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A+A-

    05

    阮宁渐渐落在地上,用最后一丝清醒支撑自己盘膝打坐。

    丹田这几日一直处于奇怪的状态,方才与贪狼过招时内力不甚稳定,这套功法没有先例可循,她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本打算找会跟宁景讨教,没想到先遇到了贪狼。

    她眼睑无力眨了眨,脑子里昏昏沉沉,望着贪狼靠近,试图运转那股躁动的内力。

    无论如何,不能落到他里。

    这样想着,她没发觉丹田里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习武之人的丹田便犹如一口深井,内力便是永远不会枯竭的井水。至于井底到底连接着怎样的水源,没有人知道。

    而阮宁的丹田,此时便有无尽内力自井中溢出,顺着经脉飞速运转,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她若清醒,必要大吃一惊。

    只是她最后的力气全都用来蓄力,只等给贪狼最后一击,没空视察内腑。

    贪狼自信此女身不可能破他煞气,面上闪过志在必得,脚下一步一步靠近,每走近一步,他就仿佛看到谢九玄脸上的平静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凄凉。这个画面实在大快人心,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阮宁已近在眼前,伸可触。

    只要抓了她。

    别人不了解谢九玄,他怎么会不了解呢。

    那可是个连仇人的儿子都能放走的人。

    多可笑,他竟然还做了宁国公。

    谢九玄对宁国公三个字有多憎恶,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明明比他还黑暗,明明跟他是一样的,却总是假惺惺做好人。

    他垂眸,盯着阮宁。

    大概实在太高兴,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笑得眼睛弯下来。

    “姑娘,我带你见见真正的谢九玄。他会愿意跟我做笔交易的。”这点他很肯定。

    谢九玄此人,看起来强大,谁知道他时候会抓着别人衣角哭呢?那时候,别人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善意哄一哄他,他什么都可以给。

    要他的血也给,就是这般傻。

    虽然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谢九玄,但后来知道后,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玩弄人心,老奸巨猾,还是宁国公那个老狐狸厉害。

    而阮宁,据他观察,对谢九玄来绝对不一般。

    谢九玄和阮宁婚约之事别人查不出,他却查得出来。

    以谢九玄如今地位,就算七年前欠了阮将军人情,他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偿还?婚约,对别人来或许无所谓,对谢九玄,绝不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贪狼哼笑一声,不管如今多强大,他都记得谢九玄时候眼巴巴看着谢芷兰哄谢宁思入睡的样子。

    那双眼睛充满渴望。

    对温暖和亲情的渴望。

    他既答应了娶,就代表阮宁被他放在了心里。起码是他认同的亲人。

    他们这些人,有的在厮杀中迷失自己,彻底沦为杀戮工具;有的心性不坚,受不了黑暗压抑,自我了结;还有人咬牙忍着,痛苦地活;更有人雄心勃勃,誓要做那人上人,也尝试尝试控制别人的感觉。

    他就是那最后者。他要做最强者,凭什么他生来要沦为他人脚底贱泥!

    想到这里,他伸去抓,眸子因兴奋而睁大。有了阮宁,他不愁没办法让谢九玄上钩。

    想到谢九玄的血,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突然,“砰”地一声,贪狼眼睛怔了一下,眼珠动了动,似是难以置信,脖子咔咔僵硬地低下,看见阮宁收回的掌。

    “砰——”

    他瞪大眼睛,被阮宁一掌震出,整个人犹如一块破布,倒飞出去,狼狈地砸在墙上,人体撞在硬物上,发出巨大声响。

    闷闷的,听着就就很痛。

    这一切太快,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待他反应过来,迎接自己的,便是漫天疯卷的冰刃!

    寒意从心底升起,剑气蕴含深沉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贪狼咬牙,长剑快若闪电,“当当当”剑刃与冰刃交击,他腕震得发麻,血液从嘴角渗出,喉咙里一阵阵压不住的血腥,五脏六腑翻腾撕扯!

    漫天剑意震得他丹田动荡,内力一寸寸断裂,无法汇聚,经脉中空空如也。

    他倒抽一口冷气,骇得脸色僵硬,睁大眼睛,拼命压榨丹田,企图运转内力,将阮宁一掌拍死。

    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他心口颤了颤,难以置信。

    方才在他下任他揉搓压制之人,如今带着可怕的杀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世上,除了谢九玄,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狼狈得毫无还之力!

    阮宁自冰霜中走来,长剑所过,气吞山河。

    贪狼后悔了,方才他明明有会给她致命一击,是他大意,给她喘息的会,如今竟落得如局面。

    他竭尽全力试图逃出生天。

    阮宁游刃有余地挥剑,每一剑都携着万千冰刃,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

    她眸子里一片淡漠,静静看着贪狼挣扎。

    冰刃刺破血肉,贪狼挥剑抵挡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方才,灵台恢复清明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时候贪狼已经被她一掌击飞。

    她却完全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阮宁忙运转内力,视察丹田,这一看,她大吃一惊。

    丹田已与之前不同,内力浩如烟海,长剑仿佛知她心意,劈向贪狼,这一剑,他毫无还之力。

    她突破了。

    满堂花醉六级原来是这样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玉碎后方是圆满。

    如果没有这一劫,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领悟。

    贪狼嘴里的血越流越多,中长剑没有一刻停止过抵挡,他那双日光下浅色的眸子浸满了不甘,看着阮宁,喉咙里发出如同风箱拉扯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你,谢九玄他教你的,对不对?”

    这世上除了谢九玄,谁还有本事让一个普通人习得绝世武功?

    他喉咙里血腥涌上来,在这股味道里,他想起时候喝过的水。

    掺了谢九玄血液的水。

    他倒在地上,回忆着那股甘甜,喉咙里发出嗬嗬气音。

    没有了谢九玄,他的功力已经停滞很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一败涂地。而且,没有败在谢九玄里。

    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阮宁蹙眉,不明白他想什么。跟谢九玄何干?

    这个人浑身经脉已断,一身武功算是废了。

    “等等”贪狼嘶吼。

    阮宁扭头看他。

    贪狼眸子猩红,含着对谢九玄的恨意:“谢九玄——”

    话还没完,就被九幽一掌打断了。

    阮宁看着九幽皱了皱眉。

    “主子不放心此人,我就是为他前来的。没想到阮姑娘打败了贪狼。”

    九幽内心很是震惊,只是面瘫脸上看不出来。

    他深深看了眼阮宁。

    刚才阮宁中毒时他便来了,就算阮宁没有突破,他也不会让贪狼把人带走。

    只是后面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太过强烈,直至此刻,他还是无法完全抽离出来。

    这世上除了宁国公,从来没有人让他感到威胁。

    而阮宁,让他抑制不住有种拔剑的冲动。

    她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阮宁想起谢九玄脸色,心想必定身体有事,这个时候九幽不在宁国公身边守着,让她有些奇怪。

    话到了嘴边,她却咽了下去。

    “贪狼交给你们,我还有事,告辞!”

    城里很安静,她急于去见阿爹阿娘,没空在此处耽搁。

    只是,刚刚飞身而起,她就感觉丹田一疼,失去力气,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坠落。

    大滴大滴汗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内力化作刀刃在经脉中肆虐,是经脉具断也不为过。

    她眨了眨眼睛,迅速运转功法,内力却丝毫不受控制。

    九幽发现不对,忙扭头,看见阮宁从空中坠下,整个人情况很糟糕,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忙施展轻功去接人,有人却先他一步。

    看见那个人,他瞳孔睁大,随即惊讶转为担忧。

    “宁景。”他道。

    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他体内之毒此时正是严重的时候,该打坐调息才是!

    经脉寸寸断裂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阮宁猝不及防之下疼得几欲昏厥。

    眨眼间,她咬牙试了所有办法,内力却根本无法控制。

    她想起方才突破,眉目因疼痛而紧蹙,心沉了下去。

    难道这部功法的最终目的便是毁了武者?

    刚才贪狼经脉寸断,她看到他眼中万念俱灰。

    如今轮到自己,她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紧紧握住,快要捏碎了。

    疼,经脉疼,五脏六腑疼。

    只是这些疼,都敌不过心口传来的疼。

    经脉碎断对武者来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像上辈子一样,困于后宅,菟丝草一般的普通人!

    她狠狠咬着嘴唇,血液从嘴边浸出,冷汗打湿鬓发。

    雪白的脸,殷红的唇,乌黑却黯淡下去的眼睛。

    谢九玄垂眸,心颤了颤。

    他将人抱进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带着馨香,轻飘飘落进他怀里,像云一样。

    他眼睑轻颤,泛青的薄唇紧抿,眉尖狠狠拧了起来,浑身冷气四溢。

    九幽看着谢九玄抱着阮宁,身形如幻影,几个纵身间消失,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他让人将贪狼带走,迅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谢九玄时候吃过的毒比饭还多。

    他体内之毒比起乙,复杂数倍不止。

    因着体质特殊,这些毒并不能要了他的命,只是每隔几年都会发作一次。

    九幽没料到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此毒发作之时最为耗费心力,宁国公需得闭关调息,不宜运功。

    如今阮宁那副样子,九幽眼睛里复杂一闪而过。

    他知道经脉对武者来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阮宁若是废了武功,以她的性格

    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阮宁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落入一处冷冰冰的地方,幽幽冷香犹如雪山松柏,带着雪的清冽,松的苦香。

    她一刻不停地跟丹田之中内力作斗争,哪怕只剩一条经脉呢,哪怕给她一点希望也行。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睑不安地动着,整个人被汗水浸湿,犹如水中泡过一般。

    谢九玄将掌心贴着阮宁后背,内力源源不断渡进去。

    阮宁体内经脉风卷残云,内力犹如无主的苍鹰,盘旋九天,桀骜不驯,虽一时受到压制,他的内力一离开,便挣扎得更厉害。

    他眉眼凝重起来。

    “疼”阮宁嘴唇泛白,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绝望和不安中,汗水打湿了睫毛,顺着眼睑滑落,滴在谢九玄背,让他的心烫得发疼。

    谢九玄抿唇,垂眸看着阮宁,修长如玉的指将她鬓发理了理,指尖从她鼻尖那颗痣上滑过,抹掉眼角湿意。

    他张了张口:“阮宁。”

    声音沙哑,带着颤,不知道给谁听。

    阮宁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雪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鲜血直流,唇色染得殷红,衬着雪白的肌肤,整个人美得灼人耀目。

    谢九玄两道长眉黑如鸦翅,紧紧蹙着,深邃的眼睛笼着阴郁,似乎有什么欲要破笼而出。

    他伸出玉一般的指,轻轻捏着阮宁下颌,让她将嘴张开。

    他脸色越发白,眉眼越发深,指在阮宁嘴唇上擦过,抹掉那些刺眼的血痕,少女的唇温软湿热,疼痛仿佛透过呢喃从她嘴中传到他心底,烫得他心尖刺疼。

    “阮宁。”他垂眸,一瞬不瞬盯着阮宁,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阮宁整个人坠在绝望中,从未有过的脆弱,好像一触即碎的冰花。她眼睑翕合,精致的眉眼间一片黯淡,像是有人将她的光芒全部攫走,只剩下一具躯壳。

    谢九玄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声,眸子里情绪复杂,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衬得脸色更白,嘴唇红得艳丽。

    内力源源不断从他掌中渡进阮宁体内,却好像泥牛入海,不见一丝涟漪。

    他嗓音低哑,了句什么,声音太低,没有人听清。

    完,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又恢复之前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轻轻将阮宁抱起来,让她背对自己而坐。

    一股强大的气息将此处笼罩,谢九玄双掌触到阮宁背上,眼睛闭了起来。

    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九幽赶到时,看着眼前一幕目眦欲裂。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笼在其中,他看见那股强大的力量,脸色大变。

    自古以来,武者经脉毁了,便是断了习武之道。

    若想续经脉,唯一的办法,便是内力高强之人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以自身内力做媒介,再借以天下无双的药物,方能成功。

    刚才,九幽便觉事情不妙。

    没想到一语成谶。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经脉稳定,脸色已经白得几近透明。

    他将人放下,咳出一口血来。

    九幽眼里闪过焦急:“主子,她一个女子,武功没了便没了,命还在,不必——”

    谢九玄一支着塌,侧脸线条利落,眉目如画。

    若是一眼看去,谁都会以为是汴梁城里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他低声道:“出去。”

    九幽好像料到他要做什么:“主子,你体内之毒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方才动用大量内力已经伤了元气,若是再给她——”

    “出去。”谢九玄眉目笼在黑暗中,浑身威压轰然释放,九幽只觉寒意凌然,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窜到心口。

    他脸色灰白:“主子——”

    谢九玄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口血来,他眉眼扫过,携着刀锋寒刃,一寸寸刮过,九幽如同置身于万丈深渊,血液寸寸结冰。

    他不敢再劝,抹了把脸退出去,守在门口。

    他抬头,跟管家对视。

    “管叔主子他要给阮宁血。”

    半晌,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

    沉默在两人中间扩散。

    密室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谢九玄满头青丝垂在白袍上,肌肤白玉一般,一截苍白的腕从袖中伸出,寒刃割破肌肤,鲜红的血滴落。

    他垂眸看着阮宁,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眸色深得令人心颤。

    血滴在阮宁的嘴里,她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恍惚中,阮宁只觉浑身暖洋洋的,方才折磨她的疼痛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洋溢着冷松香气的温暖,从她丹田中轻轻拂过,沿着经脉,一路抚平伤痛,轻柔得如同和风煦日,令她舒服得想要叹气。

    在这温暖中,她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影,渺渺兮若九天玄月,皓皓兮如仙人踏雪行歌。她的心颤了一下,猛地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苍白的腕。

    五指修长,白玉雕琢一样。

    腕上几道刀痕,看得出,出果决狠厉,皮肉翻开,殷红的血染在玉一般的肌肤上,有些刺目。

    她喉咙不由自主咽了一下,血腥味弥漫开来,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松气味飘在鼻端,意识到宁景做了什么,她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将宁景的拿开。

    “你在做什么!”

    宁景脸色白得透明,鬓发湿透,额头上一层冷汗。

    那双淡如琉璃的盯着她看了一眼,淡淡道:“好了就出去吧。”

    阮宁的有些发抖,她拿出宁景给她的药,不由分,抹在他伤口上,因为抖,药瓶几次跌落在榻上。

    宁景斜倚着,一言未发,漫不经心看她动作。

    药抹好后,阮宁撕了一截白布,将他腕包好。

    空气安静下来。

    阮宁已经感觉到经脉中丰沛的内力,她知道一定是宁景做了什么。

    “你的血”她抬起眼睑,看着那双淡得快要散开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离得近,那双眼睛颜色变淡了,不再是漆黑,或许因为虚弱,狭长的眼睛无力地耷拉着。

    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的心窒了窒。

    宁景:“你若再不出去,我可真要死了。”

    眼睛挑起,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我要运功疗伤,你去门外护法。”

    阮宁方才趁替他把了脉,宁景体内一片糟糕,经脉虚乏无力。

    “你怎么了?我让人找大夫。”宁景语气不似玩笑,她医术并不出色,不敢耽搁。

    宁景眼睛缓慢地动了动,看着她飞身而出,无声地笑了下。

    他从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到过慌张。他暗想。

    眼前闪过以前那个笑逐颜开的丫头,他摇了摇头。

    体内的毒再次肆虐起来,宁景眉头拧了拧,眸子里戾气闪过,双掌运转内力,缓缓压制毒性。

    阮宁醒来后就被宁景放血给她喝的场景怔住,一心担着宁景伤势,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出了密室,她视线一扫,顿时站住。

    竟然是宁国公府?

    九幽跟管家看着她:“宁景怎么样?”

    阮宁:“他要疗伤,宁国公在何处?”

    其他事暂且放后,宁景需要大夫,宁国公医术高超,在宁国公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九幽面色一沉:“主子不在府中。”

    管家许是看出她的目的,“国公公务繁忙,此时无法返回,阮姑娘若要大夫,我派人去请千金老人。”

    阮宁行了一礼:“有劳管叔,多谢。”

    千金老人脾气古怪,以将军府的名义去请,未必能请来,宁国公府一定能让他来。

    管家打发人去了。

    他视线从阮宁殷红的唇上扫过,望着密室,眉目间有些担忧:“姑娘出来时宁景可好?”

    阮宁抿唇:“不好。只是,他不要人打扰。”

    九幽浑身气息很冷,阮宁感觉到他身上敌意,但她此时无暇他顾。

    “管叔,我们怎么会在宁国公府?”

    她经脉断裂之后脑子里便昏昏沉沉,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

    九幽冷声道:“宁景需要密室,我便带他来了。你当时经脉损伤,宁国公府最近。”

    阮宁点了点头,想起刚才醒来看到的那一幕,脑子里嗡的一声,冲击好像还未过去。

    睁开眼睛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宁景的眼睛。

    半垂着,眸子里一片宁静,晶莹剔透,里边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将视线挪开,看到了那一截腕。

    习惯让她反应平淡,但是心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隐隐发疼。

    她脑海里又闪过那双眼睛。

    宁景当时在想什么?

    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一片荒芜,她当时只觉得苍凉。

    活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阮宁注意到时辰:“九幽侍卫,我阿爹阿娘没事吧?”

    九幽冷声道:“无事。”

    主子这次计划全盘都在掌握之中,平南王和叛党余孽如同瓮中之鳖,唯一的变数

    九幽扫了眼阮宁。

    他眉头紧蹙,心狠狠提了起来。

    主子亲自出现,是对他不放心,还是对阮宁太过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