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胭脂醉共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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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不愿意旁人知道她在屋里干什么,陈氏掩饰的将门带了带,隔绝了楚容的视线。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

    深深看了一下三婶的小腹,楚容无奈一叹,带着碗离开了。

    之后,楚容便将注意力倾注到陈氏身上,好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却因为大人的作死而走向灭亡,隐隐生出不忍的情绪。

    然,人家不配合,她再用力也是徒劳,只能等待时机。

    楚长海考秀才第五天,严卿又来爬墙了。

    这小子似乎特别喜欢爬墙,然后趴在上面,面露痴痴的傻笑,盯着楚云看,看她忙碌着剁碎烂菜叶子喂养牲畜,看她满头大汗拿着大笤帚清扫院子。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冒冒然跳下去,生生把人吓了一跳,再嬉皮笑脸的抱着不撒手,看着她惊慌失措又无能为力的小脸笑得异常灿烂。

    “小百合,你看,这是我做的,送给你。”逗弄了一番,严卿赶忙拿出一盒小小的白瓷盒子,不足掌心大小,却是精致非常,上面一朵清纯的小百合,之下一个盖了印鉴的‘卿’字。

    年纪小,楚云很容易被分离了心神,那些小盒子把玩了一番,喜欢得不得了,问道:“这是什么?真好看!”

    严卿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喜欢么?这是胭脂醉,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不过是我找人多次整改的结果,色泽更加明艳,气味是百合香,你手中这盒是我亲手调配的。”

    楚云愣了下,年纪小,胭脂水粉距离她还有一段路程,但身边的小姑和楚楚都是拥有胭脂水粉的人,她也曾偷偷羡慕过。

    握紧了盒子,楚云微微红着脸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严卿笑容深刻几分:“我是未来的相公,所以小百合不用这么客气。”

    红霞瞬间布满脸颊,咬着下唇,楚云羞愤得不敢看人。

    路过的楚容硬是被塞了一嘴狗粮,绷着小脸,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表情从两人身边走过,冷冷一声:“私相授受可是大罪。”

    手中胭脂盒瞬间滚烫棘手,恨不得就此丢掉,一只大手扣住了楚云的小手,道:“小百合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们身上有婚约的,送点东西怎么了?别人能说什么?”

    就算说了,那也是得不到口酸!

    楚云听到楚容一声轻哼,之后好似不准备搭理她一样,径直朝着院门走了出去,急忙问道:“马上就天黑了,小妹你去哪里?”

    去哪里?自然是去开小灶!

    青菜地瓜的吃得人面色发青,山上那么多野兽可以吃,没道理放了过去,所以,隔三差五楚容会上山,弄点肉吃吃,再给家人带点。

    天黑了才好,天黑了人才少。

    “姐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叶燃城喊我过去吃饭,盛情难却,我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以免叫那小子不开心生我气。”楚容面不改色的扯谎,家住山下,叶燃城成为了最好的借口。

    被当挡箭牌的叶燃城:“……”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果然没再纠缠,只是叮嘱道:“叶叔叔一家是好人,小妹你可千万乖乖的,用完饭就回来,免得奶看不到人又破口大骂。”

    楚容自然应下,看了一下挑眉警告她的严卿,轻嗤了一声,暗骂一句‘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严卿对着楚容的后背哼了下,道:“你这小妹,每一次看到都看我不顺眼,小百合,若是有一天,我和她同时掉到了水里,而你刚好可以泅水,那你会救谁?”

    楚云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小妹。”

    严卿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她救?五丫却是太小了,需要人保护的年纪。

    严卿一脸伤心欲绝,委屈巴巴的抓着她的袖口:“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才是陪你走一生的人你知道么?”

    楚云茫然:“可小妹还小。”

    保护几乎是本能,就像大哥觉得他是兄长,就该护着底下的弟弟妹妹,是责任,永远不可以推卸的责任。

    而她是姐姐,保护妹妹不也是义不容辞的事么?

    “罢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你这颗小心脏会全属于我。”我又何必和一个乳臭未干、牙改没长齐的小东西争?

    严卿说得理所当然,楚云听得一脸茫然。

    随即,严卿一拍脑门,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我倒是忘了此行的目的,小百合,都怪你,勾着我一颗心,叫我迈不动腿…”

    楚云:呵呵…

    臭不要脸!

    四下偷看了下,确定没有一个人,这才俯下身,凑近楚云,轻声诱哄道:“反正小百合是我的人,那么亲我一口好不好?”

    楚云愣了下,随即面红耳赤,想也不想直接抬脚,重重踹了过去!

    丝毫不准备闪躲,严卿生生受了一脚,而后猛然捧着她的脸,重重在额头啃了一口,之后拔腿就跑,笑得恣意畅然,道:“我还有事,下次再来!”

    楚云快气哭了,臭不要脸的男人!

    严卿追着楚容而去,看她直接绕过了叶家的院子,朝着大山而去,微微挑眉,跟了上去。

    一处空旷之地,四周是被砍掉只剩下光秃秃树桩的空地上。

    严卿张眼四处寻找,却找不到楚容的影子:“人去了哪里?”

    楚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环胸,道:“你在找我么?”

    严卿被吓了一跳,蓦然转身,拍着胸脯怒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楚容气笑了:“你跟踪我,还要指责我鬼鬼祟祟吓唬你?你没毛病吧?”

    严卿一噎,道:“我跟踪你,还不是因为你鬼鬼祟祟避开了叶燃城的家,说什么人家请你吃饭,想来是你度杜撰的吧?”

    楚容嗤笑:“是不是我需要和你交代?真把你当成我姐夫了?告诉你,我姐还小,以后的路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说对么?”

    严卿皱眉,十分讨厌这小东西一脸天下在握的自负模样,更厌恶她有事没事插手他和小百合的事。

    既然决定选择小百合,那么他就会全身心以待。

    想了下,道:“我不会管你的事,那么你也不要管我的事,尤其是我和小百合之间的事。”

    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做某些事,比如,一不小心杀掉一个人。

    楚容唇角带笑,讽刺的看着严卿。

    被爱的都是祖宗,现在的严卿喜欢楚云,自然愿意为了她忍耐所有,包括她这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妹,就是不知道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

    她拭目以待。

    直言不讳道:“你追着我上山干什么?别说只是为了跟踪我,看我有没有说谎,这句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严卿擦了擦头顶不存在的汗水。

    小东西就像浑身是刺的刺猬,一伸手就被刺得满身包,简直不要太累人,道:“没什么,不过是给你送来一份账册,我很希望和你合作。”

    那张花露的方子,经过专业人士的多次改进,已经举一反三,得到好几份叫人赞不绝口的衍生方。

    不久之前有听说风靡三里镇、远销他方的玩偶也是出自小东西的手中,因此,为了这颗聪明的脑袋,他也不会轻易得罪了她,免得断了财路。

    楚容眨眼,不该是直接送银子么?给她账册干什么?

    仿佛知道楚容心中所想,严卿道:“我手下的胭脂醉还没有正是登上舞台,因此没有任何收入,给你账册,不过是叫你知道胭脂醉的成本,知道我不曾诓骗于你。”

    楚容乐了,点着自己的鼻尖道:“你觉得我一个小农女会识字?”

    严卿面不改色:“我知道你最近在认字。”

    楚容歪了歪头,看来自己的一切,完全掌握在有心人手中啊,也许不止严卿,还有其他人。

    严卿手中出现一盒白瓷胭脂,白净无暇,上面几行小字,两句诗文:“这是胭脂醉,我叫人通过你的方子融入了胭脂当中,至于美人香…就是你口中的花露,我会想方设法让它成为御用之物。”

    这是要走高端路线?成为皇宫女人的御用神物?

    严卿好大的胃口!

    楚容接过胭脂,打开了盒子,指尖挑了一点涂抹手背之上,轻轻将之推揉开,淡淡的清香充斥,仿佛渗入了肌肤当中。

    一系列娴熟的动作看得严卿眯起了眼睛,心思百转。

    轻轻吸了一口气,楚容道:“味道不错,也够细腻滋润,色泽均匀,干的漂亮。”

    严卿眸光深邃了几分,道:“我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

    “做胭脂的材料完完全全来自新鲜的花朵,而这些花朵从别的地方快马加鞭送过来,我的建议就是,建一座百花山庄,专门用来种植各种花…将来的用量只会大不会小。”严卿说道。

    百花山庄,在胭脂成型之后他就有了打算,但他不介意分楚容一杯羹,原因之一便是叫小百合摆脱贫苦,二是给他制造接近小百合的机会,三啊…他猜测,就算他不说,小东西也是心有成算,毕竟小东西的小花园已经成型。

    而他开口,不过是卖个好,哪怕双方心知肚明,但他开口了,心意到了。

    楚容笑着点头:“多谢建议,我接受。”

    百花山庄么?

    她的心可更大些,她想要一座百花城!

    然,心中怎么想,楚容并不准备告知旁人。

    严卿不再多言,道:“我的目的达到,那么我就告辞了…你是小百合的小妹,自然也是我的小妹,山上很危险,你一个三岁的孩子再怎么不容寻常,也是个孩子,千万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说罢,不等楚容开口,身后有鬼在追一样撩开步伐就跑。

    谁知道会不会听到小东西扎心的话?

    所以,还是早早躲开的好。

    楚容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止在了喉咙之中。

    胭脂醉,美人香…

    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反过来一看,底下竟是一朵小百合同一个盖了印鉴的‘卿’字,稍稍一想就知道这当中的意思。

    叹了一口气,往回怀里一揣,转身朝着深山而去。

    ……

    “爹爹,你要不要再躺躺,就这么下地了,头晕不晕?”楚容站在床上,看着楚长河扶着床边闭起了眼睛,仿佛在忍受痛苦一般,不由得担心道。

    楚长河笑着摆摆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道:“我没事,五丫不要担心。”

    马上就秋收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不说帮忙收割谷子,好歹可以支个棚子,看着谷子,以免被贪嘴的鸟儿吃了去。

    楚容不满道:“怎么会不担心?爹爹,你那张脸,比小哥哥桌上的白纸都要白!”

    楚长河慢慢转生,额头渗出了汗水,随手一抹,道:“白点好啊,爹爹黑了大半辈子,能白回来不好么?”

    好个屁!

    楚容忍不住想要爆粗口,有病不养乱折腾,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你去玩,我再走一会儿。”躺久了,骨头都硬了,楚长河相信自己可以站起来,虚弱点无所谓,能自由行动就好,能离开床榻就好。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消磨了野心,要求随着现实不得不一降再降,也一升再升,起起伏伏,反复不断。

    旁边的楚开霖抱着千字文盘腿而坐,脸色同样煞白煞白,一双清澈的眼睛却是光彩夺目,扭过头道:“小妹不要多管闲事,爹爹想走你就让他走,过几天就习惯了下地,一看我,前几天做起来都是睡过去,现在不是能够一坐大半天的么?”

    楚容竟然无言以对,再一次怀疑,两人中的不是蛇毒,而是传说之中的软骨散、软筋散、嗜睡散、各种散!

    楚长河揉了揉楚容的脑袋,点头附和道:“你小哥哥说的没错,走走就好了。”

    楚容轻哼一声,双手环胸,别开脑袋不搭理她,余光却是忍不住关注,生怕他跌跤了。

    门被推开了,楚楚那胡子男貌美如花的脸探了进来,道:“二叔好,小姑找二妹有事,不知道二妹身在何处?楚楚到处都找不到呢。”

    楚容扭头就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么?我姐外出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了,你有事么?”

    口气不好,明显因为楚长河的‘不听话’,迁怒了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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