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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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无痕眸子一眯,站在那里,渊渟岳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司马剑显然认出了他,心有忌惮。

    他目光一扫阮宁,看着阮宁练功的样子,眸子一闪:

    “阮姑娘怎么了?”

    明眼人一见便知是在突破。

    花无痕冷哼一声:“汴梁城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平南王做主了?大将军府上也敢擅闯,你当自己是谁?”

    司马剑笑了笑:“林太师府遭贼人偷袭,本王搜查刺客,有人看见贼人往这个方向来,昨夜,太师府众人看得清楚明白,那刺客被一高救走。”

    他探究地看着花无痕:“那位高,不会就是花门主吧?”

    “放屁。”花无痕一甩衣摆,拉过椅子大马金刀坐在阮宁前面,“刺客跟将军府有个屁的关系,哪凉快哪待着去。”

    司马剑皮笑肉不笑:“花门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无痕冷哼:“老子只吃自己买的酒。”

    若是平时,这种浑水他才懒得蹚,这次被宁景坑惨了。

    司马剑打的主意他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阮将军如今掌管着禁军,司京城安危,可谓掌着京城最大的兵力。

    大梁有谢九玄在,平南王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之前可能还盼着皇帝夭折,如今眼看皇帝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多少皇亲私底下不甘,动作更是接连不断。

    毕竟,再不抓紧掌握点要职,皇帝长大了,那可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他还听前几月宁国公便废了平南王世子的腿。

    看来这个威慑还不足够啊。

    啧啧啧,吃了熊心豹子胆,宁国公那是什么人,他没见过都知道惹不起。

    看来安稳久了,汴梁城这些人心也野了。

    外加前些日子成武之事阮宁给了此人难堪,司马剑心胸狭,不记仇才怪。

    搜查的借口,恐怕也是胡乱安到阮宁头上的。

    宁景做事他心里有数,既然救了,就不可能给人留下把柄。

    乙方才还了,官府查到了叛党头上。

    花无痕乱七八糟想着,目光扫了眼司马剑身后那人。

    喝,好家伙,连镇府的武者都带来了,看来非要将罪名安到阮宁身上不可。

    司马剑冲身旁使了个眼色,一名武者挥剑迎了上来。

    花无痕玩味一笑,一掌将人打得倒飞出去。

    司马剑这是被宁国公逼急了,打算放一搏啊,毕竟,林太师德高望重,将军府若是闹出这种罪名,朝臣定不会轻饶。

    而且,自古文臣武将不是一派,司马剑把一切都算准了,到时,若是满朝文官死谏,宁国公也无法包庇。

    禁军一职,自然要换人了。

    他嘴角勾起,一掌一个,将那些侍卫击飞。

    司马剑额角青筋跳动。

    花无痕在他意料之外,本来捉一个阮宁十拿九稳,现在多了花无痕这个变数,他脸色不太好看。

    做出这么大的局,如果败在这里,平南王府就成了一个笑话。

    “花门主,我要查的是阮姐,你们江湖人何必介入到朝廷之事中来?”

    花无痕:“阮姑娘乃我近日结交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司马剑脸色沉了下去。

    他一摆,身后那名武者身影化作一道幻影,迅速出现在花无痕面前。

    花无痕眸子里闪过兴奋:“久仰大名,可惜跟了个眼瞎的主子。”

    老者一声不吭,掌风携着雷霆之力呼啸而至。

    花无痕将他引开,眨眼间,二人掌中已过几十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普通人甚至看不出他们如何出招对招。

    司马剑眸子一眯,将视线放到阮宁身上。

    阮宁居然在突破,只要打断,让她受伤,她是昨晚受的伤,不用他多费心,传进那些替太师义愤填膺的文臣耳中,阮宁危矣。

    “上。”他挥了挥。阮宁的那份功法,他可是很感兴趣。

    数名武者目露兴奋,阮宁身上功法他们听了,这世上好功法难求,若是能叫他们得到

    然而,他们还未靠近,那个站在阮宁背后,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侍卫抬起眸子,露出一双清寒的眼睛,瞳孔漆黑,眼底深不可测。

    他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所有人仿佛被雷击中,当场喷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气血翻腾,砸落在地翻滚呻吟。

    司马剑吃了一惊。

    身后将军府侍卫将他带来的侍卫打得连连退败,越来越逼近。

    “平南王,待将军回来,这笔账定与你清算!”平南王有备而来,带来的人是他们几倍,要不是姐朋友在,他们就要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欺负将军府姐了。

    侍卫们个个打得红了眼,气得火冒三丈。

    司马剑冷哼一声,看着宁景,目光凝重。

    阮宁额头渗出细汗,体内内力奔腾如同大河,她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冲击那层屏障,稍有不慎可能会反噬。

    宁景的内力如同一股清凉的风,轻轻拂过,带着安抚和心,让她体内躁动的内力安静下来,乖乖听从指挥。

    发觉她心神有些分散,宁景垂眸,淡淡开口:“不可分心。”

    阮宁眉头紧蹙,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流过白皙的下巴,落进了领口。

    宁景目光落在她鼻尖那颗痣上,眸子晃了晃。

    倏地,他眉头一拧,侧眸扫向司马剑,一掌将那些围攻上来的低级武者挥开。

    司马剑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竟然打了个寒颤。

    他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花无痕与老者打得不相上下,飞沙走石,瓦砾横飞,远处传来“轰”

    “砰”接连对掌的声音。

    有他在,老者短时间内空不出对付眼前这个人。

    司马剑浑身肌肉绷紧,看着宁景心里缓缓升起一个疑问。

    此人是谁?

    阮宁竟然有本事同时让两个这样的高替她护法。

    她何德何能!

    宁景挥出一掌后,收敛眸子,提醒阮宁:“凝神。”

    他站在那里,一袭白衣,墨发随风摆动,分明有种让人拜服的气质,一张脸却平平无奇。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上,却有双狭长的凤眼,那双眼睛实在出色,看人时无波无澜,仿佛是一道深渊,能将人吸进去。

    让人觉得,这人不该长得这样平凡。

    司马剑:“这位前辈,本王奉朝廷之命行事,若是与此事无关,还请不要插。前辈若有何需要,我平南王府全都奉上,前辈如此身,何必拘泥于一女子身边。”

    宁景轻笑一声,眸子弯了弯,潋滟生光:“你算什么东西,滚。”

    司马剑脸色黑了。

    他咬牙:“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他向身旁示意。

    那是一名眼睛阴翳的武者。他早已在旁观察许久,收到司马剑指示,他上前一步,挥袖间,一阵刺鼻药味顺着风向阮宁他们袭去。

    宁景眼神冷了下来,脚下寸步未移,苍白的伸出来,腕翻转,动作很慢,慢得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

    正是因为看清,所以难以置信。

    只见他掌轻轻一挥,铺天盖地的毒粉仿佛被大风卷起,卷到高空,长了眼睛一般俯冲而下,直冲司马剑和武者而去。

    司马剑捂着口鼻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武者忙向他嘴里喂了解药。

    他颤个不停,看着宁景,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宁景低头看了眼阮宁,她眉头皱得更紧,额头汗水流得更多,领口浸湿,白皙的脖颈泛了红。

    他细细感知阮宁体内内力情况,眉头拧了起来,一股戾气从眼里滑过,一掌将司马剑挥得倒飞出去:“滚。”

    阮宁体内内力躁动不已,五级那层屏障已经冲开一道破绽,内力却突然不受控制,在经脉中暴动起来。

    她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功法,气沉丹田,按照功法运转内力走过穴位,打通经脉,走到丹池穴时,宁景的声音划破混沌,犹如钟罄,化开迷障:

    “丹池、神阙、玉堂。”

    阮宁诧异,这才发觉方才不知为何,竟然走错穴位,难怪内力暴动。

    她脑海里一个激灵,没想到这本功法藏了陷阱,突破之时使人迷障。

    她眉目平静,携着内力冲过屏障,只觉灵台仿佛浸入一汪清泉,空灵而清明,周围一切声音动静全都传入耳朵,五感灵敏了数倍不止。

    她缓缓睁开眼睛,白皙额头渗满汗水,一缕头发散落耳边,眸子如同水洗,乌黑水润,带着一丝很难得的波动,打破了寒冰:“我突破了。”

    宁景垂眸看她,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轻笑一声,不屑:“这才哪到哪,有什么值得高兴。”

    阮宁抿唇,认真道谢:“多谢。”

    她将目光转向惊恐看着这边的人,缓缓起身。

    “平南王。”

    就在这时,乙领着九幽将司马剑带来的人团团包围起来。

    他气喘吁吁跑到阮宁身边:“阮姐姐,没事吧?”

    阮宁看着九幽,没有话。

    九幽面带煞气:“平南王,刺客已经抓到,请吧。”

    与花无痕过招的老者见势脱身,护在司马剑身边。

    司马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视线扫了一圈,一瘸一拐走了。

    花无痕挥了挥:“下次再来啊,老子还没打过瘾呢。”

    司马剑气得鼻孔都歪了。

    将军府侍卫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举着长枪吓唬他们。这口恶气,他们早晚要出。

    平南王府这一脉在汴梁经营日久,根基扎得很深。先帝平庸无能,刑部和兵部由平南王府把持,原本牢不可破如同铁板一般,这些年被宁国公撬得差不多,如今只剩刑部还未清理干净。

    宁景垂眸,轻笑一声,目光从方才施毒那人身上轻轻扫过。

    九幽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对阮宁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院中安静下来。

    乙惊喜:“阮姐姐,你突破啦!”

    花无痕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肩:“好样的,不枉费我方才打得那么费力啊。那可是平南王那个老狐狸留给他儿子的武者,可难缠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还欺负我这十八岁的子侄辈,老不休的。”

    宁景目光从他上扫过,眉头拧了拧,看得花无痕迷惑:“干嘛?老子今天可是大功臣,我要喝最贵的酒!”

    阮宁面色冷淡,但是眼神平和:“多谢门主。”

    她突然这么尊长爱幼,花无痕有些不自在:“害,别整这些虚的,拿酒来!”

    宁景看着阮宁,冷不丁问了句:“方才你突破时怎么回事?”

    阮宁面无表情:“你们的功法是否会在突破时设有陷阱。我方才入了迷障,差点功亏一篑。”

    花无痕娃娃脸皱了起来:“你这功法怎么这般像邪功?”

    宁景若有所思:“亦正亦邪。创此功法之人非正非邪,故意留了陷阱,练成与否,看运气。”

    他眸子看着阮宁,似笑非笑:“显然,你运气还不错。”

    着,伸了个懒腰,没骨头似的:“你欠我一份大人情。”

    阮宁:“今晚吃地瓜宴。”

    宁景嗤笑:“既然你们都喜欢,我便勉强吃算了。”

    乙:“”

    花无痕:“”

    他们用怨念的眼神看着阮宁。

    阮宁第一世困于后宅,没有什么朋友。

    第二世只有个疯疯癫癫的伯乐仙长,算不得朋友,她救伯乐一命,伯乐还她一命,如此而已。

    看着这几个人,阮宁若有所思。他们便跟伯乐差不多了。

    都是欠了因果的人。

    “今日之事,我欠你们一份人情。”

    乙瞪了眼慢条斯理吃地瓜的宁景:“阮姐姐,不用还呀,你治好了乙的头发呢。”

    花无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丫头一个。”

    他对着宁景摇头叹息:“你的味觉还没好啊?这么多年。”

    宁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乙诧异:“宁景味觉有问题?”

    阮宁眉目清淡,扫了眼他中地瓜:“原来是味觉。”

    宁景将地瓜一扔,一掌将花无痕扫到墙外。

    冷嗤:“多嘴。”

    “宁景老子早晚杀了你!”花无痕对月长啸,满腔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