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予淮厚着脸皮继续：“您也看到了,阿理不是很乐意进公司。如果您这边人才稀缺，我可以推荐几个可靠的经理人过去。”

    他的确是需要经理人。

    当初，为了让唐默进公司掌权,弄走了不少高层。现在,保留下来的高层其实不多，而且,也都各有心思。他需要可靠的人过去。但是——

    甄老额头皱纹一圈圈加深,低叹道：“只是经理人也不行,最高的位子总要有人坐。”

    他想着甄理去当个皇帝,安排几个心腹辅佐。可目前看来,甄理连个皇帝也不愿意做。

    他想到这点就烦，看付予淮也不爽，挥挥手道：“我考虑下。你出去吧。”

    付予淮再次躬身颔首退出。

    甄老见他走了，拿着手机给唐默电话：“阿理很是依恋那个男人，想把公司托付给付予淮。”

    “是吗？”唐默话虽如此，但语气并不显得多震惊。

    “男生也这么外向，甄理真是开了我的眼。”

    “他相信他。”

    唐默冷嗤：“那您可要好好考验一番了。”

    相处多年，甄老听出他话中别有深意：“什么意思？”

    “星鸣影视撤了辉煌影视2亿的投资,付予淮又跟英国谈了几个项目,现在急缺资金。”

    甄老一惊：“你怎么知道？”

    唐默语气有些自嘲：“情敌的事怎么会不上心？”

    甄老慢慢眯起眼睛：“所以,你这时候离开？”

    为了试探付予淮？

    唐默挂断了电话。

    真心或者假意,忠犬或者恶狼，总要看一看了。

    付予淮很快收到甄老的邀请短信：【甄氏不可一日无高层，而你身为阿理的另一半,理当为他分忧解难。若有意，请暂时接管甄氏集团副总一职。唐默会在两天内向你交接相关文件以及公司秘档。】

    这则短信大大出乎了付予淮的预料。

    他立时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甄理。

    那边鼓掌欢呼：“淮哥，看来我爷爷已经认可你了。”

    这话听着很爽。

    付予淮微微一笑，算是接下了烂摊子。他正愁没办法得到甄老的认可，不想，机会这么快就降了下来。可是机会，也是诱惑。

    跟唐默交接完毕后，他很快适应了甄氏集团的运作。甄氏出售家电，有固定的市场，唐默接任的时间不长，一堆大刀阔斧的改革都还在酝酿中，其中包括新市场。因此，改革暂时搁置后，付予淮目前所做的只是守成就好。这也有一个好处，甄氏集团流动资金很充裕。

    付予淮浏览着甄氏集团的账务，杨续的电话就了过来。

    “付总，畅飞影视那边……也撤资了。”

    畅飞影视与星鸣影视是继辉煌影视后的后起之秀，两家看似争斗不休，但其实商业举措特别一致。星鸣影视撤资的话，畅飞影视跟随其后并不奇怪。

    付予淮紧抿着薄唇，挂断电话，沉思了会，给畅飞的老总联系。

    “高总，今晚方便吃个饭？”

    他需要资金。

    畅飞的高启飞相对而言好话。

    “可以啊，刚好和付总聊个事。”

    约饭很容易，两人午餐时，在一家私房菜馆碰面，刚好就是付予淮昨晚吃过的那家。酒过三巡后，付予淮将话题转向了撤资一事：“《民国遗恨》的拍摄进展很顺利，有影后坐镇可以保证会是卖座的大片。高总，这个时候撤资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高启飞怎么会不明白这点？不过，更好的机会在眼前，也要抓住。他想着，回道：“看来付总还不知道，富华房产的付先生投资了星鸣影视新买的宫斗IP《凤凰乱》。现在，星鸣要单独搞网剧，拉了我过去。没办法，这年头网剧太热了。”

    投资，收益大，真火了，那就是暴利。

    明知暴利的事不去做，那就是傻了。

    但付予淮觉得富华房产才是傻。

    星鸣影视成立时间短，资本积累不多，也就有点投资的钱。真大搞网剧，富华房产不知道要投资多少。不过，搞房地产的全都是土豪。人傻钱多。几个亿的投资对富华房产也就是毛毛雨，才不会放入眼里。

    可富华房产看不上，他却是看上了。现在，富华搞走了他的投资商，对他是一场灾难。

    他摊子铺的太大了。《民国遗恨》的摄制本就耗费巨资，他还转了不少钱买了几个作品的版权。

    付予淮想着这些，饭也吃不下去了。他回了公司商量对策，几个经理人一致提议找广告商投资。民国剧能投放的广告不多，强行植入一直是付予淮排斥的做法。他手指搭在长长的会议桌上，口吻略显沉重：“这是辉煌影视制作的第一部影片，口碑必须好。”

    “广告并不会影响电影本身的质量。”

    “市面上流行的几个大片，广告投放并不少。甚至，还流行了一股找广告的吐槽风。”

    “付总的想法很好，但目前正逢资金短缺的时候，一切以拍摄为重。《民国遗恨》那部剧耽搁不起。”

    ……

    经理人们各自提出看法，付予淮沉思了两天，选择了部分妥协，要求：广告植入必须自然合理。且不能超过3个。

    可事实上，1个都难超过。

    自然合理的广告商都被星鸣那边挖走了。

    付予淮得知这个消息时，不出是什么感受。他一向顺风顺水，辉煌影视一成立就扶摇直上，跻身长临市四大影视公司行列。可公司毕竟成立时间短，资本积累确实是短板，富华房产真要跟他作对，这路并不好走。

    付予淮开始像初创业时，四处找关系、找融资。偏又屋漏逢阴雨，中惠银行不知从哪里知道他公司资金周转困难的消息，开始催还款。

    整整3个亿，付予淮根本还不出来。

    一切像是在逼着他求助付家。

    付予淮喝了两口咖啡，眉头拧成绳。

    “咚咚——”

    女秘书敲门进来：“付总，您喊我？”

    付予淮看她一眼，安排道：“叮嘱宣传部那边注意下各大新闻网站的动态。关乎公司的事，不要泄露出去。”

    “嗯。好。”

    “跟中惠银行的负责人个电话，我明晚上约他吃饭。”

    “好。”

    女秘书一一记录在本子上。

    付予淮又安排了几件事，站起身，拎着西服外套往外走。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他把衬衫袖子捋得老高，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肤。

    他的手腕筋骨分明，线条流畅细致。

    女秘书收回目光，落后一步，看着付予淮走远了，返回付予淮的办公桌。一摞文件下压着一张白纸，扯出来露出一个字：甄。

    付予淮接管甄氏集团时，就知道甄氏集团有钱。到底是电器行业的大佬，尽管这两年市场不景气，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两个字：有钱。

    付予淮去甄氏集团的车上，跟甄理电话。

    甄理这个时候在学校里跟任芳上私人表演课。

    空旷的训练室，任芳拍着掌一声声吼：“假设你在扮演一个精神麻木的路人，放空自己，放空，来，走动，不要想其他，找到你应该有的情绪，加速，加速，来回走——”

    他走的像个傻叉，来来回回围着空旷的房间转圈。他听着任芳的指示，脚步速度一再加快，后面累得塌了肩，一脸生无可恋。

    任芳才满意了，鼓掌笑道：“找到感觉了吗？这才是一个麻木路人的真实状态。去镜子前看看自己吧。”

    甄里表情麻木地走到镜子前，里面的人漂亮的脸失去了光彩，眼睛无神，面无表情，一身死寂的气息。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尔后，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付予淮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

    他爬到书包前，拿出手机接通了，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甄理，我想动下甄氏集团的流动资金。”

    “啊？怎么动？”甄理微张开嘴，身边任芳拿着毛巾给他擦汗。他没有拒绝，乖乖任擦了一会，站起来，走出了训练室。

    “我这边需要点流动资金，想把甄氏集团的闲钱利用起来。”

    “我不是很懂，你想用自己用，现在公司归你管啊。”

    他心很大。

    丝毫不担心他会转移财产，甚至问他：“你缺钱啊？财务危机那种吗？公司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个人账户上还有些。”

    他一如既往的单纯，对他充满了信任。

    付予淮多日来的惆怅消减了不少，也有心情开了玩笑，放低声音道：“阿理，我公司估计要玩完了。我可能要成为穷光蛋了。”

    “不会的。”

    甄理语气笃定：“你那么厉害，公司没了，就进娱乐圈。反正你有演技，又饿不死的。”

    付予淮听前半句还挺开心，听后半句就不想吭声了。他可不想进娱乐圈。

    甄理很想进，越越热情高涨：“所以，干脆我们一起去娱乐圈拼吧。夫夫联手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传奇。”

    可传奇不是人人想要的。

    付予淮忍着笑，泼冷水：“我不想进娱乐圈。”

    “啊？不好意思吃回头草？”甄理惊得脑洞大开，“那……我养你？”

    “好。”

    付予淮答得很爽快，“我要吃龙记的米粥，你去买吧。”

    玩真的？

    甄理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他这是要加班的节奏？想着，他蹙眉问：“你晚上不回家？”

    付予淮含笑回了：“嗯，晚上加班，你要不要来给我送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