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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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下来,车门被开的瞬间,一阵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这次裴安凡开车门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而在她离去的时候,程家骏走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安凡,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向他解释。”看着她这种孤单落寞的背影,程家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出了这句话,这一刻他只想让她得到幸福,尽管给予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或许是因为好久都没听到对方用这种语气叫自己,又或许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和林毅解释,所以裴安凡身子不由一愣,但却始终没有回头,嘴角挂上一丝的苦笑,淡淡的了句“不用了。”

    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却在下一秒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舒雯。

    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并肩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刚从那辆车里走下来的自己,很显然,是程家骏刚刚的那句叫喊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从白舒雯的眼神中,裴安凡轻而易举的看到了恨意,她想张口了什么,却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所以就移开了视线,当两人擦肩时,白舒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传来一阵轻笑“怎么看到我就走,心虚了?”

    裴安凡看着她“我不明白你在什么,放开我,我还有事。”

    而此刻站在白舒雯旁边的那个男人正在用一种很猥琐的目光量着自己,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程家骏看到了他们,立刻下车往这边走了过来。而此时站在白舒雯身边的这个男人,因为程家骏的出现,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闪烁。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家骏扬眉看向白伟成。

    “我哥来这里看我,有问题吗?”程家骏面对白舒雯挑衅的目光不在话,就像那天他们一同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来的那样,面对她的任何冷眼冷语,他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对方自己告诉,让他死心,因为裴安凡绝不可能会和一个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时,他也只是微微的一蹙眉。

    “怎么?我把你的事揭穿,你不恨我吗?”程家骏静静地看着她“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他深吸一口气,因为自己早就没有了恨你的权利“希望你能忘了过去,从新开始。”

    白舒雯傻傻的呆愣了很久,为什么自己既然不能成为那个他最爱的那个人,为什么就连恨,他都那么吝啬。

    这些天白舒雯除了逛街就是消费,她想刷完这个男人留给自己的所有补偿,她不但自己挥霍,还尽量满足白伟成的一切贪欲。在同一所城市里,她不是没有想像过下一次和程家骏相遇的情景,那时的他们将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淡漠的擦肩而过。

    可此刻,白舒雯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变得不淡定,她恨,恨这个男人对于有些事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不肯放手。

    趁着白伟成不注意,程家骏瞬间拿过他手中的那张支票。

    “你干嘛,还给我。”白伟成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当程家骏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时,目光突然转向白舒雯,眼神中充满关切。“是他威胁你给的吗?”

    “喂!什么叫威胁,你子话最好心点。”白伟成的激动在下一刻就被身边的人按下,她露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只不过给了我哥一点零花钱而已,你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如果你要是心疼了,那就尽管拿回去好了,反正这些都是你的,反正我也享受不起你的施舍。”

    程家骏嘴角微微绷起,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不错,三十万对这种赌徒来真的只是‘数’,那些钱既然给了你,你就有权利支配它,不过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

    此时的裴安凡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她觉得自己没有再在这里留下去的必要,可自己的手腕却依旧被白舒雯紧紧地握着,感觉到对方挣扎,白舒雯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裴安凡毫无防备的摔倒,脚踝处一颗传来一阵刺痛。

    “你干嘛!”程家骏快速的走过去,一把将白舒雯推向一侧,慢慢的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目光盯着她脚上发红的地方,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裴安凡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正在用幽怨的目光开着他们。

    那样悲伤绝望的眼神让裴安凡不敢再去直视,她知道程家骏刚刚的举动无非是在对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扎上一针,感觉很痛,表面却又寻找不到任何伤口。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程家骏立刻转身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白舒雯却选择落魄的逃离,一阵刺耳的刹车,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地上遗落的支票被白伟成重新捡起,在犹豫的顿足之后,又慌忙的离去……

    程家骏静静地守在病床边,已经一个礼拜了,可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反应。

    当他将地上的裴安凡扶起,从一边传来的刹车声让他瞬间呆愣。

    裴安凡一瘸一拐的跟在程家骏后面,等她看到脸色惨白满脸是血的白舒雯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此时的程家骏已经失去了理智,除了一遍遍的叫着白舒雯的名字。

    裴安凡在第一时间拨通了医院的求助电话,在救护车赶到后,程家骏才再次恢复了理智,慌忙的退到一边,看着医护人员将白舒雯抬到担架上,移至车内。

    那天医院的走廊比以往显得都要长,冰凉刺骨的空气,难闻刺鼻的药水气息,轮子与地面摩擦隆隆的响声,程家骏不断的在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白舒雯下意识的努力挣扎着试图睁开眼睛但最终仍以失败告终。

    急救的门匆匆地开,又被匆匆的关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着.....

    他在急救门外走过来又走过去,在冰冷长椅上坐下又起身.....

    “她会没事的。”裴安凡并没有接受护士的建议,马上去处理脚上的伤口,而是选择陪这个男人留在了这里。

    听到裴安凡的声音,程家骏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人一直在他身旁,他将头侧于一旁,没有出声。

    或许是他一直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下的缘故,所以他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感受隐藏在最深处,永远不允许其他人看到自己最痛苦最悲伤的一面,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他都不允许。

    “病人头部受伤,导致严重昏迷,不过庆幸的是当时车速不是很快,以及孕妇自身下意识的保护,所以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什么大碍。”

    “胎儿?她怀孕了?”

    医生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已经有三个月了。”

    程家骏没有在话,这时的他才完全明白,离婚那天白舒雯为什么会在听到自己那句‘我知道’之后那么用力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裴安凡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床上的人头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纱布,而程家骏此刻正坐在床边心翼翼的用沾了水的棉棒轻轻地湿润着对方干裂的嘴唇。

    虽然这两天程家骏面对病床上的人没有过一句话,但裴安凡却知道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医生病人求生意识微弱,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此刻她突然觉得程家骏很可怜,他的一生都是那么的不快乐,因为仇恨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而那个唯一一个曾经默默地守护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女人现在却再也不愿意醒过来。

    孟东城走过来,沿着她的视线往里面看了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走吧,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医生等三天后过来复查一下就没事了。”

    “谢谢。”裴安凡回过身点了点头,任由他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的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孟东城去取车,让她站在门口等,一回头她便看到沈蓉筠一脸苍白的从里面走出来,在司机的搀扶下缓慢的坐进了车里。

    裴安凡看着他们车子远去的方向,满脸疑惑,孟东城把车开了过来“怎么了,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看错了。”裴安凡坐到车上,还是忍不住透过后窗玻璃回首张望,她之所以自己看错了,是因为刚刚她有一瞬间真的不确定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就是林母,在这之前她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沈蓉筠,印象中的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保持着最端庄的仪态,无论是精致干净的妆容,还是高绾的发髻,都有方才满脸憔悴暗淡,发丝凌乱的女人不符。

    沈蓉筠刚回到家,坐在镜子旁看着镜中的憔悴不堪的自己,电话响了,她动作有些迟缓的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沉稳。

    “嗯,我知道了,明天的董事会如期举行,不用延迟,好的就这样。”

    挂断后她马上又像泄了气的气球,强撑着身体走到床边,重重的到了下去,经过这几次的化疗,沈蓉筠早已身心俱疲,虽然她已经尽量的在封锁自己生病的消息,可公司的那帮老家伙似乎从什么地方已经开始察觉,各个费尽心思的想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林毅回到家,电话问了司机今天母亲治疗的情况,本来他是算陪着一起去的,可沈蓉筠却,不需要他陪,现在他需要做的是把他们林氏辛辛苦苦下的江山牢牢的看住,其他的事不需要他操心。

    所以为了能保着父亲一生的心血,为了能让母亲安心的接受治疗,他没有再对裴安凡逃婚的事多做纠缠,心灰意冷的答应了与艾达的协议。

    只有当他看到沈蓉筠一边强撑着身体一边为公司奔波劳累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私,如果不是他无意间看到办公室桌上的那瓶药,恐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他一直讨厌的女人竟然得了胃癌。

    当他拿着药去质问沈蓉筠时,她先是一愣,然后又很快的恢复如常,反问道,我告诉你有用吗?就算我告诉你此刻的林氏需要宏丰集团作为后盾那又怎样?你会为此放弃你所谓的伟大的爱情而改娶艾达吗?

    看到他沉默不语,沈蓉筠冷笑道,算了吧,你还是去做你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吧,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

    艾达走到阳台,看到林毅在那里讲电话,刚想走近对方便匆匆的挂断了,很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故作随意的笑道“这么晚了,还这么忙?”

    “嗯。”林毅只是轻轻地点着头,并没有做多余的回答。

    一直以来艾达只知道林氏出现危机,却并不知道沈蓉筠生病的事,林毅短时间也没有算告诉她,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艾达将对方眼中的隐瞒尽收眼底,脸上却表现得不动生色“老公,明天你早点回来,看你这几天公司特别忙,我明晚煲汤给你喝。”

    林毅不喜欢她这样叫自己,可是了几次对方还是一如既往“你会煲汤?”

    “以前不会,所以上周专门请师傅教的。”

    他正在脱外套的手顿了顿,回头淡淡的问了句“明天晚上我有事,估计不会太早回来。”

    艾达沉默了半天,隐忍着缓缓地了句“没关系,那我就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再做。”

    实话,有时候连艾达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现在的忍耐力,她也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这么的忍气吞声,这么多天来,她几乎每天都是笑脸相迎,可林毅却总是摆出那副淡漠的表情,可不管怎么,她对自我一直都很有信心,来日方长,一直以来她想得到的便一定能实现,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林毅从Hunter那里得知了裴安凡受伤的消息,在反覆挣扎之后,还是忍不住在她住的楼下张望。

    裴安凡从医院复查回来,远远地看到林毅的车停到那里,犹豫之后还是直接走了过去“有事吗?”

    林毅没想到对方会从自己后面出现,一时之间有些失态“我…在附近办事,正巧路过。”完他往后面瞧了一眼问道“怎么,今天那个姓孟的没有做你的司机?”

    “他临时有事,所以把我放在附近就走了,如果你来是专门来看他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完她就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便又回头“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回家看过你母亲?”

    听到她的话,林毅突然一惊,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你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前些天在医院我好像看到沈阿姨了,她的样子好像看上去不太好。”

    “我昨天才见过她,她身体很好,最近也没去过医院。”

    裴安凡听后微微一愣,然后自我干笑道“那估计是我自己看错了。”完她不再做任何的停留,很快消失在林毅的眼前。

    林毅既然今晚要开会,那艾达自然也就没有守在空房假装贤妻的必要了。

    重返这灯红酒绿的场所,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服务生将斟满的就被递到她面前,在端起仔细的端详一阵后一饮而尽,然后透过纯净的玻璃杯,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你好美女,还记得我吗?”

    艾达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实话,她对酒吧的这种白脸向来没什么印象,但惟独对眼前这个男人倒有几分记忆,或许是因为那天和他一块看到自己丈夫幽会别的女人,所以才会这么记忆深刻吧。

    “我今天心情不好,想要搭讪的话我劝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艾达今天兴致不高,更是懒得这种无聊的人纠缠下去,便用一种高傲的姿态回头,示意服务生继续为自己满酒。

    周薪当场碰了一个大大的钉子,只是神情淡然的耸了耸肩,脸上却没有丝毫气愤的样子。

    “那好,既然艾达姐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扰了。”

    完便没了声音,当艾达再次回头时,对方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其实她对这个周薪的印象并不坏,相反,倒还觉得他这个人还挺识趣的,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感觉他总是能一眼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感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蔑一笑,也对,长期在这种地方混,不学会察言观色怎么会行。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刚刚的就喝的有点急,所以这会儿头感觉晕晕的。

    艾达刚从包里掏出车钥匙,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便被一群醉汉给围了起来。

    “妞,一个人吗,我们哥几个陪你玩会儿怎么样?”

    她看着眼前的这群人,轻轻地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让开!”

    那群人被她这冷冰冰的样子把带头的那个给逗得大笑起来“这么拽,不过正合我口味,走陪哥哥我喝几杯,哄得我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完便蹒跚着走过来,伸出肥胖的手就往艾达肩上放。

    艾达大惊,迅速往后退几步“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显然她的警告对于这些醉酒的人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正在他们拉扯之间,突然闯入一个人,将那些醉汉往旁边一推,拉起她就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艾达手上的钥匙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拿了去,就在身后那些人马上追上他们的一瞬间,车门及时的被紧紧地关了起来,然后紧接着一个漂亮的转弯,他们便扬长而去。

    艾达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你跟踪我?”

    正在专心驾驶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是巧遇,你会相信吗?”艾达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审视了他一会儿。

    “怎么样?研究出结果了吗?”看到这个男人幽默一笑,艾达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