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满一桌的各色口红、眼影、眉笔、粉饼施爱瞬间觉得头大。

    兜兜已经在一边对着镜子时不时画上两笔。

    今俩人要去参加校园招聘会，人事部门老早就打了招呼，女员工必须化妆，男员工至少要穿白衬衫。

    据付总很重视今年的校招，一方面是想挖掘潜力股，一方面也是为tp打广告。

    其实大家骨子里都不愿要毫无工作经验的应届生，但架不住这几年校招已经成了企业展示自身实力的角斗场。

    每年“校招25年薪却是白菜价”、“能给年收入20的企业是这些”、“刚毕业起薪32，校招薪酬大排斜此类新闻不绝于耳。

    刚开始还能严重刺激施爱，怀疑是不是该回炉重造。

    等到自己也开始面试别人，给别人定薪水，施爱逐渐意思到，标题党看看就好，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从四位数往上努力吧。

    虽付继仁还在医院，人力主管rny不敢松懈。

    参与招聘的所有员工必须撑起tp的脸面，要向大学生们展示职场精英的风范，不许灰头土脸、无精打采，显得tp给的薪水很低、加班很多、环境很糟糕似的。

    尤其是女员工，务必拿出l的气质。

    rny直接采购了一批化妆品搁在前台，每次领着大家去招聘现场的时候，都挨个扫上几眼，一会儿递给这个一支口红，一会儿让那个补一下眼妆，恨不能直接请专业化妆师来操作。

    施爱和兜兜平时基本上是淡妆：提亮肤色，收拾眉毛，再来点口红让自己精神点。

    老早听去过的同事“控诉”rny的专制，俩人提前在家稍微准备了一下。

    施爱特意选了一件乳白色衬衣，下穿乳白色印花黑色铅笔裙，再配上一双乳白色粗跟玛丽珍鞋。

    兜兜嘲笑她是不是要去勾搭弟弟，却忘了自己也是一身红衣白裤，清爽干练又时尚范儿的打扮。

    俩人刚走出电梯，就被rny瞧见，欣喜若狂地表示要她们常驻招聘会现场，不过仍然嫌弃妆容太过简单，还是把她们推到一堆化妆品边上。

    此刻前台已经围了四五个女同事。

    毕竟穿衣打扮是女孩儿们最喜欢干的事情，还是在上班时间，大家愉快地正大光明摸鱼。

    一边讨论着哪种洗面奶最好用，一边相互点评着今的妆容。

    看见施爱和兜兜走过来，正在涂口红的财务部大高个儿孔雅晨瞪大了双眼，道：“你们俩都不合格？”

    施爱无力地垂下脑袋，夸张地倒在兜兜肩膀上：“rny让我把口红颜色加重一点。要大红，红得耀眼。”

    孔雅晨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把自己里的递给她：“用这个吧。”

    施爱正要拒绝，却被旁边一个原本正在补腮红的美女截胡。

    “阿玛尼400！”美女拿着口红转着看了一圈，惊呼道，“rny可真舍得。”

    兜兜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周彤？你们部门怎么是你来，魏大姐呢？”

    “哈哈哈哈，”孔雅晨继续张扬着她的大红唇，笑着：“别提她的伤心事。rny不让魏大姐来。”

    “为什么？”

    “哎”周彤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把口红递给了施爱，哀叹道：“这个月我的考绩肯定完了。”

    施爱接过口红，对着镜子在自己嘴唇上比了比，：“今早我看见魏大姐了，红黑格子衬衫+宽松牛仔裤+匡威板鞋，技术人才标配打扮。”又用口红指了指周彤，“这位，tp美女榜前三。你觉得rny选谁？”

    “我”兜兜插着腰，想笑又笑不出来，“咱们这是去挑选别人呢，还是去被别人选啊？”

    “本质上，咱们是先被人选。”正对着镜子拾掇自己刘海的孔雅晨道，“人家毕业生凭什么把简历投给我们？今去的是95+2高校，名牌大学的就是这种。而且最近正是校招高峰期，比咱们牛的多了去了，光靠tp的名头，优势不大。”

    施爱点点头，赞同道：“应届生比的是什么？学校！我估计啊，这个月rny考绩好不好，就看最后能招到多少名校的。难怪校招开始那么多，偏偏今各部门派出的人，都是rny亲自参与选定的。”

    兜兜对着周彤扬了扬下巴：“可她也做不了主啊。”

    施爱白了她一眼：“又不需要你在招聘会现场做决定。周彤把简历拿回来就行啦。”

    周彤听了，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死了，万一我选的人不合适怎么办。”

    孔雅晨笑着：“今去的学校理工科占优势，男生多。周彤你往那儿一坐，就等着收简历吧。”

    兜兜也被她笑了：“周彤你记得改一改这个月的工作计划，不定能得优。”

    一提起考绩，周彤又耷拉了肩膀。

    施爱安慰她：“别担心，魏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觉得去学校是浪费时间。”

    “这倒是。我出门前，大姐正被郑拉去处理一个临时故障，我觉得她对那个的兴趣比较大。”

    施爱几个聊得正开心，那边rny通知上车。

    为了避免大家开私车去，这个堵车那个找不到停车位，干脆统一坐大巴前往。一群人颇有春游的感觉，闹哄哄地出发了。

    不可避免的有人问起付总的事儿。从rny往下，人力行政部的员工都三缄其口，表示不清楚内情。

    施爱和兜兜想起昨晚医院的事儿，心里隐隐担心，一宗简单的车祸，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

    而tp内部，最近氛围也很奇怪。

    苏南到加拿大的事儿，大家都知道。

    虽这次出差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但算上市场部的范豆豆，已经有两个中层领导去了北美。

    tp还迎来了熊拜伦这尊大神，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无时无刻不强调自己的存在。这个时候，能牵制他的要么不在，要么保持中立观察风向。

    啧啧啧，幸好自己只是打工赚钱的基层员工，还是安安心心做好本职工作比较好。

    校园内，青春洋溢。

    兜兜望着周围的大学生撇撇嘴抱怨：“到大学里来，就应该穿成魏大姐那样。瞧瞧咱们这打扮，硬生生老了十岁。”

    “你羡慕他们的青春年少，他们也正羡慕你的职业范儿。想想你当年找工作的时候吧。”

    施爱一边，一边趁这会儿没人投简历，忙着把已收的粗略扫了一眼，该分类的分类，还在几份自己有点印象的简历上备注了几句。

    rny正好路过，递给兜兜和施爱一人一瓶水，道：“他们的装扮真不能细看，要么是最简单的黑白配，跟房产中介似的；要么是红风的套装，不是太可爱就是太性福”

    “这也是没办法的。大学生一没钱，二没经验。等他们进入社会，不断试错，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风格。”兜兜觉得情有可原。

    施爱不屑地：“得了吧。现在都推崇自由、休闲办公。除了穿制服的行业，女生全靠那点爱美的性支撑着打扮一下，已婚男性几乎就是放弃治疗。”

    “是啊，一点仪式感都没樱”rny赞同道，“歇歇吧。你们两个都是招文科生的，今不是主场。”

    “rny，还是你厉害！”施爱望了一眼周彤桌前一长溜的投简历队伍，感慨道。

    周彤也才毕业没多久，年轻又漂亮。

    第一次独自负责招聘，她有点胆怯，对应聘的大学生非常客气，提问都很腼腆，问答跟聊似的，对别人简历上的亮眼之处，还非常配合地闪着星星眼，着实罗了一大波工科男的心。

    刚才孔雅晨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告诉施爱，路上就听见有男生在给同学推荐周彤这边。

    本来就是技术部门，工资高，再加上好歹是上市集团，薪酬福利、晋升制也算完善，顿时吸引了很多看腻了中年大妈大叔的少男们。

    “你们好，请问这里还招人吗？”三饶闲聊被身后的问询声打断，转头一看。

    “林立，你你怎么在这儿？”施爱很惊讶。

    rny在一旁提醒：“今林总他们公司也来了。”

    兜兜已经上前拍了拍林立的胳膊，豪气冲地：“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一声，我们给你接风啊。”

    林立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没问题。这顿我记着。”

    他又扫了一眼施爱这群人，以及周彤桌前的排队长龙，笑着：“我人怎么都往这边跑，你们是有备而来，美人计啊。回去我得让人来取取经。”

    “哟哟哟，”兜兜夸张地拍了拍巴掌，道：“出去几年果然不一样。老板范儿十足。”完，还冲林立竖起了大拇指。

    林立笑了笑，歪着脑袋把施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评道：“口红不错。”

    施爱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考虑到注意到这边的同事越来越多。

    周彤忙得连喝口水都没空，却也时不时转过头来瞄几眼，她赶忙跟rny：”我请假，一会儿回来，”又叮嘱兜兜，“帮我盯一会儿。”

    林立冲兜兜摆摆，又对着rny客气一笑，跟着施爱往外走。

    俩人挤过招聘现场的人山人海。

    林立看着一路在前面“谢谢、谢谢”个不停的施爱，感慨道：“美女在理工科学校就是吃香啊，一直有人让路，我之前挤了半才绕过来。”

    “那是他们没眼力劲儿，”施爱调侃道，“等他们进入职场，就知道你的重要性了。”

    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施爱回头看了看，想起自己当年找工作的情景，指着黑压压的人群问：“你应该没经历过这种吧？”

    “我还没毕业就来我爸这儿了。仅有的面试经验，就是你招我进社团。”

    “荣幸之至！”

    这时，两个挂着工作牌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抱简历的大学生走过来，最前面的那位脚踩一双恨高，走得摇曳生姿，让施爱很是佩服。

    一群人看见林立，停了下来。

    施爱注意到她们工牌上东林的lg，默默在一旁等着。

    那位恨高美女率先跟林立打招呼，施爱注意到她称呼的是“林总”，不禁感慨rny真厉害，自己白在职场混了这几年，真是后知后觉。

    在一旁看着他们话，施爱想起了大学时期的林立，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谨慎持重的人，已经无法跟当年那个率性大男孩儿的身影重叠。

    外人看到的是林立家世的风光，却忘了他需要承受的巨大压力。

    想来，在自己没看见的这几年，他在外也不容易吧。

    “想什么呢？”之前还在跟人话，林立就注意到施爱一直盯着自己，正准备调侃她两句，却发现她真的是在全神贯注地发呆。

    施爱慢慢回过神来，神情依旧有点恍惚，好一阵眼神才聚焦到林立脸上，：“我在反省自己这几年都白过了，还是林总成长迅速啊。”

    林立听见从她口中出的“林总”这个称谓，皱了皱眉，想什么，又一时半会儿没想好怎么开口。

    “额呵呵”一阵尴尬的笑声打破沉默。

    施爱转头一看，是毛思云老公先生和苏南底下的一个销售，估计也就是当年“帮”自己传绯闻的其中一个。

    林立也转头盯着那俩人，不过表情有点严肃。

    先生招呼了一声“林总”，又冲施爱笑了笑，拉着另外一人就走。

    直觉告诉施爱，肯定又惹麻烦了。

    果不其然，远远就听见那个销售跟先生嘀咕：“完了，我是不是打扰他们深情对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