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林浔并没有撒娇任性多长时间, 凌尘那边还有人等着他。
但凌尘早就把他的公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径直走到酒会中央,聂平阳身后。
聂平阳正皮笑肉不笑的和身边的人应酬,他是个很有礼仪修养的男人, 刚没过杯底的红酒他会端的很稳, 晃动产生的痕迹绝不会越过杯子高度的一半。但今天, 他险些几次洒了红酒。
“聂先生。”
凌尘的声音冷飕飕的在聂平阳背后响起。
聂平阳浑身像流过一丝细电一样。轻微, 却让人忍不住难受。聂平阳让那种不舒服平静下来后转身。凌尘的脸色并不好,可以很难看, 眉目凌厉, 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周遭的人都认识凌尘,目光聚集了过来。
“请吧。”
他不多,朝酒会出口做了个手势。旁人疑惑又好奇,而聂平阳心底暗暗发虚。
“有什么事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聂平阳故意想把两个人的谈话放在人前。凌尘来无非就是因为宋阳墨了她刚才听的那些事, 凌尘也无非是来找自己理论,但他手里不会有任何证据, 这么质问起来,如果自己死不承认,那在旁人眼里也是他无事生非, 再被别人口口相传八卦一番,对凌尘的名誉不会有任何好处。
聂平阳的心思被凌尘看的清清楚楚, 他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聂平阳,我叫你出去, 是尊重你,也尊重我自己。如果林浔是个战场,这是我们第一次交锋。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不必了。”
凌尘一举戳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把两个鲜明的立场摆的明明白白,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完,转身朝出口走去。他不怕聂平阳不会来。
果然,聂平阳伫立了几秒,跟上了凌尘的步伐。
两人风一样的速度离开了会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到之处刷刷的回头,但谁都没理。
凌尘往会场对面的长廊里走,拐角处堪称人迹罕至。聂平阳大步跟着凌尘的步伐,但看着他的后脑勺觉得十分憋屈,于是提高了速度走在他身侧。
身后的觥筹交错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下走廊上两个男人修长的身影和落地有声的步伐。聂平阳突然觉得这条十几米的走廊长了起来,周围也安静了起来。
他图什么呢?那天他喝高了,在一个颓靡至极的包房里被一群乌合之众开起了玩笑,淫声笑语麻痹了他的大脑。
尽管知道林浔是个保守的女孩,尽管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坚持尊重她。
他只想让她在那一刻配合她,低俗又溢满肾上腺素的逼仄空间里似乎容不得清高和理智,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坐在角落里喝可乐的林浔,所有人都渴望撕开她这层清白的外表,用龌龊的眼光窥探里面的风景。
可当时他聂平阳在干什么?
拐角处,凌尘陡然停了脚步,他的身影高大而肃穆。
聂平阳缓缓闭上眼睛,他想起来了,那天他疯了,他用力箍着林浔,:“不就是亲热亲热么,让他们瞧瞧。”
“嗯!”
聂平阳的思绪被瞬间拉回,嘴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儿,身体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凌尘连开场白都没有,重重一拳了过来。
聂平阳外靠在墙上,舔了舔带血的牙齿,笑了出来。
“一拳能平息你心里的火么?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不过我还是得叫你一声凌影帝,你是不是?”
凌尘盯紧他,:“你不回来吗?”
聂平阳的笑容突然凝固在嘴角,变的僵硬。
“别让别人觉得我凌尘欺负你,回来。”
他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聂平阳彻底被激怒,挥手一拳就了上去。
凌尘连躲都没躲,直挺挺的受了这一拳,身子往后踉跄几步。
聂平阳红了眼,做好架势算大干一场,但凌尘只是站稳,冷飕飕的看过来。聂平阳彻底一开始的胜算被他挥手一拳的支离破碎,在对上凌尘的眼睛时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了主动权。
凌尘抬手揩了一下唇角的血,吐出一口血唾沫,:“聂平阳,你的那些东西我不缺,也不用你费尽心思来刺激我。我们之间本来不会有交集,相信各自双方也不屑于有一交集,但既然有了,那我们就把话清楚。你和林浔是过去的事儿,她自己做了决定,也解决了事情。我不插手,是不想揭她的伤疤,不过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那我不介意跟你有些交集。
你要真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这些奖什么的你随便搞,但要是把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把戏使到林浔身上,我一定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儿。刚才那一拳是警告你,你我的,我也了,别让人觉得我欺负你。”
凌尘几乎是咬牙完,他忍着气,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尘回了化妆室,他嘴上有明显的伤口,路上遇上几个认识的人,看也不看直奔目的地。
别人看到他一副老虎作势要吃人的样子,乖乖当作啥也没看见。
凌尘自然不愿意让林浔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在她心里,他和聂平阳之间的因为她而联系起来是没必要的。
可女人的想法和男人的想法注定不一样,被保护的人和保护人的人也是天地之别。
凌尘站在门口,心里一阵纠结,他有点后悔让自己挨了,至少得个看不见的地方。他心翼翼推开房门口,发现林浔已经不在了。
幸好幸好,他的忐忑落下来一点。
林浔早就不在,更确切一点,凌尘刚离开她就出去了。
林浔在酒会里转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没看见金霖。她往外走,目的性不强,但希望能晃悠到金霖面前。
功夫不负有心人,林浔在整座大楼里游荡了两圈之后,终于在一个洗手间的洗漱台前看见了金霖的背影。
这个洗手间离主会场很远,他的背影很落寞。
林浔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往下滴水的脸,直到镜中的眼睛对上自己的,诧异了一瞬。
金霖没有多余的反应,他抽了一张纸擦干自己的脸和手,缓缓转过身来。
“林导演,巧啊。”
林浔突然想起颁奖典礼之前,眼前的男人很稚嫩,连和自己话都带着几分心翼翼,笑容也很青涩。
但一个的奖项,让他沧桑了许多。
“你后悔吗?”
金霖愣住,冷笑一声:“你话从来这么直接吗?”
“直接是最好的方式,也最省时间。就像你直接接受了聂平阳给你的馈赠,没有任何犹豫,我就不会站在你眼前。”
金霖盯着她,不再话。
林浔又问:“你后悔吗?”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在这个安静又狭隘的洗手台前。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拿奖的人是我,赢的也是我,你这么问我,有意思吗?”
林浔淡笑,点了点头,走到洗手台前看着自己精致的面容。
“你不后悔?你的确不后悔,颁奖之前找我只是为了搭个讪吧?领奖台上不多言只是想塑造一个高冷的形象吧?不去参加酒会,不去听别人的恭喜只是为了耳根清净吧?”
林浔转过身,看着金霖额头上冒出的青筋。
“阴气沉沉,当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是吧?”
“林浔!你够了没?”金霖突然吼了出来,他踏步到台阶上,狠狠盯着她。
“你问我后悔了没有,为什么不问我后悔有用吗?你以为我金霖是谁?你以为我能操纵金马奖?你怎么不问问你男人拿我当棋子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没有,你怎么不问问要是我不同意以后还有的混没有?”
他长舒一口气,面红耳赤:“我是不甘心,我一直拿凌尘当山顶来追逐,但我不想第一次赢他就靠这种手段!可我有的选吗?!”
林浔哑然,她知道金霖后悔,他知道金霖的奖拿的想快烫手山芋。但当背后血淋淋的事实被他出来,的无能为力时,她还是震撼了。
好一会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双方都平静了下来,金霖充血的目光也开始凄凉。
林浔低头,:“聂平阳不是我男人。”
她完就走了,金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一下子靠在了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