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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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老二媳妇儿,现在大哥一家人都在病床上躺着呢,你这个时候这些也太不像话了!”

    谁在话,好吵……

    “这老大整个人都被烧了一半,医生都肯定是不成了,他那食谱也该交出来了吧?”

    什么烧了一半?

    “医生只要去大医院治,就还有机会治好!”

    “大医院?你知道大医院一天要多少钱吗?刚才医生也了吧,至少每天一万块!这钱要出你出,反正我是一分钱都没有!”

    原本还算压抑的声音突然放开,刺得易溪耳朵生疼,身子一抖就醒了过来。

    入目就是粉白的天花板还有呆在床边的输液瓶,目光微移,就看到床尾站着两个中年男人,正是她二叔三叔。

    “三叔……我阿爹阿娘……”

    话还没完,丘志宽就赶紧走到了床头。

    他是易溪三婶儿易跃芯的老公,因为是入赘的,所以她从就叫三叔。

    而本来应该叫姑姑的三婶儿,也因为易家村的习俗,被她叫做了三婶儿。

    “你阿娘没事,现在已经醒了,刚才还要过来看你,怕吵着你休息,所以你三婶儿没让。”

    他拿了枕头垫在床头,然后把易溪扶着坐了起来。

    “那我阿爹呢?”

    一坐起来易溪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刚才迷迷糊糊胡听见的对话,揪着一颗心急切问到。

    丘志宽的眼神一下子就闪躲起来,表情有片刻凝滞和痛苦。

    “也没事儿……就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易丫头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易溪,医生你爸全身皮肤烧伤超过了一半,我们易家村这个乡镇医院根本就治不了!”

    易跃民的语气很不好,脸也黑得如同老锅底上的灰一样。

    “什、什么!?”

    易溪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听到这话明明白白被二叔出,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丘志宽瞪了易跃民一眼,“你这个人,没事儿和孩子这些干什么?!”

    “她都上高三了还是孩子?我们村这个年纪的丫头连孩子都有了!而且大哥那个样子,身后事不得她来办啊?大嫂现在受不住击,连床都起不来了。”

    “老二你够了!大哥这还没死呢!”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易溪整个人觉得像是被大棒敲了一棍子一样,眼前全是金光。

    不行!

    她必须去看看!

    她一把扯了手上的输液针,穿了鞋子就直接跑了出去。

    “易丫头!”

    丘志宽见拦不住,赶紧上前给她带路。

    她阿娘就在隔壁病房,她走进去的时候,周英正在抹眼泪水,放在面前的饭盒还冒着热气,旁边坐着她三婶儿,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大嫂,你可千万要想开些,易丫头还呢,这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哥那边也需要人,你可千万不能再垮了啊。”

    周英一个劲儿摇头,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阿娘。”

    易溪看着心酸,摇晃着还有些晕眩的身子两步上前。

    “三婶儿,您先去休息一下吧,阿娘这边有我。”

    完,她也顾不得其他,坐到病床旁边,拿起饭盒。

    “阿娘,多少先吃一点儿吧。”

    她一边,一边把勺子放到嘴边尝了一口,准备试试菜的温度。

    [获得低级自制豆腐脑做法,评级1,味道平庸,做法粗糙。]

    易溪被突然出现的机械音吓了一大跳,勺子里的豆腐脑都差点儿倒出来。

    “妮子,你阿爹他……”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英就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着“以后可怎么办啊!”

    “阿娘,总会有办法的,钱我去找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借,只要把阿爹送去大医院就一定能治好!”

    阿娘性子温和,平日里只管着家里那些事儿,所以此时完全失了方寸。

    易溪劝着她吃了些东西,然后就让她先歇着,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去了阿爹那里。

    “我建议你们立刻就去省医院,就算赶不及也最好先去县医院,我们这里只能暂时拖着,药、技术、设备都不成……”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直在话,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进去。

    此时阿爹就躺在那里,身上缠满了绷带,叫她都有些不敢认。

    易溪嘴唇颤抖着有些想哭,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转院,立刻就转去县医院!”

    她顾不上有没有钱,现在她只知道,如果把阿爹放在这里,绝对撑不过今天!

    和医生了之后,她立刻去找了三叔去帮忙办转院手续。

    “三叔,你放心,等我赚了钱马上就还给你。”

    “你这丫头,你爸是我大哥,还是我儿子的师父,别和我什么钱不钱的。”

    丘志宽迅速办了手续,当天下午就直接把人转去了县医院,易溪和周英自然也跟了过去。

    县人民医院是二甲医院,设了无菌病房,最适合易溪阿爹的情况。

    只是——

    “什么?3500一天!?”

    听了这个价格,就连丘志宽也慌了神。

    办理转院还有刚才在乡镇医院的治疗费用,已经让他身上只剩下不到一千块了。

    而最开始他知道要用钱,特地去镇上的银行取了五千块!

    “加上设备和用药初步估算是3500一天,看病人的情况应该只多不少,住吗?”

    护士耐心解释着,刚转院过来的病人她也知道大致情况,心里有些同情,所以与其就格外温柔。

    易溪当然是想要叫自己阿爹住的,可是……

    她转头看着丘志宽,泪光闪闪。

    “这……我身上钱不够……”

    “我们医院可以刷卡,另外他的情况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

    护士好心提醒到,那个病人烧伤面积太大,如果不住无菌病房的话,很容易感染,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了!

    “护士姐姐,你看我卡里的钱够吗?”

    易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自己贴身的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她读初中开始办的卡,学校的奖学金和补助都在这上面,从来都没有取过一分钱。

    初中一年的补助是600,三年应该有1800,高中他们学校一个知名校友设立了一个励志奖学金,她不是年级第一,所以只有500,但是班主任还帮她申请了800的助学金。

    所以大概算下来,应该至少够一天的!

    “这上面有4400,但是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只住一天,你们要不要再——”

    “住!”

    易溪斩钉截铁地握着拳头。

    “就住无菌病房,只要能救我阿爹,不管用什么药都可以!钱我会按时给的!”

    旁边的丘志宽沉默了片刻,然后掏出包里的银行卡塞到她手里。

    “这个卡里是我和你三婶儿所有的积蓄,大概有两万多块钱,可以撑几天。”

    易溪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三叔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

    就算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三叔家的情况的。

    三叔原本有两个儿子,但是前不久其中一个儿子得癌症走了,几乎花光了这些年来老两口所有的积蓄。

    这两万块钱,应该是他们卖了镇上给堂哥买的新房,还债之后剩下的。

    办理好一切手续之后,易溪的阿爹成功住进了无菌病房。

    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是隔着透明的观察窗看着里面插了各种仪器的阿爹,她知道,这样一定能让阿爹好起来。

    “这边我先看着,你家里还要人,你现在先回去。”

    原本易溪都已经高三了,现在是十二月,快要高考的时候不应该让她旷课。

    可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所以丘志宽只能这么。

    易溪点点头,“麻烦三叔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替你。”

    完,她匆匆坐班车赶回了村里,一到家就发现自己烧得不成样子的家被村里人围住了。

    “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们的家也被这把火给烧了啊!要不是易村长做菜不心,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儿?”

    “我家的房子可是刚刚翻新过的,现在烧得连人都没法住了,你不给个法也太不像话了吧?”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们也不落井下石,就五万,给我家五万别的钱我自己掏!”

    易溪剥开喧闹的人群,走到自己阿娘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子。

    “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大家都是受害者,我们也是。我爹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知,实在是拿不出钱来……这样好不好,书记你给我们做个证明,现在我给大家先立欠条好不好?”

    “你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

    “那欠条写了有什么用?万一你跑了呢?”

    村民们议论纷纷,声音一个高过一个。

    易溪感觉到自己阿娘的手在抖,不由地又捏紧几分。

    “妮子,我们家还有六七万的存款,是你爹这么多年给人做红白喜事赚来的,要不……”

    “不行,阿娘,现在保住爹的性命最重要。叔叔阿姨的钱我可以写欠条,到时候赚了还给他们就是,可是爹那边是一分钟都不能等啊……”

    “都别吵吵了!我给易丫头做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