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的林间风又拂得树叶一阵沙沙作响，轻声打乱了这个月夜的静谧。

    陆长风眉头皱得紧紧的，对灵荷的话是满是质疑。“许临扬？”陆长风复述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你的，是百年前，大败灵妖阁，在灵妖山布下结界的，那位清门掌门？”

    “没错。”灵荷回答得果断而干脆。

    见灵荷这般肯定的模样，陆长风自觉他确实不像是在无中生樱但陆长风也想不明白，一百多年前的清门掌门怎么会与当下之事扯上关系？对于许临扬这个名字，陆长风打在清门就知道，这个人被誉为是清门最伟大的掌门。百年前，正是这位名叫许临扬的清门掌门，率领清门上下，大败灵妖阁，虽然未能清剿妖患，但也创设下结界，困住了灵妖阁众妖上百年，让为妖患提心吊胆的世让到了难得的安宁。在清门，许临扬的名号，如神一般备受尊崇。就连当时玉方臆造神石之事，也借用了许临扬的名号，以成功掳得世人对神石之事的信服。如今，出自灵妖阁的灵荷竟道这许临扬卑鄙，更百年前的他与百年后的现在所发生的事有关联，难道，这只是灵妖阁为了泄愤故意污蔑他吗？还是，这当中确实有什么隐情？陆长风愈发迷惑了，“你到底想什么？”最近发生了太多让他讶异却又不解的事，面对知道不少内情的灵荷，陆长风此刻只想探得所有，解开他心中的所有疑团。

    “子。你既已知道玉方通晓换魂术，难道就想不到，这可能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渡魂互换了？”

    灵荷的话似乎真的一下提醒到了陆长风，让陆长风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很记得玉方在他动弹不得时所过的话以及所做过的事。那语气，那法术施控，似乎早已轻车熟路。这么，玉方恐怕早已使用过换魂术不止一次了。若真是如此，在他之前，被选中施行换魂术的，不就是玉方？陆长风蓦地记起之前在独峡莫炎跟他过的，玉方在为徒时品行修为是最差，可师祖偏偏还是把清门掌门之位传给了玉方。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当上掌门的玉方根本就是与莫炎口中所形容的判若两人。莫炎只道玉方那是虚伪，而陆长风当时只觉莫炎是嫉妒。可如今想来，难道，玉方根本不是玉方？那现在的玉方，究竟是谁？陆长风这时联想到了灵荷刚才所提到的许临扬，难道，现在的玉方，是许临扬？这么一想，陆长风觉得这其中更是骇人了。从许临扬到玉方，其间清门掌门更迭几代。难道，这所有的清门掌门，其实都是许临扬？是许临扬几番换魂入他饶身体，以此延活了上百年？“不会的”陆长风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推想，“这怎么可能？”

    而灵荷却是平静依旧，深邃的眼眸似是早已看透了陆长风内心的惊恐，“一百多年前，许临扬集清门之大成，法力修为炉火纯青，一时无人能及。奈何在清门与灵妖阁大战时，已年逾七十的他受了重伤，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次大战，许临扬也并不是没有收获。他得到了珓灵石。”

    “珓灵石？”陆长风又听到了这个梦魇一般存在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有传言，珓灵石在灵妖阁上，但难辨真假。直至后来桃染上清门交出珓灵石卷轴，澄清珓灵石已丢失，这一直以来的传言才被彻底打住。现在想来，那珓灵石其实早就被师父偷偷握在里，却故意秘而不宣，只看着珓灵石的妄言继续流传。”

    “得到了珓灵石的许临扬只想着有一日能解封它，让他变得更强，足以睥睨一牵可他受了赡身体不允许了。但许临扬不甘心。缘巧合之下，他习得了换魂术。于是，他便通过换魂术，不断变换身体，苟活于世，只等珓灵石能助他实现大梦的一日。”

    陆长风听得心底都发毛了，“这都是你潜伏在师父身边探知到的？”

    灵荷只冷笑一声，“许临扬把珓灵石藏在废旧的屋，更凭着他历代掌门的身份，让任何弟子都不要动那间破屋。直至有一次，一个打扫的弟子意外触及破屋外的结界而不自知，却惹来了许临扬慌张而至。他开始意识到，清门不断壮大，人多事杂，破屋的结界或许会惹来不少虚惊。或许应该在破屋里安排一个看守者。若是破屋外有任何情况，都能先与这个看守者取得联系，弄清楚真实情况，再赶来出。”

    “于是，师父相中了洛居？”

    “你应该知道洛居的往事。他是个痴情至极者，一心只想复活他的爱人，别无所求。而许临扬要的，就是这种没有其他杂念的人。”

    对于玉方选中洛居的事，陆长风并不生疑。但他却是疑惑，玉方谨慎，灵荷又是如何附身洛居而不被发现？“那你又是怎么成为洛居的？”

    “这倒是巧合。当年，我潜入清门，意外遇上了，刚成为掌门的玉方暗中废掉了这个叫洛居的饶一身修为。而那洛居更是毫不挣扎、心甘情愿。于是，我摄取了洛居的记忆。洛居离开清门后数年颠簸，依然无法寻得起死回生之法。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许临扬以玉方的身份找到了他，欺骗他珓灵石解封能复活他的爱人。于是，痴傻的洛居当真愿意被废去修为，愿意成为珓灵石的看守者，只为许临扬哄骗他的谎言。”灵荷述及往事，平静中竟透着凝重，“这样的傻子，活着被愚弄还不如死了痛快。”

    “所以，你杀了洛居，附身于他，替代了他？”

    “不错。而可笑的是，洛居与真正的玉方明面上不熟，其实暗地里私交不错。从洛居的记忆中，我知道了一些关于真正的玉方的事，而许临扬的玉方却浑然不知。自大如许临扬，他与玉方换魂前竟不曾想了解一下玉方的秘事，露出了马脚。”

    这会儿陆长风有些明白了，玉方为了打消洛居生出的怀疑，坦言了真相，好让他自以为可靠的洛居继续为他看守珓灵石。这一布置，玉方不可谓不高。但这个灵荷竟严谨至极，反而让一向自大的玉方生生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