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半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期间林海阳专心练舞，粉丝圈里也没出什么大事，他依旧过着一天十四个时都待在练习室里的苦行僧生活，终于心里有了点底气。

    连经纪人都劝他，“海阳啊，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林海阳每次都是一边抹着汗一边回答：“没办法呀，再不练的话，会让粉丝失望的。”

    上一次来叫他参加粉丝应援的日解解没让他出钱，但是他从官方群里找到了应援的链接，最高金额定在五百，才放了一晚上的链接，销量将近几十万，钱被后援会退还了一部分，还剩下十万左右。

    他跟经纪人提了，用自己的钱补上，然后懵逼又无奈的发现自己这么些天来竟然没什么进账，卡里除了补上的违约金外只剩下四位数的存款，总之林海阳——

    又变成了一个惨兮兮的没钱孩子。

    林海阳去和经纪人问，通过公司的活动账款分成只在月末时结算了一起给，他才安心了。

    回归秀的那一天，林海阳很早就到了地方熟悉，节目方下血本租用了宽敞的演唱会专用场地，设备齐全，巨大的舞台下是分成五个不同大区域的密密麻麻座椅，导演把林海阳引到最角落的地方，指指：“你的位置在这儿。”

    林海阳点头应了，这儿面对的那块观众区域也是最的，但也算是规模很大了。

    经纪人拎着手机走过来，道：“节目组是真有点死脑筋！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就按等级来分，你这边这个情况，怎么搞嘛？”

    林海阳拍他肩膀：“姬哥，冷静。”

    经纪人朝天翻个白眼：“你自己掏钱做了那么多应援物资，还免费给人发，现在就这瘪瘪的地方，给谁看哪？”

    林海阳连忙安抚他：“没事的，我表演好我自己的，就很满意了……”

    经纪人懒得和这死孩子掰扯，把他耳朵拎过来，叮嘱道：“我跟你的动作，记住没有？”

    林海阳傻乎乎张嘴，“啊？”

    “啊什么啊！”经纪人恨铁不成钢，“跟你了多少遍了，抢镜头抢镜头！同样的编舞，怎么人家就能跳出不一样的感觉？？”

    林海阳虚心受教，但是并不算改正。

    经纪人把最开始的那段总舞拿出来，一个个指给林海阳看：“你看看这，A班的哈，第一集！第一集就知道要给自己加点动作！趁势比个心啊，撸撸袖子拉拉衣服啊，那多好！你再看看这，啊，六个人一起表演！他怎么就知道要改个动作露个腰呢？你你你，你看看你……”

    林海阳很委屈：“我会努力的……”

    忙乱成一团的后台，林海阳眼尖的瞥见一个高大黑影经过透明玻璃覆盖的长廊，貌似要上高层办公室：“姬哥，你看！”

    经纪人也抬头去看，咂嘴：“又是凌逞？你最近走影帝运啊，又碰见他了？”

    林海阳专注地看着那个身影，背后跟着的矮个子女助理好像注意到他们了似的，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挥手。

    经纪人又把注意力扯回来，“别看了，没什么稀罕的。你就没发现凌逞接的那些客串雷剧全是我们公司出品的吗？”

    林海阳咽口水：“没有……”

    “算了，晚了再跟你，我们先练练走位……”

    .

    灯光闪耀，舞台上重重光影交错，闪的人眼晕，底下的观众席已陆续入座，声浪滔天。

    林海阳在后台化妆，他坐在旁边的鞋盒子上，高大的身材有点委屈的缩成一团，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他突然亮起了眼睛。

    外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的粉丝来啦！！！

    直播间的人气也突破了百万，弹幕快速地在屏幕上刷过去：

    “期待吴越哥哥~牛奶皮肤吴越越[爱心][爱心]”

    “叶诗文加油啊！！你就像我生命中的一首情诗，读你，读懂你[绿叶][绿叶]”

    “周闵是天上的星星啊[闪亮]下凡辛苦了！~”

    “摔哥冲鸭！！！！！！！！！日姐上鸭！！！！！都给我冲！！！！！”

    ……好像有哪一家的画风突变了。

    林海阳最后整理好着装，他的妆并不浓，只是在舞台的强光下加强了本身的轮廓，更显五官挺拔优美；他还是有点紧张，急促促地喘气。

    经纪人凑过来安慰他：“海阳啊，没事的，你只要上去表演一场就可以下了，今天主要是推九人组，别紧张哈……”

    话音未落，他瞥见林海阳微微滴下汗的额头，更攥紧的双拳，几乎想给自己两巴掌。

    等等，这个画面怎么异常熟悉……？

    音乐响起，主持人登场，外面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差点没把林海阳耳膜震破，在一番谁都不想听但主持人又不得不讲的话后，终于轮到选手代表们出场了。

    林海阳深吸一口气，迈出后台，睁开眼，眼前的观众席是一片蔓延的荧光海——

    不过为什么是白色的？

    林海阳依稀记得官方群里有讨论过应援色的选择，日解解是强烈要求橙色的，但又有姑娘要选弟弟自己喜欢的颜色……

    也是，自己以前的微博都快被扒个底朝天了，可能他曾经什么时候确实过自己喜欢纯白吧。

    林海阳抿了抿嘴唇——他的应援横幅也是纯白色的，中间是黑发的大头高清照，条条缕缕的混在一起，旁边不知道哪几个鬼才粉丝把环状的花束带进了会场，放在横幅两边，再配上为了不撞前辈应援色特意改了色号的阴惨惨白荧光棒，整个区域顿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

    算了，粉丝喜欢就好……

    灯光唰地下来，林海阳顿时崩紧了神经，开始表演。他这段时间练习已经到了肌肉记忆纯熟的地步了，虽整体美感依旧比不上其他优秀的选手，但至少不算出格，算能看。

    弹幕里刷刷过去几条：

    “惊了，摔哥有进步啊？？”

    “ls来赌五毛辣条，今天大哥摔不摔？”

    “别舞了，我哥虽然舞技不精，但表情管理还是很ok的……路人解解可以去看看第二期表演赛[链接]，顺便我哥合作的橙汁很好喝哦，看直播的时候可以顺手买一箱回家屯着~”

    “……没城管来抓吗，上面林海阳粉又来摆摊了，无证经营要赔钱的！”

    心率加快，林海阳在舞台上动作着，望着下面这片独属于他的白色荧光（……），心里十分触动。

    所以，一定不能出错，要给今天这场演出划上最完美的一个句号……

    编舞的最后是一个出拳收回动作，会场里的大屏幕开始播放特写画面，只见A班选手迅速出拳，拳头快到达镜头时柔软地虚晃一下，变成一个两指比心的手势，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又对着观众席送出去，底下狼嚎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

    镜头一转，又到B班的选手，同样的出拳动作，这位选手伸出手后，用力地用拳头敲两下自己的胸口，又送出一个轻飘飘的飞吻，底下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啊啊啊！！”

    镜头再度转换两次，C班，D班两位选手各有千秋，想法新颖，赢得了评委们的齐声赞叹。

    最后一个角落，镜头猛地切过来，露出了眼神坚定的林海阳；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大屏幕上，可谓万众瞩目——

    林海阳双手握拳，脚底绷直紧踩地面，咬紧牙关，额头微汗，一个朴实无华的出拳动作，又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直击镜头，直击观众们的灵魂，像带来了一阵劲风，那恐怖的威力让粉丝们齐齐闭嘴，不发一言，安静如鸡。

    ……

    F班强者，竟恐怖如斯！

    经纪人在下面捶胸顿足：“海阳啊！！！！！”

    观众们沉默了，弹幕也沉默了。

    仿佛这世界，也因为他这普普通通朴实无华的坚定一拳，静止了一瞬。

    一瞬后，一条弹幕悄然刷出：

    “妈的，我就知道，林海阳拳皇人设不崩。”

    .

    林海阳把头低下来：“对不起！！”

    经纪人去扯他的耳垂，“你看看，你看看！你不听我的话，你是不是又被笑了？”

    林海阳蔫了吧唧地去拿手机，首页唰唰唰蹦出来几条新博，又是久违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心竟已没有一丝波澜。

    [拳皇芭比]：铁血拳皇粉集合！！[拳头][拳头]出击，目标杂志五万本！！

    [rps真香]：有姐妹吃成全CP吗？凌逞x拳皇弟弟，有人吃吗？

    [海阳多拳]：拳皇姐妹冲鸭！！！今夜我们都是不知火舞！！！

    林海阳捂住脸：“她们老是这样……”

    经纪人冷笑一声：“我跟你了，我跟你了多少次！你是不是要把我头气秃你才满意！！”

    林海阳乖乖认错：“我错了！”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经纪人翘着二郎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公司算把你往影视那方向推。”

    林海阳猛地抬头：“影视？？我，我可以吗？”

    经纪人去他脑袋：“你最开始签约是按演员来培养的，你忘记了？？”

    “可是我也没学多久呀……”林海阳委屈极了，声嘟囔：“姬哥，你怎么这样了，你以前很冷静的。”

    “从你叫我鸡哥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我的名字是钮祜禄·姬，从前的我已经死了。”经纪人冷酷无情回答：“好了，跪安吧。”

    林海阳不开心地回家，嚼了个黄瓜好不容易又高兴起来，习惯性地开微博，又看到了标题：

    [拳拳捶你胸口]：成全cp拳皇游戏pa8w5激情四射肉汁四溢老规矩戳链接和谐不补姐妹们尽快

    他啪的一声把手机反扣在床面上，瘫倒：

    这日子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