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州围被四只狗簇拥着, 一只在她膝上, 一只在沙发上拱着她,还有两只在她脚边蹿, 全在等着她手里的橙子,她完全不体谅它们馋得流口水,一个橙子去皮去得细致缓慢, 就跟在加工一道易碎的艺术品似的, 橘色的果皮一块一块地从她指尖剥落下来,露出里面带着白色经络的果肉。
林纵横提着袋子走到她面前,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 :“你这助理真的有趣。”
州围不知道他突然褒贬不明地提帅帅是几个意思,懵懂地抬眸去看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视线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就让她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她的目光原路返回几寸,半透明的白色袋子里,一盒冈//本001清晰可见。
州围:“……”
林纵横:“……”
原本看到林纵横提进来一个半新不旧的塑料袋子, 州围就觉得奇怪,她家里有不少装东西用的大包, 再不济也有帆布包和购物袋,帅帅没道理用个这么简陋的袋子给她送过来。
现在她明白了, 帅帅看中了这个袋子的半透明效果。
故意的。
州围的目光没怎么停留,蜻蜓点水的一顿,既然搞清楚了他的意思, 她就没去看他了,继续低头剥橙子:“中意他的话我和你换一个。”
林纵横没答话,只半晌后模棱两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让州围瞬间想通了自己话里的歧义。
如果他这句对帅帅的夸奖不是反话,那么岂不是明他很满意帅帅给他们准备计生用品的做法。
也就是换句话,很想和她上个床?
天到这里就有点被聊死了。
连空气都有几分凝固。
钟摆按照既定频率左右摇摆,灯光暖暖倾泻,她在剥橙子,四只狗热情似火地围绕着曾经的女主人。
场景如画,也如一场梦,落进他眼眸,他抱着臂微微眯起了眼,竟有些无所适从,也无从开口。
又一只狗蹿上沙发,林纵横太阳穴一跳,命令道:“下来。”
他的眼神和语气明明一点不严厉,但是纵纵和老三完全不敢再造次,耳朵一耷拉,灰溜溜地要往下跳。
州围这时才记起来,林纵横这人有点洁癖,不喜欢狗上床也不喜欢狗上沙发,他一直以来都算不上什么和善的主人,也不怎么舍得花时间培养亲子时间,遛狗看病洗澡的活都是交给助理办的,反正大家都是没搞明白他这么个人怎么会善心大发去路上捡几只狗回来给自己找麻烦。
州围偏心得很,对纵纵的偏爱多年来不改,她招招手:“纵纵别怕。”
纵纵怎么能不怕,就算有州围撑腰它也不敢挑战林纵横的权威,乖乖跳到地面,直立着伏在州围膝上等橙子,死都不敢再靠近沙发一步。
州围手里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等把果皮全都去除,她一边掰橙子肉一边头也不抬地为纵纵鸣不平:“这么凶干什么?”
林纵横莫名其妙:“我哪凶了?”
“不凶它怎么吓成这样?”州围连续喂了纵纵三瓣橙子才有空去顾忌其它几只。
一来一去三个反问句,再反问下去可能得吵起来,林纵横率先休战,眼见她一个橙子喂其它三只狗一狗一瓣,看趋势其它全算给纵纵了,赤//裸裸的区别对待,把隔壁孩都快馋哭了。
纵纵也不讲究绅士风度,浑然顾不上隔壁馋哭的孩是自己的媳妇和两个亲儿子,吃独食吃的欢快,尾巴都快甩下来了。
“慈母多败儿。”
林纵横这句话其实很无心,但是此时此刻,好像有点在影射她“慈姐多败弟”。
州围喂纵纵吃橙子的动作停下来,林纵横也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点别的什么缓解一下她的心理压力,结果她一个转身,把手里剩下的三瓣橙子全给了州州。
纵纵被欺骗了感情,宛如顿时发起了抗议。
“别冲我叫,你爸不让我喂你。”
州围倾身拿过装有帅帅一片苦心的袋子,不顾四只不知餍足的狗子的挽留,果断起身。
林纵横:“我了招呼了,只要供词统一,会尽快让州绕出来。”
事情涉及到未成年,而且也涉及到当红女星,上层和公众对此事的关注度都非常高,警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彻查,势必要给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即便他托的关系很硬,一时半会也只能干等着。
“用不着。”提到州绕,州围的脸色不太好看,反正州绕没吸毒,她那点担心就全靠边站了,换成想和熊孩子好好算笔账的怒意,“我也了招呼了,多关他点时间给他长点记性,最好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林纵横默。
嘴硬的女人,别十天半个月,就是把她那宝贝弟弟关到24时不放人,看她急不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这头他还在心里吐槽州围口是心非,州围已经想起了另一桩事:“我弟弟的车,你给他买的?”
林纵横懒洋洋点一下头。
他这种完全没当回事的样子让州围有些气闷,问道:“多少钱?”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林纵横眉头轻轻挑了一下:“问这干嘛,准备还给我啊?”
被戳中心事,州围笑了,故意呛他:“没,你们两个不是基于双方自愿原则交的朋友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纵横看她好一会,也笑了,他是被气笑了。
神他妈的自愿原则。
他可真是太自愿了。
这话是他自己出来的没错,但是很奇怪,他非常不乐意从她这里听到。
纵纵州州已经忘记了片刻之前抢橙子的不愉快,偕同两个儿子满屋子追逐闹,又成为了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过程中撞到男主人的腿,抬头一看,男主人和昔日的女主人正相视而笑,那笑容充满互不相让的争锋相对,狗子们对于人类的爱恨情仇意兴阑珊,十分懒于理会,完全没被这插曲影响心情,重新投入温馨的撒野中,并在十五秒后撞碎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成功断了主人和绯闻女友的眼神交锋。
简直深藏功与名。
林纵横怒:“你们又弄破什么了?!”
狗子们安静如鸡,大难临头各自飞,窗帘后,桌椅下,柜子里,哪里比较隐蔽就往哪里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散了个空空如也。
州围抿唇笑,浅浅笑意在他转回头来的时候又隐匿回去,轻咳一声:“我睡哪?”
最后她随便挑了间客房,此房间显然长时间处于旷工状态,只有一张床垫孤零零地摆在床上,要多冷清有多冷清。
州围进浴室之前,林纵横从自己房间捧来一大堆床上用品,遵行待客之道给她铺床。
她洗完澡出来,他还在客房里没走,一张床让他铺得乱七八糟,四处是褶皱,床尾缺了一块,左边前半段快垂到地上了,后半段才刚刚没过床边。
他显然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双手叉腰,一筹莫展的样子,听到浴室开门声,万念俱灰的眼神投过来,疲倦地朝她招招手:“来搭把手。”
帅帅还不算太丧心病狂,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也怕被事后被州围问责追杀,所以他除了给州围准备一条令人想入非非的酒红色蕾丝吊带,没忘记还装了一条规规矩矩的长T恤式睡裙给她,给她自由选择的空间,非常贴心。
但是随着她弯腰整理床铺,T恤低垂的领口还是有些许风光涌现出来。
林纵横的角度可以将风光一览无余。
浅蓝色的内衣,柔软的弧度,还有胸口年轻气盛时一起纹下的情侣纹身。
州围将床单扯到水平位置,却迟迟不见对面有动作,抬头的瞬间,正好将他不太和规矩的目光所至捕捉个正着。
“喂。”州围叫他。
林纵横抬眼看她一眼,并没有一丝耍流氓被抓到以后的慌乱或尴尬,那神情是很认真地在等待她下文,完全就是一副“你有什么事”的茫然。
州围:“……”
她直起了身子,没再继续在他面前表演袒胸露乳挑战男人的忍耐力。
“我问你。”林纵横对于她的防备不甚在意,坦坦荡荡地开了口。
“嗯?”
他目光重新回到她胸口纹身的位置,像能穿透衣料似的尖锐:“怎么没去洗掉。”
他们复合那会,到过纹身的问题。
林纵横问州围这么多年没动纹身是为什么。
州围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
林纵横很坦诚:“在等你。”
州围在搂着他的脖子,久久失言,很久才:“再分手我就洗掉了。”
她一向得出做得到,扬瓣颁奖典礼看到她胸前纹丝不动的Z,林纵横其实是有些诧异的。
“我咨询过,洗不干净,洗完那块皮肤会很丑。”州围重新肆百无禁忌地弯下腰,一个人开始整理床铺,家务活她很多年没怎么碰了,但铺个床单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有人帮忙也只不过是麻烦了一点,并不碍事。
理完自己这一侧的,她又走到林纵横那一侧继续整理,手下动作娴熟,包在毛巾里的头发随着动作散下来几缕,湿漉漉地垂在脸侧颈侧,绿豆大的水珠在地心引力下滴得欢快,有些顺着她的皮肤淌进衣领里,有些掉到床上将浅灰色床单晕染成深灰。
州围的意思很明确,咨询过,明她真的想过洗掉。
林纵横撵起她一缕发,在指尖捻了捻:“洗掉,想忘了我?”
“嗯。”
他笑起来,把头发别到她耳后,指尖划过敏感地带。
“休想。”
作者有话要: 我有一个早睡的梦想不知何年何月可以实现