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冯霖立即接连打了几通电话。

    第一通，询问武警医院此刻是否有空病房，得到肯定答复后，让人立即给王应办理转院续，转到武警医院去，并派专人二十四时贴身看管。

    接下来几通，分别打给刑侦总队队长赵黍离，省公安厅主抓刑侦的副厅长芮俊华，以及本次“打击‘砍党’犯罪专项行动组”名义上的最高总指挥，省公安厅厅长高学灵。

    虽然，后两通电话都只是简单的汇报下工作，只有给赵黍离的那通电话才详细明了事情，再由赵黍离去转告其余大佬，商量下一步行动。

    但，汇报工作这个过场，总得走，否则容易被人揪住辫子。

    然后，他们便驱车回到了晋华分局。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王应招了，招的相当干脆。

    洗脚城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但他所供职的东鸿酒吧，与策划这桩砍党案的犯罪集团确实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他便是经由老板推荐，才被几个大佬看中，拉去“原始森林”去训练的。

    与他一道的，还有足足两三百号人，其中就包括早已被逮捕的那帮暴徒。

    其中，半数在崎岖山路上练习摩托车驾驶技术，剩下半数，训练拿砍刀砍竹子、竹桩。

    据，直径约八到十二厘米粗细的鲜竹，其综合韧性与硬度与成人胳膊相差仿佛，换句话，即一刀斩断这类鲜竹或更粗一些的干竹的难度，与一刀砍下成人的胳膊难度差不多。

    而且，训练过程中，还不止一次流血。

    有人承受不住如此高压政策，想逃跑甚至反抗，后果自然相当凄惨——被一枪打穿大腿丧失大部分行动力后，当着众人的面做成了人彘，放血而死。据，其亲朋好友也将受到无休止的骚扰乃至威胁。

    如此数次，无一人逃脱魔掌，足以让这帮货自愿或被骗或被胁迫绑到这儿接受所谓训练的家伙们胆寒，谁也不想成为儆猴的鸡，只得乖乖服从命令。

    这样的训练，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才进入第二阶段：持刀与驾车的，双向选择合作伙伴组队，进行骑行砍杀训练。

    对于持刀歹徒而言，站着挥刀砍竹子，与坐在摩托车上砍，难度上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而对骑来，单纯的骑车于山路见风行电掣，与载人去砍竹子也根本不是同一个游戏。

    当然，就单纯难度攀越而言，骑表示还勉强可以接受，而持刀歹徒们则不住哀嚎。

    不止一人，在高速下挥刀的时候震伤腕，乃至落下终身残疾，不可逆病根。

    这类人，自然被淘汰了，而且，每天都有新的淘汰者产生，前后足足近半数。

    他们被淘汰，意味着同组的骑也出了局，离开了训练场。因此，总人数也从最开始的三四百号人，跌到了不足两百个。

    那些被淘汰的家伙去了哪儿，王应并不清楚，但想来，该犯罪集团也不会大胆到将他们全部料理掉的程度。否则，光是百多两百具尸体，他们都没地方处理，肯定得曝光。

    况且，他们不能成为“砍党”匪徒，不代表别的事儿也干不成了，所以，该集团应该还不至于“奢侈”到直接将他们干掉的程度。

    如此，前后足足训练了半年有余，王应等人才通过“训练”，离开了那片原始森林，修整了一个多星期，便开始摊派任务了。

    所谓任务，便是让他们上街作案，并将抢劫来的物品汇总上缴。

    最开始，还有部分人仅仅抢劫，遇到反抗的才动刀砍，但即使是这一部分人，过了仅两天便也转变为了直接砍劫财。

    至于这些被抢的财物到了哪儿，有什么用，王应不清楚。

    就连自己接受训练的地方到底在哪，他也不准。据他，不论是去还是离开，都有人给他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药物，等他失去意识了才被人带着上了车。

    至于这期间所需要的吃穿用度所需，也统统是该集团定期运进来分发给他们的，若提前用完，要么管别人抢，要么干瞪眼。

    王应就曾有一回拉肚子，但自己的厕纸用完了，只好用树叶擦，险些把菊花给划破。

    至于他的胳膊，按他话，是“组长”砍掉的。

    他们训练的时候，六辆摩托共十二人为一组，上头派了个组长下来。他并不直接参与到训练当中，主要负责监督他们，职能方面比较类似于教官。

    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实际上仍旧以“组”为单位，共同作案，也共同休息和生活。

    但，这几天，“组”这一特殊单位忽然被打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犯罪团伙当中，虽然还是得执行任务，但无疑自由了许多。

    王应猜测，这或许是因为，街上巡警太多，行人太少，继续骑车作案已经没有意义，且风险极大，大家都转变为入室盗窃、抢劫并作案，因此不再依赖于同组共同行动的缘故。

    至于王应本人，他没法回到早已“辞职”的酒吧，否则很多事儿都没法解释，也没有混混团伙可去，便被组长留了下来，继续与他成组。

    而袭击计划，其实也是组长下的命令，断他一臂，是为了降低警方的戒备心，方便得，而事实上，若非时佳仪和冯霖反应迅速，恐怕真能让他干掉一人。

    组长曾经许诺，不管他能否得，只要照做，都会有人前来接应，把他接走，给他一大笔钱，并将他送往外地乃至送出国。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自己人的影子，心中生出了种被“背叛”的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再加之，自己的至亲都已不在了，而其余亲属他并不在意，犯罪集团没有威胁他的筹码，他自然很干脆的招供。

    这份供词，无疑证明冯霖和时佳仪的猜测，这一系列砍盗窃案背后，果然存在一犯罪集团，于是，冯霖便立即将消息上报。

    除此之外，还有条很关键的线索。

    王应虽然不知道受训地点，但先前按组别行动时，碰头及上缴赃物的窝点，可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