声问秦氏：“你里的银钱，真够置办两进的宅院？”

    “这话妾身哪儿敢假啊？着，秦氏在包袱里翻找了一通，把早已买好的宅子地契翻出来递给柳浩：这宅子，是上次韵诗惹恼了楚世子后，要赔钱，又怕大嫂会向咱们二房伸，我就拿钱去把房子给盘下来了。”

    “那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提起呢？”秦氏瘪了瘪嘴：“买宅子这种事儿，我若是跟你了，以当时的情况，你觉得你会同意吗？还有，咱们还没分家，若是出去了，大房那边还以为咱们二房私藏了多少钱呢，你，我敢跟你言语半句吗？”

    柳浩听完这话，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可想到妻子买宅子这种事儿都不跟自己商量，那样显得他特别的没用，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等老爷子从宫里出来了，我再去跟他老人家提这事儿，在此之前，你万万不可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秦氏收好地契后，顺口回话：“那是当然，我可不是三夫人那样没脑子的人！”

    “话归话，你老扯别人干什么？你带着孩子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大哥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秦氏很想拦住丈夫不给去，然而，她不敢！只能望着丈夫离开了枫叶阁，独自抱着刚回走路的哥儿默默的等着！

    重华殿，高远带着被柳正源拒接的圣旨回来摆在晋和帝面前时，老皇帝一脸的阴沉之色，怒问：“高远，这怎么回事儿？柳正源这是要抗旨不成？”

    “回皇上，柳太傅此时就在殿外候着，您不妨宣他进来问个清楚？”晋和帝气急的一拍御案：“那还等什么，宣他觐见！”

    高远退出殿外时，正见到柳正源想下跪的姿势，忙跑过去，把人搀起来：“柳太傅，您这是做什么？皇上了，让咱家宣您入殿面圣，还不赶紧起身？”

    柳正源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见自己，这下也省了自己跪殿外求面圣了！“多谢高公公在皇上面前替老夫美言！”

    “柳太傅，恐怕您老误会了，咱家并没有替您在皇上面前美言，而是皇上见到咱家拿着圣旨回来了，气急了要宣您觐见的，走吧！”

    柳正源深吸了一口气，迈着蹒跚的步子往重华殿走去，在这短短的距离，好几次，柳正源都想出声询问高远，皇上的脸色是好是坏，可一想到自己没有接圣旨，猜也猜得到皇帝现在的脸色会不好了！

    “皇上，柳太傅带到了！”

    “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晋和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下边跪着的曾经的‘恩师’也不喊平身。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晋和帝拿着被拒接的圣旨走到柳正源跟前：“不知道恩师，对朕的旨意有何不满的地方？”

    不满，当然不满了，这圣旨，旨意上明着是负责他以后荣养的问题，实则呢？只不过是拐着弯儿的要软禁他，这样的圣旨，他如何能接？可是若是自己这么回答皇帝的话，又显得自己把皇帝想得阴谋论了，这不是他的作风！

    “回皇上，老臣膝下有三儿两女，这荣养的事情，如何敢麻烦皇上代劳呢？”闻言，晋和帝呵呵了两声：“所以，这是恩师拒绝朕的心意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