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教坏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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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多了个人最难受的当属楚家二房。

    好似专门作对一般,楚家大郎楚开阳同新入门的媳妇亲亲我我,半点顾及也没有,尤其是在二房几个孩子面前,那是温声细语,说的话都染了糖霜,动手动脚更是常态。

    用孟氏的话就是臭不要脸!

    孟氏很生气,孩子们年纪到了可以成亲的时候,家里这长房长孙是怎么回事?简直不知廉耻。

    “孩子他爹,你找大哥说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的二郎、云儿还要成亲的!”

    楚开阳成亲一过,变到了开市的时候,楚开翰和楚开墨忙得不可开交,几乎看不到影子,倒是楚云,整个人因为严卿的离开陈静了下来,小时候那种温柔缱绻的模样回来了。

    然而,楚开阳毫不顾及的举动,刺激得楚云只能躲了出去,从来没在外面过夜的她,第一次破例了。

    孟氏担忧了。

    其他孩子都是男儿,外面过夜没关系,小女儿楚容身负上天护佑,也行走了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她也不甚担心。

    也就是云儿这个到了年纪的女儿,简直操碎了心。

    楚长河点头,这事的确要摊开了说明白。

    “二弟,不是我说你,家里的事你一个顶梁柱不做主,反倒叫孟氏那女人爬到头顶上,你不觉得憋屈么?”楚长江听了楚长河劝楚开阳注意分寸的话之后就笑了,讽刺道:“新婚燕尔,那个男人不是这般?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二弟,孟氏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所谓,她这是离间我们兄弟二人的感情,换成我,早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楚长河脸色不太好看:“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媳妇所言并非妄言,为了大郎成亲之事,我们已经退让了,这还不够么?那么大郎呢?底下弟弟妹妹就在身边,他一个读书人,难道不知道收敛一下?”

    怎么会不知道?过分的动作于外人面前总会觉得尴尬难忍,然而,计划如此,再羞躁也只能忍着。

    心中飞快转动,面上却是一脸愤怒:“你什么意思?觉得大郎不知羞耻么?”

    楚长河憋红了脸,这位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分是非、只要自家?

    最终,楚长河退了下去,决定找楚老爷子说说,毕竟,影响了下面的孩子总是不太好。

    斟酌着用词,楚长河同孟氏商量了好几天,然而,他们不知道、或者说整个楚家都没有注意到,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三房唯一的男嗣却是动了心思。

    楚开明幼年时候深信跟着楚开翰兄妹有肉吃,因此,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们,后来因为自家母亲的关系,二房三房交恶。

    他就像失去了方向的船只,任由自己漂浮在大海之上,去哪里,都听风的主意。

    那天后,楚开明兄妹几个会被人欺负,却再也没人为他们站出来说话。

    于是他变得异常的敏感,也第一次…打了人。

    再之后,尝到了打人的快感,手下拳脚更是不知道分寸,曾经打伤了村子里一个孩子,被人家投诉上门,然后被刘氏和陈氏接连用竹条子抽打了一顿。

    然后…他杀了人。

    下手极为隐秘,挑着他卧床养伤的时候,挑着农忙无暇分身的时候,将那害得他被打的孩子,溺死在水塘里,营造无意落水的假象。

    成功躲过了对方家长。

    再后来,他深信,可以杀人,只要下手小心一点。

    现年十三岁,算是一个大人,也在外面谋得一份跑堂的活计,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然而,他却是第一次留意到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事。

    楚开阳毫无顾忌的在二房孩子们面前你亲我往的,二房孩子忙得很,顾及不来,倒是回家短暂休息的楚开明看得口干舌燥,心生奇怪的感觉。

    直到回了干活的酒楼。

    “啧啧,听说百花楼来了一批雏儿,不说貌美如花,好歹身子干净,走走走,哥儿几个一起去尝尝怎么样?”比楚开明年长的人早早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因此,离开了家中看腻了的黄脸婆,便想要尝尝路边的野花。

    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楚开明那时候就是个孩子,胆子大那也是藏在心中,外人面前,他就是个老老实实、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

    “能、能不能算我一个?”

    然而,说到女人,楚开明就想到家里大堂哥搂抱大堂嫂的模样,那般陶醉,似乎很好吃的模样?

    “呦!你小子!向来不合群,阴郁得好似生活在角落里的老鼠,什么时候开窍了?”

    “走走走,为了小老鼠,老子豁出去了,就陪你们走上一遭好了。”

    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几个同样的伙计,趁着夜色,来到了胭脂香味包围的小楼。

    灯火通明,男人女人调笑声声入耳。

    楚开明红着脸,心跳加速,在同伴的唆使下,砸下了存了好些年的五两银子。

    他存了好久,却之后叫一个最普通的女人陪夜。

    红纱漫天飞舞,遮挡了门里门外的热闹与荒淫,女子似乎是新来的,惶恐不安小声抽泣。

    无人在场,畏缩的楚开明撕去了伪装,抓着女子薄如蝉翼的轻纱,用力一抽,长相普通,却有一身细皮嫩肉的瓷白肌肤。

    楚开明鲜血涌上了脑门,不管不顾就压了上去。

    没多久,屋子里传来声声呼疼的娇声软语,却叫楚开明更加激动,动作不免粗鲁,也因为是第一次不得门路,而显得异常艰难。

    捣鼓了好半天,才完成他人生的第一次。

    ……

    “大郎,你已经是成了亲的人,很快会有孩子,可你读书读了那么多年,依旧是个童生,你有想想以后的出路么?”楚老爷子得到了楚长河的抱怨,却是闭口不谈,反而说起了楚开阳的未来。

    长房长孙,自然要操心些。

    楚开阳面带羞恼:“爷爷,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建树,叫你失望了,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开了春就是科考,若是我这次再没有上榜,那我…听从爷爷安排就是。”

    听从,而不是自己寻找出路。

    楚开阳从小有爹娘爷奶宠着,什么时候都被安排妥当了,就是娶亲,那也是家人挑选得到的,由始至终,他都不曾自己拿过主意。

    典型了依赖,习惯了按照家人铺就的路走,从来没想过自己决定未来。

    唯一的坚持,也是因为体内的那点血性,觉得四叔能得案首,那么他也可以。

    楚老爷子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道:“可以,大郎,给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行,爷爷已经叫你四叔给你在书院里谋了一份差事,虽然比不得夫子,好歹有月奉领着。”

    楚开阳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刚出门,就看到从马车辕上下来的人,楚家五丫,小时候打过他的死丫头。

    轻哼一声,楚开阳负手身后,大步从她身边擦过,顺带坏心眼的想要撞她。

    楚容好笑,这位大堂哥似乎没长大一张,真的孩子气,不过她可不会傻傻的等待被撞,装作转身回马车拿东西,叫楚开阳撞了个空,又被比他矮很多的楚容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嘭!

    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掌心传来阵阵疼痛,楚开阳有些懵,怎么就摔跤了呢?

    然后就听到楚容的尖叫和夸张的嚎叫:“大堂哥!大堂哥你没事吧?大堂哥!啊!流血了,爷,奶!大堂哥把自己摔死了!”

    脸一黑,楚开阳爬起来狠狠瞪着楚容:“闭上你的臭嘴!”

    摔跤了很好听么?

    这么大个人还摔跤,只会叫人嘲笑。

    楚容怕怕的缩了缩脖子,道:“大、大堂哥…”

    “谁是你大堂哥?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装模作样的女人,小时候拿刀子威胁我我可是记着呢!”楚开阳恨不得甩一巴掌过去,但是不敢,积威太甚,就怕楚容一刀子过来直接将他杀了。

    但是放话威胁还是可以的。

    楚容睁着无辜的双眼,道:“大堂哥在说什么,什么装模作样,什么拿刀子威胁?”

    “你!别以为你不承认,当年的事就没发生,我告诉你,你这个赔钱货,早晚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楚开阳想着即将发生的事,说话的底气浓烈,眉宇之间带着得意。

    楚容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这时候,马车帘子被掀了开,一位面若冠玉,发丝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

    只一眼,楚开阳就认出了他,城里书院的房院长,人到中年,书卷气更加浓重,一言一行都自带光晕,叫人移不开视线。

    房先生轻轻扫了楚开阳一眼便别开了头,不急不缓道:“这是到了?”

    楚容点头,道:“先生,我家小哥哥今日在家,爹娘也在,请随我进门。”

    房先生颔首,车厢里走出来一个小童,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扶着房先生下车,跟着楚容进了屋。

    整个过程,好似楚开阳不存在一样。

    楚开阳用了好久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扭头就要追上去,心肝扑腾扑腾直跳,却很快止住了脚步,跑回楚老爷子的屋子。

    “爷爷,书院第一先生来了,请爷爷助我!”

    楚老爷子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冲冲动动跑了来,听了他的话不悦道:“什么意思?”

    “书院里从来不收弟子的房先生来了家里,往二房去了,爷爷让二叔开口,叫房先生收我为弟子吧!”楚开阳激动得面红耳赤,只要成为房先生的弟子,那么科举之事榜上有名又有何难?

    然而,楚老爷子沉思了下,却道:“你去叫你四叔回来,就照实说明白。”

    这位不收弟子的夫子他曾经听说话,似乎是京城某个世家的后代,因为性子喜好而远离京城,孤身在外。

    但这份背景足以叫人垂涎三尺。

    若是老四和他搭上关系…

    楚开阳一下子从天堂到了地狱,爷爷心中只有四叔!

    心下怨恨,却不敢表露,只能听话的转身跑去寻找四叔楚长海。

    另一边,楚容引了房先生入门,之后规规矩矩同孟氏避了开,楚长河屏着呼吸,端茶送水,而后关了门,和小童大眼瞪小眼守着门口。

    屋内,楚开霖和房先生相对而坐,一大一小没有说话,而是用棋盘上黑白双子说话。

    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很快厮杀在一起。

    茶水换了三盏,棋盘上终于出现了结果。

    “孩子,年轻气盛虽好,却也要兼顾身后。”房先生手执黑子,吃掉了白子半壁江山。

    楚开霖面不改色:“年轻气盛,自然勇往直前,瞻前顾后,非我辈人。”

    房先生微微一静,而后抚掌而笑:“初生牛犊不怕虎,然,年少轻狂时,正当如此…于我膝下为弟子可好?”

    楚开霖摇头:“多谢先生美意,楚开霖并无出头之意。”

    “我知你正拟册《三里志》,知你名下画卷落款‘雨林’,价值千金,难道你甘心坐卧陋室之中?”房先生意外得很,他的名头向来值钱,多少人想要拜在他的名下,却被他拒绝。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被拒绝的人会是他。

    楚开霖笑道:“先生看得起楚开霖,当真是三生有幸,与我而言,纵是陋室三间,也是人间天堂。”

    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的家,那才是家。

    那模样,房先生便知道,此行无果,想了想,道:“吴择是我弟子。”

    吴择,当日一幅画与楚开霖结缘,后来多次聚座而谈,互相引为知己。

    微微带着惊讶之色,楚开霖道:“倒是没想到,择兄从来不曾说过。”

    “既是盛名,也是累赘,吴择做的很好,为人却是过于迂腐,罢了,我这大半生,收过一个弟子,迂腐得很,凡事喜欢自己扛着,再苦再难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第二个想收入门下的弟子,却是一口拒绝…”房先生微微一笑,道:“罢了,楚开霖是么,你我师徒无缘,便引为知己如何?”

    楚开霖站起来,拱手一礼,道:“荣幸之至。”

    “三天之后,我希望在书院看到开霖。”

    考科举,走书院的路才是通天大路。

    楚开霖点头:“多谢。”

    送走了房先生,楚容立刻凑了过去,道:“小哥哥,怎么样,房先生突然抓着我叫我带他回家,他说了什么?”

    楚开霖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欲收我为徒,我拒绝了,叫我入书院念书,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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