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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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苏阮早早的沐浴更衣躺在了床榻上,她盖着锦衾瞪着上头的帷帐了无睡意。

    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知道姚辛死后,她脑海里一直就浮现着原主惨死的样子。

    实在睡不着的她起身穿了绣鞋披上狐裘走到微启的轩窗处,细听雨滴敲瓦檐的声音。

    来这相府半月有余,她虽适应了相府里的生活,可整日面对着常晏那副冷脸,她还是有些胆颤。

    今日姚辛一事,她心有余悸,连自己手下也下得去手的人实在是狠戾。

    其实若按照里后续行进,姚辛之死只不过是开端,往后这样被无辜杀死的人不下少数。

    也是这时,常晏杀人不眨眼的闲话就从这开始传了起来。

    仔细想想离常晏谋反还有五年的光景,若在这五年里她能阻止常晏谋反,那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初时她来这相府,也不过是想得过且过,可经姚辛一事,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自她穿书来她就是个旁观者,静看着里的剧情一一应验,可她漏算了自己这个变故。

    从她穿来,原有的剧情就已经悄然发生变化,她嫁给常晏就是一个变故,与其当个旁观者,倒不如试着蹚一蹚这浑水。

    如今林若吟对她还未消疑,往后怕也好不到哪去,既如此,她何不傍上常晏这个大腿,以保平安呢。

    想到这苏阮暗骂自己傻,眼前那么好一个大腿不去抱着,她还傻兮兮的一心想要避开。

    这下苏阮笃定了心中想法,她要逆天改命!将五年后会发生的事,扼杀在摇篮里!

    吹了会儿凉风,苏阮也清醒了许多,她阖上轩窗,准备回榻上睡。

    才踏了几步,她便瞧见地上那因晦暗的烛火而倒映出来的黑影,除了她的身影,好像还有一人。

    拢了拢身上狐裘苏阮没有多想,径自开了寝房的门。

    常晏正静静的立在廊下,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爷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苏阮破沉寂,开口问道。

    常晏一顿,旋即回过神:“你不也一样?”

    苏阮道:“妾身睡不着……”

    “时辰也不早了早些睡下吧,昨日的事情不用多想了。”常晏难得出声宽慰,苏阮低着脑袋兀自不敢言语,点了点应了声:“好……”

    两人寥寥了几句,再无话可。

    次日一过正午,方氏就急匆匆的来寻苏阮了。

    一见苏阮她就紧握着她的手,笑盈盈的道:“阮妹妹,你啊还真是嫁了个好夫君呢。”

    苏阮不解问道:“姐姐你这话怎么?”

    方氏笑道:“可惜那场好戏妹妹没看到,不过我想着妹妹也不知道,所以来与你。”

    “今早啊我瞧见杨监丞和他的夫人从内/政司那出来,听他们两人各受了杖责三十。”一想到凌燕那贱蹄子今早那副恹恹了无生气的模样,她心里就痛快。

    她恨不得让凌燕多受几十大板子,好好治一治她。

    苏阮惊愕的道:“杖责三十?”

    方氏颔首道:“是啊,且还是你家相爷吩咐的。”

    “唉,从前我还以为相爷清心寡欲的对女人事不大上行,可如今啊,是我错了,相爷待阮妹妹你啊,是真的好。”方氏执起苏阮的手轻拍着并感慨的道。

    苏阮还未从怔然中回过神来,不明白常晏是怎么知道凌燕的事的。

    直到方氏离去,苏阮才唤了采青来:“杨监丞夫人的事,可是你与相爷的?”

    采青颔首应道:“是,昨日杨夫人对夫人您不敬,奴婢也据实与相爷了。”

    苏阮不是那种锱铢必报之人,也不会偏袒作恶的人,但常晏这一做法实是令她费解。

    常晏到底存了个什么心?她真是看不透啊。

    傍晚日落西山,苏阮在寝房候着常晏,这两日常晏都在府里用膳,也没有怎么出去。

    似往常一样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吃着碗里的东西,苏阮时不时的抬眸看常晏,她试探的挟了菜,学着常晏平素那样搁在他碗里。

    常晏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剑眉一挑,瞥眼看她,苏阮嫣然一笑:“相爷劳累了一天,想也是要补补身子,多吃些吧。”

    “你这是转了性子?”平日里恨不得躲着他的人,突然向他示好,这不得不令他生疑。

    苏阮放下玉筷轻声道:“今个儿将军夫人来府里找妾身了,妾身听闻杨监丞一事……”

    常晏闻言狠狠攥着手中玉筷,几欲捏碎,这些个事他本不愿让苏阮知道,她本就怕他,若是知道那事,只怕她会离他更远。

    “这事妾身还要多谢相爷呢,替妾身出了口恶气。”苏阮娇笑着道谢。

    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常晏淡淡道:“你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妻子,本相不会薄待你,也不会任由旁人来欺负你。”

    “妾身知道,相爷权倾朝野哪个敢不服?”苏阮面不改色的夸赞着常晏。

    常晏轻咳了声,道:“不这个,用膳吧。”

    苏阮应声低头吃了起来,而在她未瞧见的地方,常晏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升起了两团淡淡的红晕。

    用过晚膳苏阮揣着手炉半躺在软塌上憩,一旁采青忙上忙下的跑着,她挽起垂曳的纱帐,又转去将床铺好。

    “夫人床铺好了,您早些休息吧。”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一切,采青对着苏阮道。

    苏阮撂下手炉,她坐直了身子,温声道:“采青,你来相府里多久了?”

    采青答道:“奴婢来相府也才三四年。”

    苏阮微微颔首又道:“那你可知道相爷平素喜好与忌讳?”

    采青一愣,思酌了一番摇头:“相爷一向不喜我们这些婢女近身,或许您问一问徐总管呢?徐总管府里上下的事都知道呢。”

    “起来,徐总管年纪轻轻的,怎得就在相府当差了?”她之前瞧那徐永安,也不过二十几的年岁。

    采青眨了眨眼,偏首看了四周见无人旁听,便凑到了苏阮耳畔道:“在夫人嫁过来之前,外头都传相爷与徐总管有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苏阮惊得张大了嘴,她拉着采青道:“快快快与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采青一怔,犹豫着:“夫人,这怕是不好吧……”

    苏阮笑道:“哎呀没事,相爷又不在,他听不见的。”

    “好采青你就跟我嘛。”苏阮拽着采青的裙裾不依不饶的。

    采青无奈妥协对着苏阮道:“那夫人千万别把奴婢的告诉别人啊。”

    苏阮应承着:“不会的不会的,你啊就放心大胆的。”

    采青这才开口道:“这个奴婢也是听的,刚来府里的时候就传相爷不近女色,平日里洗漱也不让婢女伺候,只让侍从伺候,而且他整日都跟顾大人和徐总管一起。”

    “我们本也没往那处想,只是后来有一天,有个婢子去书房扫却无意间瞧见了徐总管和相爷抱在一起,且相爷与徐总管皆衣衫/不/整。”

    “当真有此事?” 苏阮狐疑的追问。

    采青颔首应道:“确实是,那婢子亲眼见的,可不敢胡。”

    若真如采青所言,那这相府里倒还有些乐子,想来娶她也是下下之策,一来不必因拒婚而遭责罚,二来又可以掩人耳目,这常晏还真是聪敏啊。

    她要是哄了常晏开心,再让他与心上人成双成对,那她还怕炮灰吗,她既做了成人之美的好事,又免了一场祸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这样啊我明白了。”她明白到底该怎么做了。

    反倒一旁的采青,听了苏阮所言,有些不明所以:“夫人,您明白什么了啊?”

    苏阮尤是笑:“明白了相爷有断袖之癖啊。”

    隔了三四道墙的书房,常晏正临案而坐,不久顾书昀乍然现身,他憋着笑意,对着常晏道:“相爷,夫人那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常晏未抬眼,冷声问着。

    顾书昀忍了许久,走到常晏身边对着他附耳了几句。

    “噗哈哈哈哈哈,相爷啊,属下倒不知您竟有如此癖好,还有夫人,她居然听了那婢子的话,当真以为你有断袖之癖。”罢顾书昀退了几步,捧着腹笑个不停。

    常晏执笔的手颤了颤,他额间似有青筋暴起,他隐忍着咬牙切齿道:“你该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

    顾书昀抹去眼下笑出的泪水:“属下当然知道了。”

    那都是误会一场,什么抱作一团,也只是隔着帷帐看不清罢了,不过衣衫/不/整确实是有,但也是因为他们两都受了伤,为对方敷药罢了。

    谁会想到被一个婢女瞧见,还将其传遍府里上下。

    常晏本就不屑解释这些,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如今再被提及,倒有些令人忍俊不禁了。

    常晏冷道:“看样子,这相府里的人,又该清查一遍了,乱嚼舌根的,都赶出去。”

    “别别别啊相爷,你若赶走了那些婢子,那夫人以后得多无趣啊,现在好歹有个可以话的人不是?”顾书昀劝道。

    常晏微微一愣,道:“知道了。”

    顾书昀惊诧于常晏的淡然,若是以往他定不会听他的意思,可这回怎么……

    莫不是他家相爷,动了凡心?

    作者有话要:  补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