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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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连夜赶到C市医院的时候,沈菲再次病情恶化,裴安凡只在人群中匆匆看了她一眼,便被一群医生围着推进了抢救室。

    裴安凡一言不发的站在急救室门前,静静地看着那扇早已紧紧关闭的门,脑海中不断地问着自己,刚刚被推进去的那个人真的是她的沈菲吗,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以前总是抱怨自己有婴儿肥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深深凹陷的骨骼.

    孟东城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握住她那忍不住颤抖的双手。

    “她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她抬起头一脸期盼的问着身边这个男人,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眼神是那么的无助,让孟东城有一种想要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的冲动。

    “嗯,会没事的。”除了给她宽心的微笑和安慰,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沈菲是在和她通完电话的第二天,在补办完复婚手续回来的路上出的事,由于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使裴安凡没有留意到,那个承诺过要和自己逛街、看电影、半夜披着被子看星星的人竟突然没有了音讯。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一个医生迅速的走到徐子阳身边“情况危急,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家属想好了在这上面签个字。”

    徐子阳一愣,弱弱的问了句“不能两个都保吗?”

    “现在的情况两个都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还请家属不要犹豫赶快做决定,不然两个都会有生命危险。”

    “保孩子!”医生的话刚完,徐子阳就宣布了他的决定。

    “确定吗?确定的话就在这上面签字。”

    他虽然一脸的不忍心,可最后依旧点着头“我确定”然后在上面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保孩子”仅仅三个字,却让裴安凡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手术室的门被重新的合上,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跑向长廊另一边的那个男人,那个沈菲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

    “为什么不先保大人,你不是口口声声很爱她吗,那为什么还要放弃她。”

    徐子阳低着头,一声不啃的任由裴安凡胡乱的拉扯。

    而一直在一旁的徐母一把将裴安凡拉开,满脸怒气的看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在这里三道四。再医生以前就已经了,那个女人就算真的醒了,这辈子也别想下的了床,尤其让她在轮椅上过完下半生,还不如一了百了,也免的她受罪。”

    听后裴安凡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着徐子阳衣袖的双手,定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去救她的吗?”

    在对方迫切的注视下,他目光闪烁的回答低声答道“我想,就算让她自己决定,她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的。”

    裴安凡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子阳,脸上挂满嘲弄,自言自语道“是啊,就算让她自己选,她也一定会舍弃自己保住孩子的,这是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她便撇过头不再去理会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难道爱情就真的只能是花前月下吗,当面对困境时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吗。

    夜晚雷声阵阵,这个月暴雨似乎异常的多,雷和闪电也是一次比一次凶猛,公园里好几个大树被风连根拔起,那些往日里让它们引以炫耀的枝叶此刻却给自己的带来却是致命一击。

    裴安凡从医院里走出来,独自呆愣的坐在一旁的凉亭上,她的头发早已经被湿,雨水顺着前额慢慢的落下,最终滑落在脸上,然后顺着脸庞慢慢滑落。

    那些雨水让她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否流泪,只觉得此刻脸上一阵冰冷,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感觉空荡荡的,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裴安凡抬头,透过天边微弱的,她看到孟东城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

    “你来了。”她抬起头,虚弱的对着他微笑。

    不知从何时起,她便越来越压抑内心的真是感受,不再放声哭放声笑,就像此刻,如果可以狠狠地流出眼泪,就明心还没有干凅。而现在的自己明明感觉到很痛,却再也无法畅快的流泪。

    孟东城默默地走她身边,目光淡淡的略过她脸上那些凌乱的秀发.

    裴安凡看到孟东城慢慢的抬手,神情专注的抚向自己的耳旁。

    她反射性的想躲开,却没能成功,只得呆愣的由着对方将自己碎发一一的至于耳后。

    “谢谢。”她看着他,扯动了一下嘴角。

    “以后在我面前,如果你不想笑,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孟东城静静地望着她“但如果你想流泪,我的肩膀可以随时借你用。

    裴安凡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在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即将湿润之前,孟东城迅速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裴安凡把额头抵在他一侧的肩膀上,眼泪连同发梢的雨水同时落在孟东城的手背上,两种不同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微微的颤抖。泪是炙热的滚烫,雨却是刺骨的冰凉。

    她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却没想到,原来一颗麻木的心也可以这样的痛的。

    等沈菲的葬礼结束后,裴安凡才和孟东城启程返回A市,而那时彦氏的少爷和宏丰集团的千金的婚礼已经在万人瞩目下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下午六点正是堵车的高峰期,他们的车停在一处广场前,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裴安凡开车窗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却不料正对上广场大屏幕,里面正在回放着属于他们最幸福的一刻,他俯下身为新娘带上那颗耀眼的钻戒,又在亲友们的见证下,宣读着的誓言,有那么一刻,让裴安凡恍如错觉,她仿佛看着了站在林毅面前穿着婚纱的自己。

    以往的种种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那时,他拉着自己的手,在父亲的墓前,真诚的承诺着属于他们一生的幸福,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眼前的玻璃毫无征兆的升了上来,她回头,看到孟东城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裴安凡迎上他的目光,坦诚一笑“我饿了。”

    “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开口道“只要是贵的,什么都行。”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他们依旧没有从人潮中解放出来,这几天裴安凡都没什么胃口,只有在胃隐隐作痛的时候稍微吃一点,而现在因为赶了半天的路,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再加上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所以没一会儿,她的胃便又开始反抗起来。

    “胃又不舒服了?”孟东城看着她脸色变得苍白,关心的道“你等会儿。”然后慌忙的转身,从后座上拿出一个旅行袋,里面全是装着面包等比较柔软、容易消化的食物,旁边竟然还放着一个保温杯。

    裴安凡看着他像变魔术似乎一会儿拿出这么多东西,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胃不舒服,这些都是你什么时候买的,还有这个杯子也是你新买的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大夏天的还把保温杯带在身边的。”

    “我无意间看到你包里有治胃病的药,看你中午又没怎么吃饭,又怕在路上遇到像这样的堵车,所以就事先买上,有备无患嘛。”

    他将杯中的温水倒出一杯,递给裴安凡,自己则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就着袋里的面包吃了起来。

    裴安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问道“你是不是在做所有的事之前都会理的这么妥当。”他淡淡一笑“因为我从不喜欢无准备的仗。”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你直接送我回家吧,饭就省了吧,我都已经在车上吃饱了。”

    “只吃面包怎么行呢,晚上要喝粥才养胃。”着孟东城便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这家的老板娘的著名的养生专家,他们最近新推出的粥有很好的食疗作用,正适合你吃。”

    裴安凡看到他已经下了车,便急忙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这话走进酒店。

    林毅和林母以及艾达和她的父亲正好从里面走出来,艾达的父亲长期定居的美国,这次因为女儿的婚礼才特意回来的,这这顿也算是他临走的最后的一顿聚餐。

    “爹地,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多呆几天再走吗?”

    看到女儿撒娇,他立刻露出一脸慈爱“我要是在这待个一年半载的话,恐怕就该惹人嫌喽。”

    “爹地,你净胡,才不会呢”贺先生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的正了正脸色,看向一旁的林毅“伙子,我可是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啊,年轻人专心工作是好的,但也不能只顾着工作冷落了妻子就不好了,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仅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家庭上也要兼顾得当的才好。”

    对于老丈人的教导,林毅微微的颔首“是,我知道了。”

    艾达走到丈夫身边,满脸笑容的挽起林毅的胳膊道“爹地,你就不要教了,这段时间公司真的走不开,而且林毅他已经答应过我了,等这段时间一过,我们就去补蜜月,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对我的,林毅你是吗?”

    艾达抬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对上对方的眸子却别有深意。

    他淡漠的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冷意,低下头轻轻地覆在那只缠绕自己胳膊上的手上,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爸,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艾达听到这些话,脸上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而内心深处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贺先生对于这个女婿的表现相当的满意,一脸欣慰的点着头。

    裴安凡与他们擦身而过,目光却不敢在那个人身上有片刻的停留,艾达也在看到这个女人的那刻,目光中闪过一道阴冷,一直挽着丈夫的手也瞬间滑落。

    好在艾达的父亲正在和亲家告别,所以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路程,可对于被安凡来就像是半个世纪那样的漫长,从刚刚一进门,她就在第一眼发现了林毅的存在,当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和艾达紧密环绕的双手。

    裴安凡不觉中加快了步伐,她想忘记刚刚的一幕,可不久前大屏幕上的画面和刚刚他低头看向妻子的深情,都让她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孟东城注意到她脸上的苍白,伸出手心翼翼的将她的颤抖紧握在手心,裴安凡一愣,轻轻地挣扎了几下,只觉得对方的手握的更紧了,她便停止了反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逃离了这里。

    直到裴安凡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艾达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依旧没有收回视线的林毅,忍不住嘲弄道“这种喜新厌旧的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我还是蛮佩服她的眼光的,那个白手起家、现在资产过亿的新贵当然比你这个富二代更让人吸引,这就难怪她会看都不看你一眼。”

    林毅回头看向她,目光冷的让人心寒,可艾达却视而不见,对他绽放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之后,转身便往父亲那边走去。

    在长廊的拐角之后,裴安凡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依旧被身边这个男人握着,便再次挣脱了一下,这一次孟东城没有用力,而是瞬间松开。

    晚上,林毅和艾达回到林母在他们结婚前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新房里,当艾达穿着蕾丝花边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林毅正倚在床头看书,听到脚步声连头都没抬,淡淡的了句“洗完就睡吧,明天早上我有会要开,要先走,就不送你去公司了。”

    完他合上手中的书,躺下转身睡去,艾达看着他留给自己的后背,愤怒的将正拿在手中的梳子重重的砸像林毅,只听到他一声闷哼,一脸怒气的直起身子看向那个罪魁祸首“你干嘛,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啊。”

    艾达看到他发火,声音更是有增无减“我神经病,林毅,你还是不是男人,面对自己的新婚妻子你整天不闻不问,而对那个接二连三抛弃你的女人倒是念念不忘,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神经病,你啊。”

    林毅不去理会她,再次准备躺下,却被艾达死死地拉住他的衣服不放“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听见没有,今天你不把话清楚就别想睡觉。”

    面对艾达的胡搅蛮缠,他忍无可忍的将眼前这个女人推向一旁“这可是你让我,你可别后悔。”完他走进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了很多照片,他将这些照片狠狠地摔在艾达的脸上,冷声质问道“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你能前告诉我这些照片你是从哪弄来的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艾达有一时的呆愣,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心突然变得恐慌。

    自己明明放的很隐蔽,他怎么会发现的,早知道还不如一早把它们都烧了来的干净。

    “你话啊,现在变哑巴了?”听到丈夫的讥讽,艾达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冷笑道“我就是不想,你能把我怎么样?而且就算我告诉你真相,你又能怎么样?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想要离婚我劝你想都别想,还是,你想要那个女人变成世人厌恶唾弃的第三者,我想就算你肯金屋藏娇,人家也未必愿意。

    “好、很好”林毅直起身子,目光想要杀人似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你想当林太太是吧,我成全你,那你就自己好好的做一辈子林太太吧。”

    完,他就起身穿上衣服摔门而去,艾达看到丈夫离去,声音变更加尖锐起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林毅,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回来。”

    今天上午律师电话通知白舒雯,让她到律师事务所办理一下有关婚后赔偿的问题,当她到那里时,却并没发现程家骏的身影。

    “他人呢?”律师一愣,然后马上明白过来“程先生今天有事,所以就不过来了,不过他已经交代过了,白姐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是吗,这么大方?”她冷笑着转身“不过麻烦你转告他,请他找个‘没事’的时间亲自和我谈,不然这些钱,我一分也不会要。”

    完她淡淡一笑“那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记着等下次程先生有时间的时候,再给我电话。”

    回家的时候,不出意料的在门口碰到了白伟成,他倚在门前一脸的悠闲“怎么?难道每次非要我亲自找上门来,你才会乖乖听话,经过上一次你怎么还没学乖,我想,自己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被你那个老公看到就不好了吧。”

    这次的白舒雯显然淡定了许多,开屋门后随手便将屋门退了敞开“想进来就进来吧,站在门口多累啊。”

    看到她突然变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白伟成不禁一脸不解,但还是跟在她的后面进到了大厅。

    进到屋里没一会儿,他的眼睛便开始不安分的在屋内转“就我妹妹命好,就像我烂命一条,恐怕这辈子也住不上这么豪华的地方。”

    白舒雯无视他的轻浮,直截了当的“如果你今天是来要钱的,那你还是趁早回吧,如果你是来这里看我这个妹妹的,我倒是不介意留你这个哥哥在这种‘豪华’的地方住上两天,你看怎么样?”

    白伟成听后,眼睛渐渐迷成一条缝“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我的妹夫回来,正好和他好好地算一下当年拐卖人口的这笔账。”

    “只要你能把他等回来,想怎么随便你。”完她便起身忘楼上走去“不过好心提醒你,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来过这了,你要是想等他来,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当黄昏时候,白舒雯从楼上下来时,白伟成连同客厅摆放这个几个瓷器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下,是程家骏的短信,仅有短短的一行字,后天上午事务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