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园很快到了，凌尘把林浔送到门口，她要下车的时候，凌尘把外套递给她：“穿上。”

    林浔总觉他对自己话一点儿都不客气，带点屌炸天的霸道。

    她微笑：“不用了，谢谢。”

    凌尘没再让，随手把外套扔在副驾驶上，一路看着她走向戏剧园内。林浔能感觉到身后一直亮着的车灯，所以一直没敢回头，也不停的加快脚下的步伐。

    不知道为什么，凌尘的出现像个久而未见的讨债人似的，或许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可在她心里埋下的恐慌却成倍的出现了。

    林浔突然停下了脚步，刘燕的电话。

    “林导，我们之前谈的那个男一号拒演了。”

    林浔站定，寒风钻进她毛衣上的每一个空子，毫不留情的刺在她肌肤上。

    她平静的回话：“第几个了？”

    “第六个。”

    “给的什么理由？”

    “还能有什么，片酬不满意，片子流量，曝光度低。”

    刘燕的话里充满了疲惫和不耐烦，那种无处不在的失望压在林浔心上。

    “没事儿，明天我们联系备选吧，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你已经有了对吧？还有……”

    “导演。”

    林浔停住。

    “要不我们换成三线的吧，有些三线男星颜值挺高的，演技你来磨一磨也过得去。”

    林浔顿住，她人生中能有几个过得去？

    “我要的不是过得去。”

    “我知道，可是……”

    刘燕到一半儿停住了，似乎不言而喻。

    林浔深呼吸几下，无奈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你早点回去吧。”

    她挂了电话，机械的往前迈着步子，迈了几步就无力的停了下来。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新戏的投资如果稳定，开拍时间就在三个月后。其他演员也谈的稳，只是男主演敲定的过程太曲折。如果当初下手快，这个艺人应该能签，可就是那两天她一直在等杨芳茹的儿子！

    林浔差点骂出一句脏话，拿出手机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车里，凌尘正望着远处突然停下来的身影。电话响了，他看过去，微微一愣。

    “喂？”

    这次的声音好像不是那个助理，林浔确认了之后一股脑的把火气吐出来。

    “我是林浔，无名先生，这次最好保证是你本人！你到底谁？！”

    凌尘顿了一下，不作声。

    “你要是相不中我可以明，不想见面也可以直，我是看在杨阿姨的份儿上才给你第二次电话，我告诉你你用不着跟我东躲西藏，我林浔有自知之明我不高攀你，但愿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完砰的一声挂了电话，浑身通透。

    可怜这个出气包了，林浔用仅存的理智给这个炮灰一点安慰……

    凌尘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就只剩一阵嘟嘟声了。

    他看着远处在原地不定走动的林浔，靠在座椅上无奈的笑了笑，又把电话拨了回去。

    林浔手里一震，吓的差点把电话甩出去，一看是那个号码，心里更慌了。

    “见面吗？”

    林浔愣住。

    凌尘继续道：“之前有误会，你想听吗？”

    林浔还是不出话。

    她过于集中在这两句话的意思上，以至于忽略了声音。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什么？”

    “我我想见你，你要是在戏剧园，就出来。”

    “我去哪？”

    “出来再。”

    凌尘挂了电话，饶有趣味的盯着在原地不断转的林浔，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往外跑。

    林浔怂了，面子和演员二选一，她麻利儿的选好了。

    跑到一半儿又拨通了凌尘的电话，气喘吁吁：“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浔被车灯晃了一眼才看到一直停在这里没动的车，她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凌尘的目光。

    “我在这儿。”

    凌尘薄唇微启，食指轻轻敲了几下手机。

    林浔浑身一震。听筒里的声音尽数传来。

    MD！就是这么巧，当初她搜演员的时候还抱着侥幸！

    林浔脑子一抽，不知道怎么想的，转身就跑。凌尘眼睛一瞪，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喂！你跑什么？”

    林浔充耳不闻，凌尘的电话里只有呼呼风声。他索性下车，几步追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谁知她停也不停，一下子甩开。

    凌尘有点怒了，伸手一把扯住她往回一拽，一只胳膊禁锢住她的手臂和要压在自己身上。谁知她还在扭来扭去算挣开。

    “你再动一下试试？”

    凌尘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浔怔了一下，不动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没发现狗仔之类的才松一口气，拉着林浔往回走。

    “跟我上车。”

    林浔在后面挣了几下，又被凌尘赏了一记眼神杀。

    不得不这人拿影帝还是有点儿料的，装起狠来还真是吓人一跳！

    车里，两个人都大口吐着气，凌尘抬手松了几颗衬衣的扣子。目光沉冷的看着林浔。

    林浔心虚，低着头不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虚什么，爽约的不是她，戏弄人的也不是她。可是但她知道杨芳茹的儿子就是凌尘的那一刻，只觉得天雷滚滚，滚到了自己头顶，再不跑就妥定被劈。

    好一会儿，林浔才抬头看他一眼。

    “跑什么？”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

    “我……”

    “你没演技，实话。”

    ……

    “我觉得对不起你，你今天帮了我，我还骂你。”

    妈呀，她自己都不信。

    果然，凌尘从喉咙里哼出一声不屑的笑，不话了。

    等到车里的空气安静的不像话时，凌尘突然发动了车子。林浔没敢问去哪儿，走了一会儿发现是回家的路。

    到家，两个人站在两扇门中间，凌尘悠闲的靠在墙上问：“你家还是我家？”

    嗯？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凌尘看着林浔脸上微变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道：“谈，事，情。”

    “哦。”她应了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总感觉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底气就能足点。

    进了屋，凌尘绕着客厅量一番，以前刘东住这儿的时候他没少来，现在大样子还是没变，只是多了点她的东西。

    沙发上的玩偶抱枕，书架上的一些文件。

    林浔感到稍微放松一下，对凌尘：“这儿你应该比我熟，随便坐吧，我去倒水。”

    林浔倒了两杯温水过来，凌尘坐在沙发上。

    她现在才认真的量眼前的男人，黑色的正装礼服，头发偏分疏密的贴在头上，两只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岁月似乎把他的五官磨的更加棱角分明了，褪去年少的青涩，一板一眼都带着精雕细琢的情绪。

    林浔是导演，所以她只看了几眼就知道凌尘为什么能在电影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他的五官样貌和镜头的契合度极高，这种东西，内行也不见得能出个所以然来，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浔抱着杯子喝了大半杯的水，不知道第一句话怎么。

    “你想请我？”

    凌尘单刀直入，捅的林浔呛了一口。

    “嗯。”林浔抽张纸擦擦嘴“是杨阿姨介绍你给我的，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凌尘。”

    “知道了就不算请了？”

    废话！早知道是你我有多远躲多远。

    林浔微笑：“没有的事儿，只是早点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凌尘淡淡一笑，没话。

    林浔又问：“你不想知道我和杨阿姨怎么认识的吗？”

    凌尘抬手拿过玻璃杯抿了一口：“她给我过。”

    ……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能坑！

    林浔尽力保持微笑。

    凌尘突然向前倾身，神色严肃了起来。“林浔，我们谈正事儿，你是真心诚意的想请我？”

    这话把林浔问住了。

    于公而言，一个没有背景刚入圈子的导演，能请到凌尘简直是三生有幸。可于私而言，过往云烟，她记得，他忘了，不开就变成一颗不大不的刺，想拔拔不掉，想遮遮不住。

    可是……

    林浔突然正色：“我真心诚意，如果……”

    “没有如果。”他突然断了她“林导演，你得凭实力征服我。”

    实力？剧本的实力还是片酬的实力？

    林浔正寻思，凌尘又道：“目前在国内你好像没有成品作，正在进行的只有一个都市剧《陌路禽兽》，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对你的实力产生怀疑，我挑剧本，很挑。”

    林浔长舒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钱就行。

    “当然，我的片酬要求也很高。”

    ……你妹的。

    林浔淡淡一笑，：“我赞同你的怀疑，不过你肯定知道国内现行的电影市场，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哪几个不得已？”

    “我需要通过融入市场来适应这个圈子，也需要第一次练手，实话来我没有足够的经验，更没有足够的资金，我需要这样一部电影帮我开一些大门。”

    凌尘点头，她的都是实话。在中国现行的电影市场下，这样的方式似乎成了后续发展必要的开端。

    林浔有些忐忑的看着凌尘，比较而言他到像个面试官一样，虽然林浔觉得有损导演的威武雄风，但该怂的时候还得怂。

    “所以林导，你最后想请的是凌尘，还是杨芳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